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在长途班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
    其实如果有高速，一百来公里也最多四十分钟就到了。
    但是班车走的是省道，一路上不断停车收人，路边有人招手就会停车，不时还要进路边的小站点收人。
    如此一来，就用去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纪远还好不会晕车，但这样走走停停，也是够呛，车子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原本还空了三分一的车上，都坐满了。
    关键是坐满了还收人。
    后面的乘客上来，售票员拿出座椅下的小板凳让乘客坐。
    纪远深深感概，现在的道路交通还真是太落后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顺县的长途汽车站，纪远下了班车，一脸茫然，不知道哪里找到接头人。
    这时，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人举了个大大的纸板，纸板是从旧纸箱上拆下来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热烈欢迎纪远领导到我村视察！
    纪远：……黑人问号脸。
    但还好，这就象黑夜里的路灯，给她指明了方向。
    纪远赶紧拉着行李箱走上前去，站在那个纸板前，道：
    “你们是泉水村的吧？我是纪远。”
    “对，对，我是泉水村的，您就是纪领导啊！我们村长让我来接您！”
    纸板背后，是一个30出头的汉子，一看纪远这副城里人气派的打扮，顿时局促不安地道。
    纪远点点头，赶紧热情地道：
    “老乡，怎么称呼？咱们要怎么去泉水村？”
    “哦，我叫柴火，咱们坐拖拉机上去比较快。”
    “拖拉机？”纪远吓了一跳，“要坐多久？”
    “半小时。”
    “啊？拖拉机很颠簸吧？”
    纪远一路来，被班车给颠累了，现在还要坐拖拉机，好吓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如果不坐拖拉机，还有驴车，要坐吗？驴车得一个半小时，时间比较长。”
    柴火憨憨地说。
    “啊？算了，我还是坐拖拉机吧。”
    一听坐驴车要那么长时间，纪远吓了一跳，还是决定坐拖拉机。
    但是，当纪远真地坐着在路上狂颠时，她后悔了。
    好象改成驴车呀！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纪远到底在骨架被颠散前，终于抵达了泉水村。
    当然，纪远也没有白白被颠，她估算了这条路的运力，觉得还得投入资金，把路整修一些。
    不然苹果还没运到山下，都被颠烂了。
    至于用驴车运，效率太低了。
    如果苹果多，肯定会造成运力不足的问题。
    “哟，纪领导，我扶你吧！”
    柴火一看纪远在车上龇牙咧嘴，半天下不来，紧张得要命，搓着手，不知所措。
    纪远赶紧摇摇手，道：
    “没事，我就是被颠得有些懵。”
    拖拉机是停在一孔窑洞门口，这里应该也是大队部，两边墙上贴着各种标语，扑面而来的气氛感。
    拖拉机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陆续出来五六个汉子，打头的一位，走到纪远面前，和她握手道：
    “纪领导是吧？我是柴粮，小筝的爹。”
    纪远一听他就是柴粮，不由认真打量了他好几眼。
    就见眼前的汉子，中等身高，身材魁梧，方正的国字脸，浓眉高鼻大眼，样貌相当可以，虽然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但洗得干干净净的，没有呛人的酸臭味。
    纪远顿时明白，怪不得石蝉当时愿意“屈就”，这位柴粮，在本地算是优质男人了。
    更不用说他对石蝉还颇为尊重体恤。
    在当时绝望的石蝉心里，他说不定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你好，我就是纪远，直接叫我小纪就行了，我不是什么领导，呵呵。”
    纪远和他握握手，哪敢托大。
    搞不好，以后还是一家人。
    柴粮请她进屋，说害她舟车劳顿，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他们准备了一些垫肚子的吃食。
    纪远一进屋，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垫肚子的吃食，简直是盛宴了。
    大圆桌上摆着干果碟子，还有凉拌猪耳朵、凉拌牛肉、肉皮冻等凉菜。
    待纪远坐定，马上又上来了几道热菜，土豆烧鸡、清蒸鱼、带把肘子。
    “姐夫，这也太丰盛了，不敢当！”
    纪远一激动，姐夫都叫出来了。
    柴粮眼睛一亮，但马上又归于平静，笑笑说：
    “泉水村的苹果又大又甜又脆，外乡人吃过的都夸好吃，但一直卖不出价钱，以后就要辛苦你了，带着我们老乡多赚点钱。
    要不是你们一番扶持之意，光是从京城到这的路都很难走，城里人吓退十之八九，你能来，不光生意成不成，这份情，我们泉水村都记住了。”
    纪远一听，两眼差点冒出小星星。
    姐夫可以啊！
    说话水平很高，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
    柴粮介绍了其它几位汉子，都是村干部，大家特别热情，一直劝纪远多吃点。
    纪远也确实饿了。
    她除了吃了飞机餐，下飞机后就直奔长途汽车站，又来这里，中午饭没吃，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休息了一阵，胃口也恢复了。
    纪远觉得自己现在能吞下一头猪。
    哎，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
    于是，她也不客气地吃吃起来。
    吃饱喝足，天已经黑了。
    纪远这才想到，其实她应该先去看看果园再回来吃饭的。
    哎，馋嘴误事。
    “姐夫，咱们明天早上去看看果园吧？”
    纪远主动道。
    “好。”柴粮点头，“这是我们村里产的苹果，你尝尝。”
    “嗯，好香的苹果味。”
    纪远接过柴粮递过来的苹果，她注意到，柴粮应该是特意保留完整的苹果给她品尝，洗干净了，但没切开。
    “味道更好，你试试。”
    纪远用力咬了口，卡崩脆，不禁夸道：
    “好甜！”
    “对，我们这的苹果都这样。”
    柴粮介绍道。
    “挺好的，这样一来，我对销售咱们的苹果就有信心了。你们村里有多少亩苹果？
    我听石蝉姐说，有上万亩？”
    “嘿嘿，其实没有上万亩，上万亩是我们几个村合计起来统计的，当时是乡里要报统计，为了让数据好看。
    我们村里实实在在的就是上千亩，我们苹果一亩能产5000斤以上，一年产量好几百万斤。
    如果能达成合作协议，我们愿意在本地代收苹果，再通过你们销售出去，从中也赚一个差价。”
    柴粮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