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让管家倒了一些茶水后，几人躲在书房内展开讨论。
    “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
    魏征跪坐在首座上，面色格外的凝重。
    李大亮，褚遂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大亮已经死了。
    但褚遂良还活着。
    若褚遂良真是被陷害的，魏征肯定要保上一保。
    “登善还在押回长安的路上，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太清楚……”
    “我就先说说我们已知的一切吧。”
    欧阳询斟酌了下措辞道：“凉州跟江南的盐价同时出现问题，还真有一点关系……”
    “而且是跟李大亮有关系！”
    “众所周知，李大亮有四位结拜兄弟……”
    “池梦彪，吴孝宽，朱叔裕，范承业！”
    “吴孝宽，范承业，朱叔裕三人是江南人士。”（前两人江苏，后者浙江嘉兴人）
    “池梦彪乃是陈留人士（河南）。”
    “而荥阳郑氏的大本营地处开封……”
    “玄成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魏征闻言点了点头。
    想了片刻后道：“这说明吾儿当初的分析没有错！”
    尼玛。
    我们搁这谈正事呢。
    你夸个屁的儿子啊！
    “对。”
    欧阳询点了点头。
    一息、两息……
    数息过去，见欧阳询不说话，魏征不由的问了句。
    “完了？”
    “完了。”
    欧阳询点点头。
    “……”
    所以我又是禀退下人，又是关门泡茶的，为啥呢？
    “现在我们只知晓登善杀了李大亮，其余的事情需要等登善押解进京后才能问个明白。”
    虞世南叹了口气。
    以如今的情报看，想要救褚遂良实在是太难了。
    “爹，其实这事不急吧？”
    魏叔玉翻看完唐律，拿在手中晃了晃：“现在才夏天，不说三复五奏，就算执行死刑也要秋后问斩，还有好几个月呢。”
    嗯？
    这话一出，魏征尚未有所反应。
    欧阳询、虞世南却呆了呆。
    唐律规定：从立春至秋分，不得奏决死刑。即使在冬季，若遇有大的祭祀活动、朔望日、上下弦、二十四节气、雨未晴、夜未明、断屠日，以及皇帝生辰、元夕等法定假日，都不得奏决死刑。
    也难怪两人如此着急。
    他俩时常指点褚遂良书法，名为朋友，实为师徒。
    “既然如此，一切等登善回来了再说吧。”
    魏征开口说道。
    情报不足，他再能喷也没有用。
    “两位老大人也无需担忧，如果登善真是被陷害的，玄成定会鼎力相助。”
    “等下我便去陛下那探探口风，看陛下怎么说。”
    随着魏征的话音落下，两人起身给魏征施了一礼：“那就劳烦玄成了。”
    “都是为了大唐。”
    魏征赶紧起身回礼。
    与此同时，皇宫！
    李世民坐在案前，面色极为阴沉。
    而在他的面前，诸多陇西李氏的官员正在请求杀了褚遂良。
    “褚遂良滥杀功臣，请陛下将其处死！”
    “褚遂良仗着陛下的密令，滥杀无辜，恳请陛下将其处死！”
    “褚遂良监守自盗，恳请陛下将其处死……”
    众官员连连发难。
    很多皇族宗室之人也站了出来。
    秋后处斩是唐律。
    但若李世民下旨要一个人死。
    那么此人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陛下，不论褚遂良有何缘由，但以八品斩三品，实属大逆不道，恳请陛下将其定罪处死！”
    房玄龄踏出一步。
    面上带着愤怒，更多的却是悲戚。
    若李大亮还活着，绝对是大唐的肱骨之臣！
    “诸卿都这么认为？”
    李世民面色威严的扫视着诸臣，面容冷峻，语带隐怒。
    “陛下，臣也认为褚遂良该死！”
    程咬金亦是踏出一步，满脸愤恨。
    李大亮是武将，更是战友。
    而褚遂良呢？
    现今不过是一个小卡拉米而已。
    “臣附议。”
    “臣附议。”
    眼看着群臣尽皆同意，李世民也终于答应。
    “既如此，待褚遂良押赴进京后，由大理寺调查此案。”
    “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李世民语气充满杀意。
    一个八品监察御史换他一位文武兼备的大臣。
    换谁心里都难受！
    “陛下圣明！”
    众臣齐齐躬身。
    闲谈了一会儿事宜之后，诸臣告退。
    李世民叹息一声。
    接着继续处理国事。
    也不知到了何时，突然有人进来通禀……
    “陛下，魏侍中求见。”
    “宣。”
    李世民头也不抬的回道。
    好久没见到老魏了，不知为何有那么点想念。
    “臣魏征，参见陛下。”
    李世民放下奏折，笑呵呵的看向魏征：“玄成，身体康复了？”
    “谢陛下挂念，臣已无碍。”
    魏征躬身回应。
    “马上就快下值了，玄成匆匆而来莫不是到皇宫蹭饭的？”
    李世民难得开了个玩笑。
    “陛下，臣此来是为了褚遂良一事。”
    这话一出，李世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玄成，褚遂良乃是你推荐的。”李世民郑重的提醒一句。
    原本他是不想提及此事的。
    因为褚遂良是魏征推荐，有损两人的君臣关系。
    但魏征主动提及。
    看样子还是要替褚遂良求情，那就是触及了底线！
    “陛下，臣刚刚在来的路上听说，您已经将褚遂良的事情交由大理寺审理了？”
    魏征直起身子，声音突然变得刚硬起来。
    李世民愣了愣。
    这架势、这声音……
    为何朕又有种熟悉且不妙的感觉？
    “怎么？有问题？”
    强压下心中那股别扭，李世民威严的反问。
    “交由大理寺审理自然没有问题。”
    魏征点点头：“不过臣听说一经查实、立斩不赦，这是何故？”
    李世民手不由一抖。
    完了。
    又被老魏揪住小辫子了。
    只听魏征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三复五奏乃是陛下亲自批定，现在您带头推翻……”
    “唐律的威信何在？”
    “陛下作为当今圣上，更应该给天下人做表率。”
    “言行不一之举、恐令百官不服，恐令天下人质疑！”
    “臣以为……”
    李世民的面色一变再变，很快他就听不下去了，当即打断道……
    “魏征，朕不过想杀一个犯人，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