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乌云压顶，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形形色色的武者迅速穿梭云层，前往四方，下方的无数凡人国度的大多数低阶武者都被征调，皇室尤其无法免除，一队队蜿蜒千百里的低阶武夫乃至凡人壮汉，吃力的推送着沉重的战车、箭矢、灵石辎重。
    一副兵荒马乱的乱世模样。
    辛卓一边观望，一边踏空而行，之前天策宫有武者奉上地形图和他的资源供奉储物袋，他的目的地是南方“魁元丁乙”古传送阵，可以直接传送到南云灵域。
    “这里还是虚无界，虽说太虚仙境也有九天山海仙人在进攻，但有大阵和高手守护，可谓固若精汤，可惜，连这里也是这副乱糟糟的样子，可见其他各域最前线有多糟糕。”
    申公演啧啧有声，“诡炉，我觉得……你是不是单纯了，我刚刚感觉那读书的老儒在说谎，南云灵域一定相当凶险。”
    “我知道。”
    辛卓轻笑：“得因必果，我辛卓号称准帝之下第一，又接受了他们的大供奉之位和这耗时耗力规模庞大的万武宫，便知道会有这一天！”
    申公演道：“你知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辛卓大笑：“决战仙武，我当年还是孩子时，就听的耳朵生老茧，岂能只是说说？”
    直奔远处飞掠。
    申公演喃喃：“我也知道会有这一天！”
    “魁元丁乙”古传送阵相距并不是很远，在神州大地最南方，以辛卓的速度，半日便到。
    那是一片堆满石笋林的山坳，散发着幽幽的玄元晶光芒和传送之力，离的老远，就见数百衣衫褴褛的武者，吵吵闹闹，明明可以进入传送，偏偏无人进去。
    ……
    此刻，传送阵前，十几位黑衣武者正在维持秩序，领头的老者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抽着旱烟袋，冲着大批武者慢条斯理道：“老规矩，一枚玄元晶或者十万星辰晶、一百万上品武韵石，再或者几块太古之前的真源石，可以兑换不去南云灵域的资格。
    虽说仙武大战，无人可以避免，但总要惜命嘛，那种鬼地方，嘿……”
    有个容貌俊俏的女子大圣境高手，讨好的问道：“可是我们是奉天策宫麾下战司征召，前往南云灵域支援，不去，会不会出事？”
    那老者瞥了她一眼：“你算哪根葱？这人间动辄几十上百万武者前赴后继前往各域仙武战场，别的不说，就说南云灵域，一个月生存的可能，不足一成，谁知道你死哪里去了？西牛圣域、西儒大域哪里不能去？”
    女子咽了口唾沫：“那么哪里最好呢？洪三爷给推荐推荐？”
    “嘿……”那老者一笑，“当然是西儒大域，要知道仙人也读圣贤书，天上许多大仙是儒家弟子，那里的进攻最弱！”
    “好！我去自如西儒！”女子咬牙。
    “我们也去西儒！”
    一众武者纷纷叫嚷。
    老爷子起身，道：“好说好说，一千万上品武韵石，今日老子只要武韵石！”
    那女子愣了一下：“这么多……”
    老爷子冷笑：“童叟无欺，嫌多啊？嫌多你……”
    话没说完，直勾勾的看向前方，愣了片刻，“噗通”跪下，拼命喘息，冷汗淋漓。
    四周十几位黑衣武者见状，也跟着跪下，大气不敢喘。
    那女子和一群武者立即顺着老者的目光看去，都是一愣，有见多识广的，匍伏跪下，大嗓门子喊着：“晚辈见过真武天王！”
    随即所有人都跟着跪下。
    辛卓蹙眉看着那老者，半晌无言。
    老者脸色惨白，缓缓抬起头：“天、天王，晚辈知错，不、不敢了，请饶恕我性命！”
    辛卓没有杀人的心情，只是这人间烂成这样，超出他的想象，轻叹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武者不能失了血性，不然和畜生无异，去天策宫领罚！”
    “喏！”老者一群人如释重负，重重磕头。
    辛卓一步走入古传送阵，寻到南云灵域结界石，挥舞衣袖，四周玄元石明亮刺眼，一阵传送光芒闪过，消失无踪。
    直到他离去很久了，所有人才小心翼翼站起。
    一位生着双角的妖族大胡子武者，喃喃了一句：“不愧是号称准帝之下第一人的真武天王，覆巢之下无完卵，说的太有道理了，在下羞愧，看他老人家去的是最凶险的南云灵域，我牛霸天，呼——”
    那女子好奇问道：“你想干什么？”
    牛霸天咬了咬黄板牙：“我赌一场机缘，我要追随真武天王，神仙也拦不住我！”
    大步走进传送阵。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赌了！”
    ……
    南云灵域。
    天空阴沉，黑云压顶。
    一处残破荒凉的群山中，山峰崩塌，参天大树倾倒，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一群野兽的尸体已经腐烂，偶尔掺杂几具武者躯体。
    “咻——”
    空气一阵扭曲波澜，很快出现一片虚空破碎通道。
    辛卓一步走出，扫视四方。
    南云灵域，此域他从未踏足，据说这里的武者主修符箓、天罡地煞武道神通，是个格外不同的一域武修界，只是此刻，给他的感觉实在是……破烂不堪。
    灵念横扫，方圆十万里，山峰崩塌，洪水滔天，肃杀、腐蚀的气息，漫天弥漫，浮尸万里，饿殍遍地，只有寥寥几处凡人城池中还有些人迹，但个个灰头土脸，神色木讷。
    他身形闪烁，眨眼到了数万里外的一处人类城池前湍急的河流旁，只见河水上游飘来一片厚重的黑线，恶臭扑面而来。
    他等待片刻，黑线到了跟前，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呼吸变粗，脸色微变。
    只见那“黑线”赫然是数以万计的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浮尸，有武者、有凡人，男女老幼不一而足，一张张惨白浮肿的脸，依稀可见临死前惊恐、绝望。
    “九天山海仙人的瘟疫、腐雨！”申公演语气沉重，“九天山海当真是滥杀……”
    “呜呜……”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悲凉的嚎啕。
    辛卓看去，只见一艘小船上，一个穿着补丁衣的老人，正在几个家人的搀扶下，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尸体痛哭流涕：“都是我大夏子民啊，仙人不仁，弑杀凡人亿兆生灵，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啊……”
    “陛下，有人，有人！”一旁有人提醒。
    那老者看向辛卓，泪眼朦胧：“你是仙人还是武者？”
    辛卓轻声道：“武者！”
    那老者放心不少，喃喃道：“武者……去吧，去吧，去了也是死，没有希望的，根本打不过，凡躯哪里是仙人的对手！”
    辛卓沉吟了一下，问道：“此处，仙人来过？”
    老者闻言嚎啕大哭，连连点头：“来过来过，十万天兵天将，布满整个天空，武者和他们打，你来我往打了七年，死了很多人，后来仙人就降下雨水，散播瘟疫，狂风吹了整整三年，雷击了整整三年，附近九国，亿兆百姓像一群可怜的臭虫一样，死绝了，就剩我大夏国，文运昌盛，侥幸剩下一些人，只怕仙人也不会让我们活着……”
    辛卓不愿呆下去，一步万里，直奔正前方，隐隐觉察到，前方数十万里外，有厮杀波动。
    刚刚飞出十几万里，只听一片残垣断壁、血迹斑驳的寺庙中，有人在痛哭，边哭边呢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