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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就这么想给我生个孩子?

    这些年来,旁人眼中萧璟是太子是储君,是皇后名义上的儿子。
    可是他的生母,却并不是当今皇后。
    而是皇后的庶妹。
    那是个性子极为柔弱的女子。
    皇后族中女儿众多,她并不出众,早早就嫁了个庸碌无能的男人。
    却在一场家宴上被彼时已经做了皇帝的姐夫瞧上。
    皇帝强迫了她,一夜风流之后再没想起过她。
    可她却怀了身孕。
    那个孩子就是萧璟。
    萧璟生下来就被皇后带在身边养大,宫廷内外朝野上下都以为他是正宫皇后的嫡子。
    可萧璟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时有位皇兄偷看春宫图,被先生瞧见后慌忙藏匿,误塞进了他书箱子中。
    皇后知晓他书箱子里藏了春宫,将那东西摔在他脸上。
    疾言厉色地骂他,言语过分极了。
    甚至不听他解释,就罚他去自己殿中跪上整夜。
    萧璟知晓母后对他寄予厚望,不愿让母后失望,也觉得委屈,于是回到母后宫中,想好好和她解释。
    却意外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那天,内殿里。
    皇后最亲信的嬷嬷叹气劝道:
    “太子今年十三有余,已是少年,有这些念头再正常不过,过个一两年,也该送个晓事的宫女去伺候了,娘娘不能因着皇帝的事,就压着太子,真将他养成个佛像呀。”
    皇后揉着额道:“本宫是怕多年费心教导,还是养出个畜生来,他那父皇,瞧上我早嫁了人的妹妹,伙同我那禽兽妹夫硬占了人的身子,若不是怀上了他,我那妹妹恐怕早就寻了死。我多年费心教他,却也怕他骨子里就随了他那父皇,又是个畜生。”
    萧璟心智聪颖,听到此处,怎么会不知晓自己的身世。
    他立在殿门外,攥拳立了好一会儿,之后无声转身,出了皇后宫殿,再未提及此事。
    一年后,他被皇后领着,去见了一具女尸。
    那是他的亲生娘亲,被她的夫君,活生生打死了。
    皇帝强占臣妻的那一夜,他生母的夫君就立在门口,端茶送水伺候左右。
    借着妻子承欢皇帝的这桩事,那个男人升官加爵。
    明明是他将妻子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物件献上,回过头却怪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对他拳打脚踢动辄打骂。
    十余年的打骂,早就成了习惯,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有什么不对,又丧什么天良。
    于是一次酒醉后,仅仅因为瞧见她对来访的宾客笑了下,就又动了手,在酒意作用下,发了狂,生生打死了她。
    一个身体壮硕的成年男子,一拳一拳生生将那个柔软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烂泥。
    明明,那是同他结发多年的妻子。
    十四岁的萧璟跟着母后过去看着自己从来雍容华贵凤仪万千的母后,跪在那具女尸前颤着手给她收尸。
    眼见皇后红着眼怒声质问那个男人。
    她说,
    “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嫁你十载,为你生儿育女孝养父母,被你逼着委身圣上助你加官进爵,人前人后不曾言你半句不是,你怎么忍心活活将她打死!”
    可那个男人说什么呢?
    他说,
    “她嫁进我家,就是我的物件,是打是骂是生是死都由我做主,她浪荡失贞,我饶她多活几年没让她浸猪笼,已是对她这不贞不洁之人宽容许多,失手打死了她,也是她罪有应得。”
    萧璟手攥着那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青筋阵阵。
    听到那男人的无耻言语时,终于忍无可忍。
    抽了侍卫腰间长剑,一剑斩了他项上首级。
    明明是他为求功名权势,逼妻子献媚圣上,到头来却怪那不得自主的妻子不守妇道,生生打死了她。
    那天的萧璟,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时隔多年后,他想起当初旧事,还是觉得悲哀。
    多可笑。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偏偏成了任人打骂的物件。
    明明活得不由自主,可所有罪过污名骂声,却都砸在她身上。
    他的生母如此,云乔,或许也是如此。
    ……
    萧璟从旧事中回神,望着云乔的目光怅惘深远。
    他心疼云乔,对她有着怜爱不忍,
    其一是他的确喜爱她,
    其二,或许便是他那位早亡的生母的缘故。
    萧璟抱着云乔的手微僵,眼眶有些红。
    埋首在她颈边。
    喃喃道:“云乔,我只是觉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云乔突然忍不住眼泪。
    那双纤细脆弱的手,攥着他衣襟,将指节攥得发白,颤着身子,伏在他怀中掉泪。
    泪水潺潺不止,她也难得哭出了声音。
    那哭声丝毫没有隐忍,只有肆无忌惮的发泄。
    她哭她的委屈,哭这世道的不公。
    在这一刻,在萧璟跟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在某一瞬,好似回到了可以哭闹的幼年时代。
    哭泣委屈声中,
    那些长久以来的防备,那些陌生的芥蒂,一一碎裂。
    然后,那不可名状的对于萧璟的感情,在云乔心底种下了一根树苗,无声无息的一点点繁茂。
    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萧璟抱着她,指腹插在她发间,一寸寸温柔爱抚。
    他没有让她别哭,他只是低低叹息,那叹息声满带怜爱,从他喉间溢出落在云乔耳畔。
    她泪眼潺潺从他怀里抬头,昂首看向他。
    带着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哭音问他:“你对你每一个女人,都这样温柔体贴怜爱照拂,句句蜜语甜言吗?”
    今日之事,
    于萧璟,不过寻常言语。
    于云乔,却是这苦难人生里,第一次感受到救赎。
    萧璟是第一个,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同她讲,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没有感知的死物。
    因为这份温柔怜爱,因为那句你是有血有肉的人,对于云乔而言,太过罕见,太过难得,也太过珍贵。
    所以,在云乔心底最深处那冰封之下,阴暗无望的心水幽暗处,凿开冰河雪原,往里透进一抹光亮。
    像凛冽冬日天,灿烂灼灼的暖阳,像夏夜明月时,树下的洁白落花。
    柔情脉脉,温柔怜爱,也烂漫至极。
    让云乔的动心,来得无比轻易。
    是啊,怎么会不心动呢。
    你备受折辱,活得没有自尊,一点点被拔掉翅膀,一寸寸被砍去骨头,
    世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当如此被规训,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讲,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诉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
    可以不被规训。
    他目光的温柔怜爱在那一刻做不得假,你瞬时的心颤动容,也万般真切。
    所以云乔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他,你对你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吗?
    因为她开始动心,也开始在意,才有此一问。
    而萧璟,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他低声轻笑,目光温柔怜爱,伏在她耳畔,认真道:“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你,那日佛寺厢房,你应当有所察觉。”
    云乔目光微凝,想起了那日的厢房的事。
    他那日初次,的确和后来相比,差别巨大……
    可云乔也记得,后来她曾在花楼里瞧见过他。
    能去花楼寻欢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是初次……
    正是因为花楼见过他,她才从来没多想过那日佛寺初次时他的异常,反倒将他视作同沈砚一般的欢场浪子。
    萧璟好似能读心一般,轻易窥破云乔心思。
    哑然低笑,解释道:“那日花楼,我是为查案而去。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全当是哄你扯的谎,但我知晓,我今日所言,都是实话,半句不假。”
    ……
    后来云乔回到沈府,夜半时分躺在榻上,阖眼之际,喃喃低语着他的话语,无声落了滴眼泪。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些年来,连至亲之人都觉得她该忍辱苟且,该卑微至极。
    他们说,她不能有悲有怒,不能忤逆夫君,更不能不敬婆母。
    即便婆母夫君对她没有半点尊重,即便她受尽委屈,
    他们也不允许她不满。
    逼着她活成可悲的泥塑木偶。
    而萧璟却同她讲,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积年怨愤委屈,在那一刻,被人温柔抚过。
    很久很久之后,即便云乔憎恨萧璟入骨,
    也仍旧在想起今夜杏花疏影里,他温柔爱怜同她说这句话时,
    不可自控地怀念那个,在某一日里,让她短暂的,悄无声息的,动过情的郎君。
    ……
    自这日后,萧璟和云乔,几乎夜夜相见。
    大多数时候,是萧璟翻墙进来,极少数时候,是云乔夜半去了隔壁院落。
    转眼两个月过去。
    私盐一案到了关键之处,萧璟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空过来,便要云乔日日过去。
    女儿渐渐大了,萧璟安排在云乔身边的嬷嬷,很是得力,云乔这两个月来轻松不少,加之他寻了个奶嬷嬷,假借云乔母亲的名义,送去了沈家,云乔照拂孩子,也更清闲些,夜里不用再顾忌女儿挨饿连安眠都不成。
    萧璟忙起来没日没夜,唤云乔过来,偶尔是放纵的情事,有时却是使唤她做些捶肩揉腿的丫鬟活计。
    借她来纾解扬州查案日子的无趣和乏累。
    若是有几分闲暇时,还会提笔握着她的手教她作画。
    只是那画,都不大正经,全是些见不得人的春宫。
    云乔每每画完,耳垂都红得滴血。
    他在一旁捏着她耳垂玩弄,倒是笑意恣肆得紧。
    这日又画了幅像,是前几日,他逼她穿着丫鬟的衣裳,伏在窗台上逞凶时的景象。
    那日云乔羞怒极了,又担心被外头的护卫听见,闹着不肯。
    他还是逼着她做。
    云乔无奈依着他,事后气了好几天。
    眼下又被他半逼半迫地画了这幅画,更是羞得厉害,闹着就要挣脱,想把狼毫摔了。
    这些日子以来。云乔不知道骂过他几回混账,到头来,还是拗不过他,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自那日之后,她待他,虽有小性儿,却也当真是温柔似水。
    让萧璟很是受用。
    当初佛寺里满身是刺的云乔,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因为他一句寻常言语,就得了她万般真切的一颗真心。
    换得她甘愿消去满身尖刺,温柔相待。
    萧璟多智如妖,轻易看透云乔心思转换。
    也十分享受她那无声无息却处处纵容他的爱意。
    只是云乔的这份情,至于萧璟,来得太轻易。
    所有,他不珍惜,不在意,
    甚至,可以万般轻贱。
    ……
    此刻,萧璟唇上湿意淋漓,正咬着她脖颈一下下啃食。
    云乔慌忙推他,惊惶道:“你别碰我脖颈,此处不好遮掩,被沈砚瞧见怎么办……”
    话语虽是推拒,神情却满带娇嗔,让人一听便知是和情郎撒娇。
    萧璟不知怎的,这些时日来,半点听不得沈砚的名字。
    闻言当即沉了脸色。
    他一手扼着她脖颈,一手掐着她腰肢,将人紧紧锁在身前,狠狠在她脖子上咬出了个牙印。
    云乔疼得闷哼,捂着脖颈噙泪。
    他嗤笑了声,伸手捻碎她眼泪,寒声道:“瞧见又怎么了,我就是偏要他瞧见。”
    萧璟这性子实在霸道。
    云乔气他过分,一个劲地捶打他,骂他浑蛋。
    却未曾舍得如何使劲儿,落在他身上似助兴一般。
    反被他掐着腰肢好一阵不管不顾的折腾。
    待让他弄得精疲力尽,迷迷糊糊睡着时,又听他在耳畔说:
    “奶水不必断了,孩子有奶嬷嬷吃不得,却未必没有别的用处。”
    能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他胡闹的用处。
    云乔想起前头几回他胡闹的事,实在气不过他榻上没脸没皮作弄自己的这做派,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动手捶打他。
    她没掀开眼帘子,胡乱抓挠间,失手挠伤了他的脸。
    萧璟早不知被她榻上掐挠伤了多少次了,眼下半点没在意。
    只压着她两只手,伸手在她臀上狠狠打了掌。
    打的云乔身子发颤,他嘴里却混不吝道:“瞧瞧,谁惯的你动手的臭脾气,该罚。”
    云乔被他压着,不能再有动作,扭着腰躲他的手,嘟囔道:“若依着你这样,我何时才能怀上!”
    萧璟笑意风流,捏着她下颚,贴在她耳后,咬着她皮肉,笑问:
    “就这么想给我生个孩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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