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点事，难咯。”
    刘强栋丢下这句，就没再说什么，他可不想主动掺和进来。
    李泽华又和其他人聊了会，大家反应都差不多，如果付出的代价不大，可以试一试，中途碰上棘手的问题，再想办法解决。
    倒是管理层对这块业务的分歧很大，林文辉举双手赞同，“两元劵说白了就是数据统计学的概率问题。
    现阶段公司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实时监控，后台数据汇总自动分析，以福利的两元劵举例，仅一千多万种排列组合。
    按照游戏规则和过往公布的真实数据可以看出，任何超过500元的单注都可以被人为剔除。
    甚至可以在后台随意吃下多余的投注部份。
    而体育方面可操作性更强，如果集团能顺利拿下网络代理销售权，还可以引入东南亚地区盛行的多种娱乐方式，进行远程控制。”
    对他的大胆超前想法，青云大东方保险江益举双手双脚赞成，“算我们一份，这简直就是送钱，以国内目前庞大的消费基础计算。
    每年线上销售额起码是马来亚，印尼全国投注金额的几十倍以上。
    这样一张合法销售的牌照，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认为都是值得的。”
    有兴奋到发狂的，自然有警惕到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比如顾时节这会听到动静，急忙上线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我认为不妥，集团一直基于实体经济在规则内合法创造财富。
    首先不说从中截留投注金额，操纵各种赛事结果，影响公平竞技原则是否会触及法律底线。
    光是贸然涉足陌生领域的潜在风险就很大，在各种体育赛事上，集团没有任何人脉关系可以提供持续盈利保障。
    跨行进入两元劵及衍生市场，这不是把软肋凑上去给人拿捏吗？”
    有他带头，各家子公司负责人纷纷开口发表意见，总体来说持谨慎乐观态度的更多。
    哪怕反对，也没几个人是公开表态说明确放弃不做的。
    每年百亿净利润的大市场，放眼全国来说也不多，最关键是这玩意没有多大运营成本。
    就一个破网站，弄点技术人员足够了，依靠青云系庞大的用户基础自然引流，甚至都不需要打广告。
    因为牌照这玩意就相当于变相垄断，一夜暴富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
    毫不夸张说一句，只要能顺利运营，两元劵网上公开投注平台，就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难怪方国辉敢公开站出来，这就是赤果果的阳谋啊！”
    李泽华看着争论不休的管理层，忍不住感叹一句，明晃晃的利益摆在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坚守本心。
    好在他还没糊涂到是非不辨的地步，做，是肯定不会做的！
    如果这套商业模式没有隐患，前世怎么会被紧急叫停？
    再看看历史上拿到牌照的四位，最终结局都如何？
    皮带兄负债两万亿，锒铛入狱。
    假药停资金链断裂，远走海外。
    杰克马稍微好一些，也难免落个提前落幕的悲凉结局。
    剩下那位，终其一生都不敢曝光在大众面前。
    究其本质，就是因为大家都想赚轻松钱，搞资本金融运作走捷径获得成功，可轻松钱有那么好赚？
    每一条快速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都提前暗中标好价格，想走捷径就要承担被反噬的后果。
    青云系给的起，但没必要，哪怕按部就班发展下去，李泽华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方国辉不这么想，他已经被身后某些人彻底洗脑，眼睛死盯着唾手可得的巨额利益，再也容不下其它。
    一大早，他就驱车来到分公司总部大厦，径直进了办公室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结果。
    哪怕李泽华推脱要考虑考虑，他甚至都敢不顾身份，直接开口催促。
    “董事长，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吗？有假总和许总帮衬，粤省和魔都的人际关系都已经摆平。
    他们二位待会也会过来当面谈合作。
    只要您一句话，马上可以开始试点工作，这可是全国范围内的独家核心资源啊，仅仅是预想中，半年都能赚取超过50亿净利润。
    站在投资人委派和集团高管的双重位置上，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一句，公司的财务状况一直不健康。
    银行的授信额度已经被使用极限，而金融市场的债券融资工作，近期执行的并不算理想，市场对集团预期收益和投资规模产生质疑。
    扩张太快导致根基不稳，超百亿规模的整体负债，每年光利息就高达十几亿软妹币，再加上以5-6%借入的超30亿美元债。
    及您名下以个人资产担保的其它债务，总体已经超过近五百亿软妹币，长期看对公司经营已经产生不利影响。
    甚至要用青云宜佳乐的名义向内部员工筹集资金……”
    李泽华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方董，你是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
    他是老板，不需要向下面人合理解释每一笔投资的具体去向及原因，更不用费尽心思说服每一个管理者。
    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兼顾大部分人利益同时，取一个平衡点，带着大家一起去做就好。
    而方国辉显然过线了，他也意识到这点，赶紧道歉。
    “行了，看在你也是为公司利益着想，无心之失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可是方董，我要郑重的告诉你。
    公司只能存在一个声音做决定，那就是我本人。”
    李泽华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抓住机会趁机敲打他，不要过线。
    “两元劵的销售代理，上面酝酿了这么久的计划，公司和我本人今天才知道，可是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和人谈出个所谓的整体规划。
    我到想问问，方董你这是遵守了哪门子的规矩？或者说你认为吃了么董事的身份，已经配不上你？
    要不我这个位置让出来，给你坐好咯？”
    短时间内，李泽华没法直接扭转集团内部的赞同合作声音，但他作为事实上的最后裁决者，完全有能力将计划拖延搁置。
    正愁找不到合适理由，方国辉上来就送上一份完善合作计划，单看文件本身，无论是商业逻辑，还是背后涉及复杂的人脉关系网络。
    都有一一对应的解决方式。
    要不说人家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人前显贵，能力绝对没问题，就是有些太急功近利。
    一个下属，背着公司作出决定，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是很犯忌讳的事。
    方国辉逐渐从贪婪中醒悟，望着李泽华冰冷的目光，额头不断有冷汗落下。
    他顾不上擦拭，奋力想要为自己辩解，“董事长，事出从急，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啊。
    当时的具体情况您不了解，想要争夺这张独一无二牌照的公司非常多，我在综合评估各项数据后，觉得有百利而无一害。
    才找到乐事和恒太组团合作，具体的沟通细节和前期筹备，都是它们提出来的，我只是单纯借鉴，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是吗？合着这世上还有专门利人，毫不利已的圣人？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自己最近到底干了什么好人好事，值得天上专门往我头上掉馅饼。”
    李泽华抓住这个破绽，毫不留情斥责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涉及这么大的利益，放任何场合，都要经过无数次磋商谈判才能得出令各方满意的结果。
    可现在仅仅是第一次接触，就谈出这么好的结果。
    还有你，究竟是谁授意你可以不经过集团董事会决定，直接草率答应合作请求的？”
    若不是顾忌魔投，明日资本的过激反应，他有当场撤掉对方吃了么董事职务的冲动。可即便不能在未经有效沟通情况下，贸然下达撤销一位高管的轻率决定，他也可以在职权范围内，继续调整他的分工。
    “宜佳乐超市的筹备工作你先交出来吧，等这件事弄清楚以后，董事会再专门召开针对你的问题进行专题讨论。”
    “啊？”
    方国辉傻眼，这是要对他问责的节奏？
    “可是。”
    刚想解释，王斐进来通报道：“董事长，乐事假总，恒太许总到了。”
    李泽华玩味的看着方国辉，嘴上道：“请他们进来。”
    能明显察觉出来，方国辉刚才失落的情绪逐渐高涨，看起来像是来了救星。
    三位商业界的大佬，这还是第一次现实会面，此时，如果单从商业角度看，李泽华的青云集团营收最高，净利润最多。
    但往往事情从来不能只看一面，假药停这会正处在人生的巅峰期，连皮带在他面前都要屈居下位。
    面对率先伸手，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假药停，李泽华表面笑呵呵应付着，“早就听说假总的威名，急公好义乐善好施。
    头一回见面，就送这么厚重一份大礼，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假药停看了眼方国辉脸上表情，瞬间秒懂，“哪里的话，是李董有这份实力正好碰巧赶上，换成别人也没那么大体量接下这份礼。”
    皮带兄在一旁帮腔，“是咯，来时我还求着假总，看看是不是能让恒太插个队，可惜经过一番严谨的数据分析后~”
    “啊？还有这回事？那可真是太对不起许总了。”
    李泽华故意开口打断他的话语，带着歉意道：“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看得出来假总和许总是多年好友。
    我又是初出茅庐的商界新人，正忧愁不知该如何答谢，要不这份厚礼，就借青云之手，转交恒太皆大欢喜，如何？”
    反正历史上也是皮带兄第一个拿到牌照，然后一顿瞎搞胡搞成功弄死这个行业，他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这话一出，众人全部傻眼。
    开玩笑呢，大家也就是表面客套，可没想李泽华竟然当真，无论是装傻还是真傻，一时把场面弄得尴尬无比。
    方国辉刚挨一顿训，这会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完全无视假药停的眼神示意，后者无奈，只能出来打圆场。
    “李董真会开玩笑，正所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恒太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成熟，贸然出面恐怕也拿不到合适优惠条件。
    根据线上销售代理筹备工作考察组的综合评估，目前只有腾达，青云和阿狸，千度四家最具竞争优势，能够在第一时间推广开来。
    李董可不要轻易错过这次机会啊，尤其我听说您和杰克马之间，还有一些误会，而阿狸正竭尽所能发动关系网络。
    想要抢在青云之前拿到牌照。”
    就是赤果果的阳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最终结果，恐怕李泽华也会忍不住跳进去。
    哪怕他得不到，也会想尽办法阻止竞争对手借助两元劵发展壮大，这是商业竞争的本质，自己停滞不前，就想办法让对手倒退。
    变相保持领先优势。
    正所谓少赚就是亏，放在商业逻辑中，还真不是笑话，尤其面对愈发激烈的市场，对手多吃一点，就有可能抢占领先身位。
    再想追赶就没那么容易。
    奈何假药停碰见个开挂的，压根不吃它们这一套，赚钱？
    那不是有手就行吗，随便在一二级市场搞搞投资，比捡钱还容易，不缺这三瓜两枣。
    “对咯，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假总每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人生最简朴的大道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李泽华不着痕迹扫过身后方国辉一眼，继续补刀，“可惜某些人端着公司的碗，却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出风头，浑然忘记吃饭的碗。
    是谁给的！”
    假药停心中一紧，总感觉这家伙有点太冷静，不像自己预估中的冲动，一个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哪怕是个商业奇才。
    骤然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竟然还能守住本心不为所动？
    哪怕是他和皮带兄，这会都恨不能自己亲手去做，奈何青云系发展的太好，真有几分做成产业生态链的成功可能性。
    而他的商业生态圈，目前还处在ppt理论阶段，能不能实现暂时不好说。
    因为乐事和青云的产业隐隐有重叠迹象，青云走在前头，万一走通，留给乐事的机会就不多。
    但反过来看，通过两元劵的大坑把青云装进去，将来通过拿捏致命把柄，把李泽华从公司赶出去，合理合法接盘青云系。
    岂不是变相把产业生态圈给做成了？
    两元劵这个事嘛，拼的就是背后掌舵人实力，拳头大能压住反对声音，这就是门超级赚钱的垄断生意。
    可一但压不住阵脚，这就是取死之道，仅仅一个销售额按比例分配给慈善事业的蛋糕，就能让无数人对青云下狠手。
    他假药停背后站着的，可是当今最牛的存在，什么隐患都能提前清理。
    而青云背后，看似有一大票资源可以动用，但根据它们的调查，里面根本就不涉及核心利益交换，就是正常的投资得到相应照顾。
    如果企业一直奉公守法经营，在全国全球范围内拥有广泛知名度，还拥有境内外核心资本支持，想动还真没那么容易。
    因为规则摆在这，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不露出破绽，谁特么吃饱了撑的费大量资源对付你？
    狗咬刺猬还无从下嘴呢。
    何况做到这个体量，涉及几百上千亿的巨大投资，各方面都要指着青云产业继续扩大，好从中摄取养分往上升，多少念一份情面。
    关键时候人家有句不同的声音，动手就有一份顾忌，再加上青云背后的境内外顶尖资本在，得多大代价才能收买？
    一笔账算下来，得不偿失。
    可它自己主动从游戏规则里跳出来，想搞歪门邪道走捷径，那摔死了真没人同情，最多说声可惜。
    两元劵就是这么个巨坑，它们自己做，就是疯狂敛财的工具。
    给青云做，就要用方国辉这张牌出面控制，按照他们的剧本，一点点把李泽华拖下水，直到溺亡为止？
    但眼下李泽华把矛头直接对准方国辉本人，别管事情做不做得成，先把你们的关键棋子废掉，看你能如何。
    古人说，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方国辉在没得到任何允许的情况下，以公司名义答应合作，就是逾越，李泽华铁了心要收拾他，任何人都无法反对。
    假药停听出了这个意思，很恼火，但又不敢过分刺激他，怕这位连百亿净利润都不放眼里的家伙，突然翻脸。
    皮带兄也傻眼了，这让他们怎么继续谈条件？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心想，对方是不是准备以退为进，表面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实则打心理战，要更好的合作条款？
    也只有一个解释才合理。
    他们哪能想到，李泽华从后世来，早就经历过互联网下注买菠菜的乱像，压根没兴趣参与。
    只是不想得罪他们背后的顶级集团，暂时搁这拖延时间呢。
    假药停弄不清楚情况，说话不再像刚开始那么从容，开始谨慎起来，但没放弃，“好心办坏事常有的嘛，何况还是大好事。
    不过这些都是贵司内部事务，可以稍后再谈。
    相信李董也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我们可以帮助青云集团拿到第一块牌照，作为回报，我想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