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移情别恋
    柳如是刚上岸，就看到码头这边的人，纷纷都往北边而去。
    这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所有人都往北而去。
    这让她非常奇怪，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
    不过此时的她，一脑门都是担心清算钱谦益的事情，因此，她也无心看热闹，就想着到扬州府城里去。
    可正在这时，那些匆忙而走的人，兴奋的议论声，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快去看，快去看，去晚了就没位置看了！”
    “那可不，赶紧走了！陛下领着太平军到我们扬州，听说是骑马来的，那肯定是能见到的。”
    “……”
    听到这话，柳如是非常意外，于是，他连忙拦住了其中一个说话的年轻人，匆忙福了福之后，便连忙问道：“请问公子，是哪位陛下来了？”
    那年轻人看到面前女人娇小玲珑，面容秀丽，本来匆忙想去而被人拦住想骂的话，就缩了回去，反而表现得彬彬有礼，当即也回礼了一下道：“自然是我们大明皇帝，还能是谁！”
    说完之后，他猜出来眼前这位美丽女子该是刚到扬州，便主动解释道：“就是崇祯皇帝了，领太平军第一军，这可是御林军到我们扬州了，相信不日便可收复陪都！”
    年轻人的同伴正急着走呢，见他看到一个美女就走不动，便对他说道：“去晚了没位置，走了走了！”
    那年轻人看看眼前的美女，又想想皇帝的风姿，稍微犹豫片刻之后，便对柳如是抱歉一礼说道：“一睹陛下真容甚为难得，还请小娘子勿怪，小生失礼了！”
    说完之后，他就急忙追上同伴，赶紧走了。
    柳如是看着他的背影，便也没有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几乎整個扬州城的百姓听到消息，都跑出来迎接皇帝，一睹传奇皇帝的真容。
    本来都以为崇祯帝死了的，在剃发易服令下，在所有人都要绝望的时候，崇祯帝却领兵从山东冒出来，一举光复了许多州县，并且所领太平军，对百姓秋毫无犯，还有土地重新分配，简直是他们的救星。
    皇帝的经历，真的是可以用传奇两字形容了！
    人数实在有点多，柳如是还是个柔弱女子，为了能占到一个看到皇帝的位置，不得不和人流去抢，去争。真的如同是波涛中的一叶扁舟，被人挤来挤去，撞来撞去，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会出事。
    但是，柳如是没管这些，挤得满头大汗，却也不愿放弃。她要为钱谦益陈情，就算是拦御驾而被治罪，她也是顾不得了。
    好在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因此她一路挤到了戒严太平军将士的身后，别人看到她，最终也是没发火，尽量让出了一个位置。要是其他人这么挤的话，指不定会报以拳头。
    南下的官道两侧，是第三军的太平军将士戒严。迎接的人群，是以内阁辅臣张伯鲸、第三军主帅刘肇基为首，等候皇帝的到来。
    当然了，柳如是所站的地方，离得有点远，并不是位置最佳的点。
    她远远地看到张伯鲸，她是认识的，毕竟张伯鲸是扬州本地人氏。因此，她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或许回头可以求下张伯鲸看看，是否能帮忙说情。
    柳如是正在想着呢，忽然就听到人群起了骚动，却是太平军来了。
    于是，她也连忙抬头看去。
    果然，就见远处官道上，已经出现了一支军队。远远看去，那支军队所穿军服，都和警戒的这些军卒一样，是常见大明军服的胸口和后背有“太平”两字！
    柳如是也是经历了乱世，见过很多军队的。因此，她只是一看这军队行军，便知道这支军队肯定不错。至于怎么不错，她也说不出来。
    在最前面的是骑军，旗号上的字，让她有点惊讶。
    在她看来，既然是御林军的旗号，那肯定是很严谨的。但是，她所见到旗号上的字，却是缺胳膊少腿的，连蒙带猜，她能认出来是大明太平军第一军第一骑兵营。
    对于这个番号，她也是感到奇怪，和她以前见过的军队都不一样。
    在骑兵营过去之后，从旗号上看，是大明太平军第一军第一步兵营，又是一个奇怪的番号。
    她正在好奇呢，忽然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围观的百姓都跪了下去，两边警戒的军卒敬礼。
    不用说，肯定是皇帝到了。
    于是，她连忙仔细看去，帅旗之下，并没有看到穿龙袍的人，反而好像是一个武将。
    但是，从旗号上看，那人确实是大明皇帝。
    她不敢细看，连忙跟着身边的人一起跪下行礼。
    说实话，柳如是非常惊讶，在她想来，当今皇帝的经历，该是苦大仇深那种。但是，就她刚才看到的一眼看，似乎神采风扬，充满自信的那种。
    这崇祯皇帝本人，和想象中真不一样。
    随着皇帝过去，柳如是便和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然后，他就眼前一亮，顿时非常惊讶。
    就见在皇帝的后面，有三十来个身穿大明军服的女兵。她们有的是坐在马车上，有的则是骑马而行。
    不管那种，一看之下就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脑海中有四个字：“英姿飒爽”！
    郑森说登州府到处都有女人出来做事，有女掌柜，女伙计，还有女兵，如今一见，果然是没错！
    对了，也不知道小宛去了登州府有没有找到活干，和她相公一家有没有安顿下来？
    柳如是正想着呢，忽然之间，她感觉到有个人似乎非常眼熟，连忙定睛看去。
    就见那个骑在马上的女兵，竟然和小宛长得非常像，就是气质有点不一样！
    柳如是不由得有点感慨，这世上竟然还有长得如此像像之人。待他日遇到小宛，定然要和她说说此事。说不定是失散的姐妹，那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柳如是忽然又感觉有点不对。
    她和董小宛是好姐妹，因此，她自然知道董小宛的身世。董小宛乃是独女，家道中落才去当了歌姬，为母筹集医药费，又要还被人坑下的债务。失散姐妹，压根不可能有。
    于是，柳如是又仔细去看那人。
    她发现，真的是太像了！就是气质真不大像！
    在她印象中的董小宛，性格确实刚强，有主见，这从她主动承当家里债务，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不惜为妾也主动去追可以看出来。但是，董小宛毕竟是女子，貌美柔弱，男人见了都有呵护之心。
    但眼前这个女子，英气逼人，充满自信，虽然只是骑马，但是一举一动间，都有一种让柳如是见到大人物的感觉。
    这能是自己的好友董小宛？
    但是不是的话，相貌就太像了！
    柳如是实在有点不能确定，便一直盯着这女兵，等她要经过她面前时，便低声喊了一声：“小宛！”
    她想得也简单，如果真是她的至交好友的话，听到别人喊她，肯定会看过去。要是不是的话，当然不会有反应。
    结果，柳如是喊出声之后，那女兵立刻寻声转头，一下就看到了柳如是，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喊道：“如是姐？”
    说出声之后，她又连忙接着急促得说道：“如是姐，我现在不方便，回头来找我，找女兵问就成，都知道我。”
    一听这话，柳如是很是诧异，她没想到，原来她真的是自己的好姐妹！
    突然之间的重逢，让她欣喜万分，连忙答应下来。
    看到董小宛已经骑马过去，但是还扭头看她，她便连忙挥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边上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都对柳如是尊重起来，让出了点位置，让柳如是站得更舒服了一点。
    此时的柳如是，一颗心都到了董小宛身上了。有董小宛在太平军中，还是御林军，那不管是哪方面来说，她都要去找董小宛，顺便打听下情况。
    她正在想着呢，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低声惊呼，便回过神来，定睛看去。她就发现，竟然有三四百人之多的女兵，正坐着马车过来。
    这么多女兵？
    柳如是心中震惊，便连忙看向旗号，就见上面写着：大明太平军第一军郎中营。更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在旗帜下面的那个女将，竟然是少了一只手的，但是却神采飞扬，同样英气逼人，一看就是女中豪杰！
    她正打量着呢，就听到耳边有议论声传来。
    “看到没有，少了一只手的，便是坤兴公主了！如今人称独臂神医……”
    这一听之下，柳如是顿时就震惊了，真的是没想到，她就是坤兴公主？
    国破家亡，没了手臂，成了残躯之人，却有如此神采，真不愧是公主，和普通人不一般！
    看着看着，柳如是忽然又羡慕了起来。眼前走过的这些女兵，都是差不多的。一个个都和她平时见到的妇人不同，充满自信，神采飞扬！
    说起来，柳如是的性格其实也是刚强，很有主见。
    山河破碎之时，不愿活在蛮夷治下，宁远跳河而死。
    原本历史上，钱谦益突然被逮锒铛北上，关入刑部大狱。柳如是扶病随行，上书陈情，誓愿代死或从死。
    后来钱谦益因黄毓祺案被株连，囚南京狱。又是柳如是全力奔走营救，斡旋，钱谦益才得以免祸。
    随后，柳如是劝动钱谦益暗地里反清复明，并且全力辅助之。
    此时，她忽然有些羡慕这些女兵。如果是未嫁之时，真要可以的话，她都想做一回这样的女兵。
    一直过了好久，军队终于过去，人群开始散去。
    柳如是此时是又累又渴，不过她惦记着董小宛，便连忙先去寻董小宛了。
    尾随着军队到了军营之后，她正犹豫着等着有女兵出来，就可以打听一下。却没想到，董小宛忽然出现在营门口，带着欣喜向她招手。
    于是，柳如是连忙过去，姐妹两人，快乐相拥。
    柳如是激动之后，便对董小宛说道：“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从军了？看你样子，似乎过得不错？”
    听到这话，董小宛回过神来，连忙拉着柳如是进军营道：“走，陛下在等着你觐见呢！”
    “什么？”柳如是一听，顿时惊讶，连忙确认道，“你说什么？”
    虽然她其实是听清了，但是她却不觉得，皇帝会知道她？并且在白忙中见她？传闻中，这位皇帝一心国事，并不好女色的啊！
    好在董小宛一边拉着她的手进军营，一边给她解释道：“我给陛下说，刚才遇到了好姐妹兼恩人，想请假得个空档和你一见。结果陛下一下就道出说是你，然后就让我带你一见。”
    柳如是一听，非常诧异，便问董小宛道：“你和陛下的关系很好，把我们的事情都和陛下说了？”
    说真的，她有点难以想象。
    当初董小宛追求冒壁疆，那是受了不少委屈，才最终打动了冒壁疆，如愿成为冒壁疆的小妾。以柳如是对董小宛的了解，董小宛应该不可能移情别恋！
    但是，要是董小宛和皇帝的关系不亲密的话，何至于皇帝一听之下就要召见她？
    董小宛一听她这话，便知道她误会了，便连忙解释道：“我的军职比较特别，经常要面见陛下，也算是熟悉。但是，我从来没说过伱的事情。就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一下就猜出是你了！”
    说完之后，她想到了什么，便带着一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天师告诉陛下的。”
    柳如是听了，更是意外，道：“什么天师？”
    董小宛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笑着说道：“回头你就知道了，反正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柳如是突然之间要见皇帝，说真的，内心是有点打鼓的。但是想起钱谦益的事情，这不正好是机会？于是，她便也豁出去了。
    很快，柳如是就见到了崇祯皇帝。
    在她见礼的时候，就听到崇祯皇帝笑着说道：“平身，抬头，让天师看看。”
    董小宛猜的没错，她去给崇祯皇帝禀告的时候，时空通讯正开着，因此，朱海军一下就猜出，大概是谁来了。
    对于后世非常有名的秦淮十二艳，朱海军当然有兴趣见识下了。因此，崇祯皇帝便让董小宛带人。
    要不然，崇祯皇帝自己很忙，哪怕他知道了柳如是的事迹，也未必会见，或者会这么快见。
    此时，柳如是听得非常诧异，让天师见见？
    她想起董小宛的话，便抬起头看去。但是，她却没发现有什么天师。
    于是，她也不管了，机会难得，便立刻向崇祯皇帝奏道：“民女有下情呈奏，还请陛下开恩！”
    说完之后，她便又磕头下去。
    听到这话，朱海军便大概猜出来柳如是想说什么，便对崇祯皇帝说道：“她大概是来给钱谦益求情来了。”
    崇祯皇帝一听，立刻便想起了朱海军给他说过柳如是和钱谦益的事情。
    说实话，就他的本意而言，钱谦益竟然敢说出水太凉的话，那就把他丢长江也不为过！
    但是，眼前这女子，却算是个奇女子，其气节远高于南京城那些大明养了几百年的勋贵。
    想着这个，他便对柳如是说道：“你是为钱谦益求情而来？”
    柳如是听了一愣，便连忙伏在那里回答道：“陛下，我家老爷其实一直有反清复明之心，奈何满清势大，才委曲求全。就在前几日，我家老爷闻听江阴抗清之事，便派人送去了信和财物，愿暗中资助江阴的反清复明之举。民女之言，句句属实！”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看了朱海军一眼，然后又看向柳如是说道：“他会反清复明，应该是你劝的吧？”
    柳如是一听，顿时一愣。
    她劝说钱谦益的事情，身边可是没有任何人的，皇帝怎么可能知道？
    心中纳闷之时，皇帝的话，她也不敢耽搁，便连忙回奏道：“我家老爷有反清复明之心，民女才能劝得动，还请陛下明鉴！”
    崇祯皇帝一听便笑了，当即赞道：“好一副伶牙俐齿！”
    随后，他便正色说道：“看在你的份上，朕可以赦免他剃发易服，侍奉满清之罪！但是，有一个条件！”
    此时的柳如是，已经和钱谦益生育了一个女儿！如果不放过钱谦益，就等于让柳如是没法过下半辈子。
    这样难得的奇女子，崇祯皇帝肯定不想为难她的。另外，他也知道，朱海军也会为柳如是说话。与其这样，不如干脆点，在朱海军面前还能表现出志同道合之感。
    柳如是听到崇祯皇帝的话，先是一喜，随后又听到说，还有个条件才可以，她顿时就愣了下。
    不过只要能保住钱谦益，不要说一个条件了，就是再多的条件，她也会努力去做的。
    于是，她便连忙回奏道：“只要能赦免我家老爷，民女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多想，便对柳如是说道：“只要他能扶你为正妻，朕就赦免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