第468章 烂泥扶不上墙
    “什么？沐天波要造反？”
    马吉翔听到仆人的禀告，顿时大惊道。
    “老爷，千真万确，小人看到不少人都去他那说事了，鬼鬼祟祟的，那邓凯就是他帮凶，给他招呼人呢，肯定不怀好意！”
    马吉翔听了，顿时眉头皱成了一团。
    邓凯是孤家寡人，他无所谓，但是，沐天波不一样。
    他不但是国公，爵位上比他这个大学士要高多了，并且还不是临时封的，是从开国就世袭下来的。
    并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云南这边，甚至可以说包括缅甸这里，也是沐天波的地盘，至少他要比其他人更了解。
    马吉翔说让仆人打折了邓凯的腿，没一点负担；但是，要对付沐天波的话，不但永历皇帝不会同意，他也没这个本钱对付沐天波，最多是恶心下沐天波而已。
    他有些不愿意和沐天波为敌，便对仆人说道：“随我一起去看看。”
    他心里也很清楚，仆人所说的造反，并不是真的要造永历皇帝的反，而是要对付他！
    此时的马吉翔，就希望是个误会。
    一会之后，他偷偷摸到了能看到沐天波房子那，就看到沐天波的儿子在外面站着，一看就知道是放风的。
    这一下，他就焦虑起来了。
    不用说，里面是正在密谋什么，否则不可能如此保密，还需要他儿子在门口看着。
    他眼睛转了几转之后，便立刻去永历皇帝那，只是一见面，就哭诉道：“陛下，黔国公在密谋什么，怕是要对陛下不利啊！”
    “都这种时候了，生死存亡之秋，他却不思为陛下出谋划策，共度难关，反而在开小会密谋，陛下，我们完了！”
    永历皇帝听得大惊，也有点难以相信，道：“沐卿是忠于朕的，不可能如此吧？”
    马吉翔一听，立刻跟上话题道：“陛下要是不信，此时去便能撞个正着！”
    永历皇帝听了，有些犹豫，似乎又有些害怕。
    马吉翔知道他是没主意的人，便再怂恿了几句。最终，永历皇帝便带着十个内侍，在马吉翔的陪同下前往沐天波的住处。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见到沐天波送了五六个人出来，看到永历皇帝竟然过来，便都过去参见。
    马吉翔当即喝道：“黔国公，有事为何不去御前议事，你这是要干什么事情，竟然要瞒着陛下？”
    永历皇帝一脸愁容，像个老农一样，叹口气道：“沐卿，你家可是与国同休，朝廷一直未曾亏待过你家吧，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沐天波见此，只是脸色郑重地回答永历皇帝道：“陛下，末将被晴天霹雳给劈了！”
    “什么？”
    永历皇帝和马吉翔都万万没想到，沐天波竟然说出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想到的话，一时之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确认，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天波用手一指和他一起的几个人，然后再次对永历皇帝说道：“他们可以作证，末将确实被一道晴天霹雳给劈了。但是，末将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其中之诡异之处，末将在寻求证人，以便向陛下上奏末将之奇遇。”
    永历皇帝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马吉翔，笑着说道：“朕就说了，沐卿最是忠心了，岂会做任何对不起朕的事情？”
    他说这话，也是向沐天波表明他的态度。毕竟，虽然他没有主见，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头脑。
    马吉翔听了，陪笑了下，然后看向沐天波，带着狐疑说道：“国公，话可不能乱说，被晴天霹雳给劈中还没事，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沐天波懒得理他，对永历皇帝说道：“陛下，我们已经危在旦夕，后天缅使又会来催我们去会盟，实则要杀我们了。”
    永历皇帝一听这话，顿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然后脸色大变，有点惊慌地说道：“沐卿，这可如何是好啊？”
    和缅王的关系差，这是有目共睹的，之前没人敢答应，也都是害怕缅人会对这边不利。
    如今，最熟悉缅人的黔国公说出这个话，顿时一下让永历皇帝努力埋在心底的担心又翻了出来。
    沐天波见此，便连忙回奏道:“陛下，要想渡过此难关，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行！“
    永历皇帝还没说话，马吉翔便有点不满地说道：“黔国公，你是想干什么？危言耸听？你这种话，谁不会说？本官就说，缅人明天会来再催。这话谁不会说？“
    他见沐天波这个说法，有点怀疑沐天波是想夺他的权，因此，他不想让沐天波主导，立刻发难。
    沐天波听到他的话，看向他露出笑容说道：”马大人说的也是，不过我敢断言，缅人肯定是后天过来催。马大人要是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个东西便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便一边去怀里掏去，一边走近马吉翔。
    马吉翔听得很是诧异，不知道沐天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确信是后天，不是明天？难不成，是缅人那边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的书信？
    他心中这么想着，便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个清楚。
    然而，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沐天波靠近马吉翔之后，拿出的不是什么书信，反而是一把寒光发亮的匕首。
    马吉翔一见之下，顿时大惊，连忙想要躲避。
    但是，沐天波可是武将，在咒水之难时都能从缅兵手中夺过刀，杀了八个缅兵才战死。
    因此，马吉翔虽然想躲，但是沐天波压根不给他机会，一手抓住了马吉翔的胳膊，另外一手，直接一刀捅进了马吉翔的肚子。
    沐天波也是狠人，捅进去之后，立刻转动手腕一搅，马吉翔只感到剧痛传来，压根没有反抗之力。
    而后，沐天波拔出刀的同时，一脚踹到了马吉翔的肚子上，把他踹得往后倒在了地上，肚子上，嘴上鲜血直冒，连话都说不出，面色痛苦地在颤抖，看样子，很快便会没命。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
    谁都没想到，沐天波竟然会杀马吉翔，更没想到，沐天波竟然会在永历皇帝面前，毫无征兆地杀掉马吉翔！
    现场，非常地安静，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或者盯着沐天波，或者看着倒在地上马上就死了的马吉翔，非常安静。
    最后，还是沐天波拿着带血的匕首，向永历皇帝一礼说道：“陛下，末将不除掉这个奸人，我们便无法团结应对眼前的绝境！等我们逃出生天之后，末将任凭陛下责罚，绝无怨言！”
    他这一说话，顿时就把所有人惊醒了。
    那些内侍立刻挡在了永历皇帝的面前，但是，面对沐天波，大部分人都是有些害怕。
    永历皇帝通过内侍人墙的缝隙看着沐天波，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沐卿，你这是何必呢？”
    沐天波听了，毫不犹豫的说道：“是这奸贼撺掇陛下来到了缅甸，以至于人心尽失，任蛮夷鱼肉而无还手之力。更可恨如此情况下，此奸贼还飞扬跋扈，丝毫不把同僚，陛下放在眼里。邓总兵的腿，便是最好的证据。末将实在是不得已而杀之！”
    永历皇帝听到这话，拨开了内侍人墙，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吉翔，见他已死，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何必呢，哎！”
    其他在场的文武官员见沐天波杀了马吉翔，都有点震撼于沐天波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之余，当即纷纷表态，说马吉翔死有余辜。
    他们不知道，沐天波已经知道三天之后必死，那他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此时，永历皇帝听到其他人也都是谴责马吉翔，便又叹了口气说道：“沐卿，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还望沐卿下次不要在朕面前杀人了。”马吉翔的仆人早已吓得腿都软了，听到皇帝不给马吉翔做主，便立刻扑通跪倒在地，连忙求饶，说他平日都是奉命做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永历皇帝见了，抬头看向沐天波，眼神中似乎是哀求，不要杀人了。但是，他却不敢自己说出来。
    沐天波见此，便沉声说道：“末将只诛杀马贼一人，至于其他人等，不管过去如何，从此之后，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度难关才行！”
    真要算账的话，和他有过节的人还有。
    比如他上次被缅王羞辱，在回来的路上大哭，却被礼部侍郎杨在、行人任国玺上疏，劾奏沐天波失体辱国，永历皇帝也不可能处罚沐天波，只好留中不报。
    本来人就太少了，要是再为私人恩怨再杀一遍，那就真没人了。
    如果不是马吉翔飞扬跋扈，肯定不甘心听他的话，团结一心的话，他也未必会杀马吉翔。
    如今，既然三日之后必死，为了死中求活，他就只能杀掉不利于他团结的马吉翔了。
    此时，那马吉翔的仆人听到他的话，顿时大喜，连忙谢恩。
    在这当口，已经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胆子大一点的，便围过来看情况，胆小的，就只能远远地看着。
    绝大部分人，对于飞扬跋扈的马吉翔的死，其实都是高兴的。
    永历皇帝这边，看了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沐卿有什么事情，看着办便是了。朕累了，先回了。”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转身走了。
    可谁知，沐天波听到他的话之后，却立刻说话道：“陛下，且慢，末将还有话说！”
    永历皇帝听了一愣，站住脚步转回身，看着沐天波，有点无奈地说道：“朕都已经说了，沐卿看着办便是了，你还有什么事？”
    沐天波看着他，郑重说道：“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还有三日，我们都会死，女的会被凌辱，而陛下也会被缅人交给吴三桂那狗贼，被吴三桂那狗贼在昆明所杀……”
    永历皇帝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打断沐天波的话说道：“沐卿，休得胡言乱语！”
    沐天波的表情不变，依旧非常认真地说道：“缅使后日会再来，以断绝供应为要挟一定要我们都去盟誓，而后围杀了我们。陛下若是不信，后日便见分晓。”
    “这……”永历皇帝听到他的话，感觉到他非常认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害怕的样子，同时也有点不解，问道，“沐卿又是如何知晓，难不成是上帝之言？”
    沐天波其实是反感永历皇室都信上帝的，因此，他便摇头说道：“不是，末将有奇遇，后日便见分晓！”
    也就是位面太多了，不肖子孙也太多了，朱元璋和朱棣都忙不过来，就没理会这永乐位面了。否则，沐天波要是看到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的话，就会直接说祖宗显灵了。
    沐天波又恳切地对永历皇帝说道：“如今已经别无退路，末将恳请陛下效法当年太祖皇帝之神武，带我们一起死中求活！”
    永历皇帝一听，面露为难之色道：“朕怎么可能和太祖皇帝去比呢！有什么事，沐卿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
    如果平时，沐天波可能不会再坚持，但是这都要死了，他就没什么顾忌，直接便说道：“陛下可是太祖皇帝血脉？就算不及太祖皇帝当年，如今面临死局，就不该振作么？坐等屠刀架于颈上，看着女人被蛮夷侮辱，何不如拼死一搏，就算最后还是死，那也不亏是太祖皇帝的子孙！”
    他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永历皇帝便叹了口气，问道：“沐卿，你到底想要朕怎么做？”
    沐天波终于等到这句话，便连忙回答道：“不敢，末将只是想要陛下下旨，所有内侍，女人皆要有和缅人敢死之心，如此，我们便有四百来个大明勇士！”
    说到这里，他又说出自己的猜测道：“到时候，便会有天赐兵器，应该是女人也能用的。”
    “陛下，还请下旨吧，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
    沐天波说完之后，便跪了下去，头磕到泥地上。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说真的，虽然惊讶于沐天波竟然被霹雳劈了不死，但是对他的这些话，多少还是不认同的。
    就这些女人，一个个娇滴滴的，还能去和缅兵厮杀？
    黔国公啊，实在有点异想天开了！
    永历皇帝看着跪在那的沐天波，有些无奈，他很想说，就算他下旨了，女人又能有个什么用？
    但是，他看沐天波的架势，如果他不答应的话，肯定不会罢休。
    最终，他便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就准奏，至于怎么做，沐卿自己看着办吧！”
    沐天波听到，抬起头来，看到永历皇帝已经转身走了，心中不由得叹口气。
    他更想看到的，其实是永历皇帝知道自己必死之后，会激发出血性，带着他们反抗缅人。
    但是，他失望了。
    此时他逼着永历皇帝表态，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皇后。
    当初入缅甸之前，他就曾和国舅王维恭、典玺李崇贵等商量，说：“皇上入缅，我们应该保着少主进入茶山，这样既可以调度诸营，而且可以使缅人有所忌惮，何况这对我们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结果，就是因为皇后舍不得和儿子分别，就不同意这个建议，最终就没能实行。
    沐天波这一次要动员所有人，就要防着皇后又来阻扰，就先取得了永历皇帝同意。
    此时，皇帝虽然走了，沐天波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带着儿子和邓凯等人，在马吉翔仆人的带领下，先去抄家，其实就是分那些被马吉翔掌握的粮食，均分给每个人。
    然后他便开始动员所有人，至少要让他们有思想准备，敢于和缅人拼命的决心！
    但是，他一直忙了两天，效果却很小，甚至受到了来自皇后那边的斥责，说他胡闹归胡闹，却要去烦她身边的人，这是大不敬。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被皇后如此斥责，那沐天波肯定要请罪。
    可他知道，如果不做努力的话，后天就要死了，他儿子和婆娘什么的都会死，因此，他这一次，就硬刚了。
    就见沐天波带着夏小莹，儿子、儿媳，以及邓凯和等国舅王维恭几个人，直接闯了永历皇帝的行宫，其实就是大一些的房子，那御前议事的后院。
    永历皇帝和皇后，还有太子朱慈煊都在。
    永历皇帝看到他带人闯进去，立刻想起沐天波杀马吉翔的事情，顿时吓了一跳，一下站起来，带着一点惊慌说道：“沐卿，你这是要干什么？”
    沐天波听了，当即严肃地说道：“陛下旨意，皇后不但不遵从，还阻扰末将。后天就是死期，女人都会被侮辱，末将心急如焚，恳请陛下劝劝皇后！”
    永历皇帝一听，稍微松了口气，正要对皇后说什么，却见在皇后怀里的朱慈煊，此时已经十三岁，立刻站了起来，看着沐天波喝道：“大胆沐天波，你沐家深受皇恩，为何如此无礼？”
    沐天波一听，立刻看向他，回答道：“太子殿下，你可愿意看着我们都死在你面前，看着所有女人被缅兵侮辱，看着你父皇和母后，还有你被建虏绞杀？”
    朱慈煊听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沐天波又喝问道：“你身为太祖皇帝的血脉，可有太祖皇帝的勇武，愿意带领我们死中求活，保护你的子民，保护你的父皇和母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