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珂将书本齐好摞在旁侧:“当代人活得糙的多了去了，我学生时代做学生会主席时抽查过不少女生宿舍，你这里和她们比起来只能算弟弟。再说了，我不缺钱，如果你不想自己搞卫生，我可以给你找家政阿姨。”
    傅玉笙僵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林珂，喉间噎住。
    “怎么了？”顾林珂问。
    “没什么，你，你，这真是太感人了。你简直活菩萨啊，我都这个样了你还对我不离不弃，我感动得都快流泪了。”傅玉笙扯动唇角，演技爆发。
    所以……傅玉笙弄出这么一通来，果真是考验？考验自己是否会轻易毁约？顾林珂若有所思地轻抚下巴，心道，还好，幸亏自己够沉静。
    “不过，你这里看起来有点旧，住着会不会挺不舒服的，要不要换个地方住？”顾林珂留意到，这房子的装修已经过时，设施陈旧，且墙面上还攀爬了不少细纹，看起来实在是不太适合人类居住。
    傅玉笙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双手背在身后，望出去，清亮的眸间映满城市灯火:“可能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住这儿是会很委屈吧，但对于我这种阶层的人而言已经不错了。”
    傅玉笙歪着头：“这两年来金海市发展迅速，物价也增长得格外厉害，随便一个旮旯的房子，就算只有二三十平米，也得两千出头才能租到。我这儿已经不错了，三十五平米，设施旧但齐全，出门右拐就有个公交站，车不多但也够用，再走个七八百米就有地铁站，价格还算便宜，能租到它真的是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所以你每天都要走七八百米的路去赶地铁？”顾林珂来到她身旁。
    “对，七八百米也算不得什么，权当运动了，对身体挺好的不是？”傅玉笙双臂撑到窗台上，顺手摸了下自己晾在上头的衣裳。布料发润，显然还没干得完全。
    “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太多。”顾林珂点头，突然觉得，傅玉笙确实有点意思，在那么倒霉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乐观，实属不多见。
    “没办法，再怎么苦也总要过日子不是？公主有公主的过法，灰姑娘有灰姑娘的过法，没有公主的命就别醒来，这就是现实了。我难道不想开着豪车出入豪华大别墅，坐拥山珍与海味？可我不能啊，能怎么办？”傅玉笙叹气，
    寒风袭来，贴着领子转入脖颈，凉意在人身上打了个转儿，引得手足发颤。
    傅玉笙摇头深呼吸，继续说道:“本来我是一个非常爱花的人，卧房里永远都摆放着新鲜的花束，穷了后，就连花都不敢买了，因为钱得花在刀刃上，不敢败家。我家刚破产时，我也很不能接受自己从凤凰变成了小麻雀这个事实，可生活是由不得你接不接受的。”
    傅玉笙双颊始终挂有笑意，周身散发着种毫无杂质的美。
    顾林珂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听这女人说话，遂而开口：“所以你家原本也富有过？”
    “算是吧，我爸那年中彩票后做了生意……当然还是比不起你家了。”傅玉笙转头看了下摆放在电视旁边的假花。
    那花虽不具备真花的盎然生机，但好在便宜，还永不凋谢，不用在它枯萎后又花钱买新的。
    顾林珂也朝那边望了过去，若有所思。
    傅玉笙掸掉袖子上的一点灰:“算了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踏踏实实做人，拥抱这生活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生活虐我千千遍，我待生活如初恋。这几年虽然很艰难，但总算还是协助我爸把债都还完了，感觉自己也挺厉害的。”
    顾林珂目光恬静:“既然我们已经结婚，如果你有难处的话，开口就是，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傅玉笙侧头，望进她认真的双眸中，捏着自己双臂，上下抚弄，笑道:“不用！我和你说这些可不是要你资助我。虽然我很羡慕你，但我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自己赚。”
    顾林珂点头，继续注视着远方:“羡慕么？其实，有钱人也是有着不少苦恼的，甚至不敢与周边人太过交心。”
    灯光柔软地铺陈在顾林珂身上，安静且恬淡。这样的她，看着低调随和，温润如玉，令傅玉笙有一丝走神。
    “因为，我得学会区分那些来靠近我的人，究竟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喜欢我的钱，”顾林珂轻捋胸前发丝，“这还只是坏处之一。”
    傅玉笙听了，点头，半晌又开口:“你不想谈恋爱也是因为这个？”
    顾林珂摇头:“这倒不是，我天性好强，热衷事业，对情爱没什么需求。任何感情都可能背叛我，但钱不会。”
    傅玉笙转身背靠窗台，抱着胸，歪头道:“那我在这点上看法倒可能和你不一样。我想要事业想赚钱，但我也想拥有爱。爱情也是有好有坏的，坏的会捻灭你的希望，让你世界变成一片灰暗，但好的会让人就算活在最底层，也能手握一束光向前进。我啊，以后一定要找到那个对的人，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啊，跪求上帝赐我一个超级漂亮的对象吧！”
    “嗯？”顾林珂扬眉，心中莫名响起了一个声音:想找个超级漂亮的对象？意思是在你心中，我还不够漂亮？
    “嗯，咱们这婚姻关系不是暂时性的么？等结束后，我就去寻找真爱。”傅玉笙挽着发梢，唇角带笑。
    顾林珂的手在身后逐步握紧，也不只是为何故，听着她说日后要去寻找真爱这话，只觉得心口出现了丝十分怪异且微妙的紧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