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后没有任何人提起，可石室地窖里的那一幕，仍旧盘旋在穆眠眠的脑海里。
    一具发腐的尸体，手脚都已经被啃没了。
    她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支撑着活过来的。
    何其绝望艰难啊。
    苏如意道：“我知道，你或许也能够办到，但我不忍。我在你身边的意义，就是尽我可能地不让你陷入绝境。”
    穆眠眠鼻子又酸又痒，她伸手摸了又摸，那种酸痒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摸也摸不着。
    她垂着眼睑，心道：也包括你割自己手臂放血给我解渴吗？
    只是她问不出口。她也知道答案。
    苏如意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眠眠，我那样，你害怕吗？”
    穆眠眠知道他问的是他靠什么活下来的这件事，要是常人理解，定会把他视作怪胎妖物。
    穆眠眠道：“你这么艰难才能活下来，你最要克服的是你自己，你最先要过自己那一关，你比谁都斗争和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害怕呢？”
    苏如意怔了怔，随即缓缓笑。
    他微微俯下头来，试着一点一点靠近她些，穆眠眠凑上去，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蹭了蹭。
    穆眠眠道：“虽然刚开始我很生气，但是看到你还活着，我就不生气了。”
    这时苏阮贸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给苏如意熬的药，结果一掀营帐就看见这一幕，连忙转头就往外走，道：“我走错了，你们继续。”
    穆眠眠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她只是往后拉开距离，认真说道：“哥哥，你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
    怕他有压力，她又道：“要是争取不了也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养着你。你的下半生不用愁。”
    苏如意：“……当个废人吗？”
    穆眠眠道：“你要是成了废人，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苏如意道：“那我先谢谢你。”
    后来苏阮好奇，问穆眠眠：“眠眠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大哥身份的？”
    穆眠眠挠挠头，“起初只是怀疑，没有确认。我也试着去确认他的身份，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愿意以什么模样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他的自由。”
    后来她压根不用管他是谁，反正是他不就行了。
    苏阮问了一个坏水的问题：“那你是觉得舒大哥好还是如意哥哥好？”
    穆眠眠道：“以前觉得舒大哥好，可听见舒大哥叫我名字的那一刻，不管哪个好，统统都是他的好。”
    苏阮懒散仰坐着，手撑在身后，望着星空，笑容比女子还漂亮，道：“看来是我估算错了，以大哥的本事，怎么可能输给他自己呢。”
    转眼间，陆杳和姬无瑕在军营里待了几天，还是没有见到苏槐。
    每次剑铮剑霜两个看见她俩，都很心虚地绕道走。
    姬无瑕几次三番催促陆杳，“杳儿，你赶紧把那俩货提来清问清问，看看你男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啊！”
    之前陆杳顾不上，她忙着给苏如意疗伤，制定疗伤计划，调配药方，等他情况稳定后，再给他重塑经脉；等忙过了这几日，苏如意需要一定的时间缓和休养，她方才闲下来。
    陆杳就把剑铮剑霜叫来，过问了两句。
    “相爷在哪儿？”
    姬无瑕跟着喝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剑霜冷冷甩给姬无瑕一个眼神：就你事多，唯恐天下不乱。
    剑铮见瞒不下去了，只好道：“相爷在沙漠里。”
    陆杳问：“在沙漠里干什么？剑霜你来回答。”
    她晓得剑铮说话做事圆滑得多，而剑霜就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脑筋都不会拐弯的。
    剑铮看向剑霜：你最好掂量着点。
    剑霜回视过去：要不你来回答？
    陆杳道：“需要我给时间让你俩先统一一下口径吗？”
    剑铮剑霜连忙道：“属下不敢。”
    陆杳道：“要是让我发现你俩有所隐瞒，你们知道后果，说吧。”
    剑霜便言简意赅：“主子在沙漠里挖宝。”
    剑铮：“……”
    姬无瑕一听就要炸了，怒斥道：“你说什么？挖宝为什么不叫我！不对，他儿子危在旦夕、命悬一线，他居然还有心思在沙漠里挖宝？！”
    陆杳笑两声，道：“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他挖的是个什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