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江水芙不确定地瞧着自己的女儿。
    苏季瑶垂下眸子瞧着杯盏中漂浮的茶叶，声音淡淡的，“在学校见过几面。”
    得到女儿的肯定答复，江水芙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那可真是缘分呐。既然你们认识，那熟悉起来不就更加容易了？”
    江水芙是个没心眼的，喜怒全写在脸上，很容易就能读懂她内心的想法。苏季瑶不禁嘲讽地勾了勾唇，估计这会儿她妈这会儿都在盘算抱孙子了吧。
    江水芙沉浸在后半辈子躺床上数钱的美梦里，无可自拔。
    用苏季瑶的话就是，“这人没救了。”
    柳如丝像是察觉到了母女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微笑着开口调解。
    “年轻人性格都比较腼腆，还得让他们多交流交流才能增进感情。”
    “我这里刚上新了做美甲的项目，江夫人要不要体验体验？”
    她暗示性地给江水芙递了个眼神，女人立即会意。
    “啊对，我正好想给指甲换新的款式。”
    两位长辈随即起身，为二人创造独处的空间。拙劣的演技，苏季瑶甚至懒得吐槽。
    江水芙走前还不忘刻意嘱咐：“瑶瑶你们好好相处。”
    苏季瑶：“……”
    终于，在母亲消失的瞬间，女孩一头趴倒在桌子上。
    哪里还顾及什么淑女形象。
    去她妈的吧，应付江水芙真是心累。
    眼前的女孩枕着胳膊，侧脸对着半撑开的纸窗，双眼闭起，纤长颤动的睫毛遮不住下方浅浅的青痕。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江贺才敢光明正大地看她。
    静静地凑过去，两个小脑袋挨在了一起。江贺就这么安静地趴在她身边，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难得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她。
    倒是苏季瑶先开了口，率先打破沉默。
    “对不住，这场相亲给你添麻烦了，我也是被逼的。”
    她依旧闭着眼睛，眼皮都没抬。显然是累极了。
    “不麻烦……”
    桃花眸中的失落一闪而逝，男人贴心地轻声询问着。
    “很累吗？没睡好？”
    身体上的累倒是消散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心累……
    胳膊被枕得发酸，苏季瑶叹了口气，刚想换个姿势，怀里就被塞了个巨大柔软的枕垫。
    男人的声音像棉花一样，轻缓又柔软。“困的话趴在垫子上眯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茶室里好像熏了什么香，有股淡淡的木调的香气，清新淡雅。
    让人不知不觉地放松身心，女孩眉头不禁舒展，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就连梦里都是静谧惬意的，没有母亲的苛责、严厉，有的只是安静，好像灵魂都得以安宁。
    苏季瑶获得了一段短暂的质量极高的睡眠。
    指尖隔空描画女孩眉眼的轮廓，男人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
    “怎么了先生？”
    侍女推门进来的时候，江贺正单手支着下巴，安静地注视着女孩恬静的睡颜。两个人美好的像一张画卷。
    见她进来，男人竖起食指靠在唇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让小厨房做一些龙井酥和茶果子，她喜欢吃甜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是江贺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这座茶室是江氏的产业苏季瑶并不意外。
    如江水芙所言，江氏在帝都确实资产丰厚。
    和苏氏在金融科技领域的涉猎不同，江氏的产业主要是茶叶，翡翠，古董字画。
    在帝都这种丢块砖头能砸死叁个有钱人的地方，虽然大家是同是一个圈层，彼此间的交集却少。
    “睡得好吗？”
    刚一睁开眼睛，苏季瑶就撞见江贺那双温柔多情的眸子。
    这双温柔的眼睛，曾经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现在，苏季瑶却只剩尴尬。
    女孩伸了个懒腰，往后捎了捎，垫子虽然软乎，但趴着睡难免腰疼。她腿都睡麻了。
    仗义地拿起茶杯，苏季瑶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这场相亲只是长辈们的安排，你放心，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纠缠你的。”
    她自知没给江贺留下什么好印象，上次在酒吧，她就差把“水性杨花”四个字印在脸上了。
    虽然是有苏时澈从中作梗，但结果大差不差。
    本以为江贺会赞同她的观点，对她退避叁舍，下一秒，男人的回答却让苏季瑶瞠目结舌。
    “不是长辈的安排，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次在酒吧的表白，我是认真的。”
    江贺抬起头注视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认真。“瑶瑶，我真的很喜欢你。”
    睡醒了的苏季瑶并没有因为男人的直球心慌意乱，反而，她的思维异常清晰。
    女孩垂着眼眸，指尖捏着杯盏，稍稍转动。像是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提出自己的质疑，“你是怎么说服我妈让我出来相亲的？”
    江贺的目光有片刻的迟疑，叹了口气，他终究无法对她说谎。
    “主要是我妈，她知道我喜欢你，才自作主张……”
    苏季瑶挑了挑眉，心中已经了然。
    “然后靠着打麻将接近我妈，顺势提出结亲的想法？”
    她的说法过于精简，但具体过程就是这样。
    瞧着女孩愈发冰冷的神色，江贺的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
    女孩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一颗棋子，哪里有生气的资格？”
    不管是江贺还是江水芙，在他们的局里，苏季瑶永远是被安排好命运的那一类角色。
    有的只是被动。
    男人咽了咽，无力去解释，因为事实确实如此。“瑶瑶……”
    女孩将视线投到窗外，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甚至还要谢谢你，至少相亲的对象是你，而不是什么空有一身钱财的土老板。”
    捏起一小块点心，放在嘴里，和江贺说的一样，确实挺甜。
    只是，苏季瑶的心是苦的。
    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女孩拎起包，神态淡然，礼貌地起身开口。“东西不错，挺好吃的，多谢款待。只是，你不该算计我。”
    男人的身形仿佛被这句话压得摇摇欲坠，“对不起……”
    江贺喃喃着道歉，听客却早已走远。
    返程的时候，适逢某人发来消息。
    是一张伦敦机场的照片。下面配文。
    【平安，勿念。】
    苏季瑶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又在装逼。下一秒，某人的语音消息就发了过来。
    “当然是假的，宝宝要天天想我才行。”
    “乖乖等我回来。”
    磁性低沉的嗓音和若有若无的轻笑声让苏季瑶瞬间上头。
    他怎么人在大洋彼岸还能撩到她？
    但是，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开始有点想他了……
    明明苏时澈刚走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