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虞替沈怜拉开店门，等着她进去时，忍不住好奇问道。
    沈怜打量着空位，闻言表情僵硬了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坐里边吧。”
    她并未理会宁虞问出的问题，径直往里走。
    一是不想说，二是说出来也丢人。
    当时她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而沈磊最初对她很好，她也远没有如今的戒备心，还将他当父亲看，怀着最后一丝信任。
    但沈磊借口她未成年，打着代理遗产的名号让她签了合同，而她不知道的是和外婆合作多年的律师早已经被买通，一番手段后，代理变成了转让。
    两人落座，宁虞一边扫桌上的点单码，一边看了她一眼：“不想告诉我？”
    “谈正事吧。”
    沈怜并不想回答，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宁虞却还是像第一次在沈家见面时那样，自来熟，拉着她闲话，试图让双方关系变得熟络些。
    “正事嘛，不着急，我请你，你要喝什么？”
    “都行。”
    “那我就照着许知月的口味给你买咯。”从宁虞口中提到许知月似乎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她说的十分自然。
    这让沈怜不经意皱了下眉。
    “作为许知月的好友，我其实一直都挺想和你打好关系的，一是大家以后少不了见面，二是我确实很欣赏你，如果不是隔着沈家，可能我早就和你成朋友了。”
    “但我并不爱交朋友，况且，和林小姐做朋友，怕是要被利用个彻底。”
    沈怜冷着脸，说话毫不留情。
    换别人，估计早生气了，但宁虞似乎并不计较她这样，笑了两声，没再聊朋友的话题。
    “刚刚的问题，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出来，我调查过你，也找过当年那个律师，他托我给你说句抱歉来着，当时沈老爷子也出手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他一个普通人很难承受。”
    沈怜眸光微微闪动：“要道歉为什么不自己来，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出狱了吧。”
    那是和外婆一样，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她信任他胜过信任沈磊。
    “他说没脸来，不过我可以给地址你，你以后如果想见他……”
    “不用了。”
    没等宁虞说完，沈怜便断然拒绝。
    他骗了自己，可自己也把他送进监狱好几年，两人之间的情分早就断干净了，没必要再见。
    “行，我反正是受人所托，话带到了就行，那接下来我们就聊聊合同的事情吧。”
    沈怜不在的这些天，她在沈磊走投无路四处求助时，让人假装成能帮忙的权贵出现，承诺沈磊分一半家产出来，就能让他躲过这次危机，而两间小公司和几处房产就是定金的一部分。
    沈磊病急乱投医，忙不迭就答应了。
    于是，沈怜外婆的遗产，一间铺面和一个在沈磊管理下快要倒闭的珠宝公司，就这么辗转来到了宁虞手上。
    ……
    在宁虞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沈怜直截了当问她：“把它们还给我的条件是什么？”
    这些年她为沈家工作，既是因为自己有想实现的抱负，也是因为想要靠一些东西将它们从沈磊手里换回来。
    但她越想，沈磊就攥的越紧，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装作不在意这些小资产，在沈磊随意破坏外婆的珠宝公司时，假装无所谓，甚至主动让珠宝公司盈利受损，只希望沈磊有一天愿意将它卖出去。
    可这一天却落在了宁虞这个外人头上。
    宁虞伸出两个手指：“就两个条件。”
    “第一个，从旭升集团离职，我相信，你很愿意来你外婆的珠宝公司当总裁，凭着自己的能力，让公司从死亡线上离开，又一点点做大吧。”
    沈怜眯了眯眼，语气不明：“这是想让我在你手底下做事？”
    “就这么笃定我会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放弃如今的一切？”
    和人谈判，最忌讳将被人拿捏的筹码看的太重要。
    宁虞只是微笑，放下一根手指，继续道：“接下来是第二个。”
    “怎么说呢，第一个是条件，第二个算是诚意。”
    “我不拿股份，不当股东，所以也就不存在董事会之中，威胁不到你，因为，我会将这些股份转到我最好的朋友许知月名下，将公司和房产都送给她。”
    “所以，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好好和许知月在一起，别辜负她。”宁虞笑着放下最后一根手指，喝了口咖啡，见沈怜没回话，又道：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许知月和我赌气也不理我。”她叹口气，一脸忧伤：“你要是不能和她在一起，她可能这辈子都高兴不起来了，既然这样，我就将你想要的筹码给她吧。”
    沈怜：“……我们没有分开。”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宁虞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如此。
    宁虞粲然一笑：“那就更好啦，现在你们是站一边的，许知月如果要把公司再转让给你也是可以的，这样你就更加不用担心我的威胁了。”
    沈怜从听见宁虞第二个条件后的茫然里回过神来，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面前的女人。
    她早就确定好今天谈话的结局了，一切是真的都在她掌握之中。
    自己还在想什么谈判技巧，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就是能笃定自己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