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累了。
这一觉夏桥睡的很沉,无梦,因为安心,她似乎就从来没有睡的这样甜美过。
醒过来的时候夏桥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想:现在睁开眼睛,能不能见到阿娘?还是说她仍然躺在山崖下面,这都是死前的臆想?
那夏桥宁愿不要醒过来了。
夏桥闭着眼睛,感觉到浑身酸痛,但还不是不能忍受,而且她被人轻轻抱着。夏桥一下睁开眼睛。
女人早就醒了,只是不敢扰醒孩子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怀里的孩子醒了她才扶着靠着的石壁试图起身,但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夜又抱着着个小孩让女人的腿麻痹到没有知觉的地步,女人扶着石壁试图站起身,腿脚就一阵酸麻刺痛让女人轻呼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夏桥吓的惊叫一声:“阿娘!”
昨天喊了那么多次,这声阿娘夏桥喊得不能再顺口了。
女人揉着磕疼的双腿,勉强扬起笑容哄明显不安的孩子:“凌波不怕,阿娘不痛,就是摔了一下,一会就好了。”
夏桥一言不发,过去为她轻轻捶腿,女人呆呆看了她一会,突然深吸一口气,避开了视线,她大概不想再在孩子面前落泪,以免孩子跟着难过。
女人的腿一会就缓过来,她想要抱起夏桥,夏桥不想麻烦她,试着走了几步,才几步就扯动了伤口,痛的咬紧了牙,女人见了连忙将她抱起来不再让她逞强,虽然麻烦女人抱着自己有些歉疚,不过夏桥心里当然很窃喜。
女人抱着孩子走出山洞,凌波的阿爹蹲在前面不远的河边,手里拿着剑望着河面一动不动,好像个入定的老僧,他手里的长剑早就丢没了剑鞘,就那么握着柄光秃秃的长剑,看着很落魄,如果没有这场追杀,他应该是个体面的侠客人物。
“劲哥!”女人向男人方向喊了一声,男人立即就站起身走过来,脸上的表情郑重,向女人和孩子走过来几步后脸上硬是扬起笑,看着反而狰狞,不过夏桥这次没有被吓到,在男人走近一些的时候,还小声喊了一句阿爹,喊完就回身抱住了女人的脖子,这不能怪夏桥,她对男性实在到了抵触的地步,一时间改变不过来。
男人也不在意,而是问抱着孩子的女人问:“凌波的伤..”他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慎重问:“怎么样了?”
女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男人脸上的表情就更郑重了。
“阿娘,马,”夏桥语气稀奇,轻轻捏了下女人的肩膀,女人于是抱着夏桥走向一旁树枝上拴着的两匹马儿,马儿脏兮兮的,但很有精神,夏桥是真的稀奇,她第一次见到马,又新奇又害怕,试探的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又在马儿扬头的时候猛地收回手。
观看的两个人都笑了。
“凌波,马儿不会咬你的,你之前不是和它相处的很好么?”男人笑的和蔼。
可是那是凌波和它相处的好呀,夏桥在心里嘀咕,偷偷瞄了眼男人,没有答话。
最后夏桥还是伸手去摸了马,马儿很温顺,看来真的和凌波相处很好,还会低下头让夏桥抚摸它的头的时候轻松一些,看夏桥喜欢马儿,女人将夏桥放下,在夏桥玩的开心的时候和男人往旁边走远了一些。
他们一离开,夏桥抚摸马儿的动作就越来越慢,夏桥有意窃听,声音顺风传来,隐约听得一言半语。
“凌波安静了许多...还怕我。”那男人道。
“受了伤呢,”女人宽慰道:“再说你身上破破烂烂的,和个野人一样,我见了也怕。”
“去大理的路不好走...凌波还受了伤...”男人显然很忧愁,刚刚在河边大概也就是在担忧这件事。
他们是要丢下自己了?夏桥茫然的伸手抚摸温顺的马儿。也对,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丢下自己才好逃走,夏桥不埋怨他们,只是心里多少失落。
那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过了会二人边讲话边走来,讲的已经是另一回事了,但对夏桥的态度不变,夏桥带着些侥幸想,他们是不会丢下自己了嘛?夏桥当然开心,可又担忧,带着自己,他们逃不掉吧?
夏桥对自己的死倒是没多在意,她来到这个世界实在诡异,但无论如何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她想要的亲情已经得到过了,当成死过一次老天爷给的补偿也好,就算凌波的父母丢下她她也不会去责怪埋怨一句的。
但还是夏桥想多了,为了她的伤,凌波的父母决定多呆一日。
夏桥简直是欣喜若狂。
哦,他们要带着自己,他们舍不得自己。
然而喜悦过后,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们舍不得的...是凌波啊,如果自己不是凌波,他们一定一丝一毫的真情都不会给自己。
不管如何,自欺欺人也好,夏桥都心满意足了。
她愿意做他们口中的凌波,把属于凌波的宠爱都偷过来。
这太卑劣了。
夏桥想做一个卑劣的人。
可就像她不安的那样,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怎么能逃的掉呢?逃亡的路上还要耽搁一日,实在太冒险了。
天还昏黑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嘈杂马蹄声,连在女人怀里安稳睡着的洪凌波都一下惊醒了。
那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或许是怕被人发现男人刚刚踩灭的,除了照射进来的冷清月光,就只有男人手里那把长剑的寒光。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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