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昏暗的连廊门口，安森特在失去意识前，眼底一道阴鸷闪过。
    贱人，居然敢打他！
    宴会厅依旧人来人往。
    江南脸上不见丝毫异常。
    齐序一边带着她继续应酬，一边低声说了句，“没把人弄死吧？”
    江南唇边带着笑意，跟来人碰了下杯。
    “揍安森特的那些人只是见我被欺负，见义勇为而已。”
    齐序似乎忽然很开心，“说真的，你跟司珩如果真要离婚的话，我追你吧？”
    江南神色平静地抿了口酒，却没有去应这句话。
    齐序笑了声，“看来还是放不下？”
    江南跟齐序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灯光。
    “放下确实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齐先生您这么多年没有再婚，不也说出了要追我的话吗？”
    齐序哈哈笑了起来，随后低声跟她聊起了，给安森特挖的那个坑。
    “你确定那块地安森特会上当？”
    江南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
    “若以前他可能还会犹豫的话，那今晚过后，他肯定会失去理智般，不管我想做什么，他都会疯了般阻挠，所以，你放心，他一定会上当。”
    齐序唇角斜斜勾起，他轻轻碰了下江南的杯。
    “妹子，希望我们两人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
    ......
    宴会结束已经是十点多。
    江南去派出所录了个口供出来，已经接近十一点。
    深夜的锦城没有b市的热闹与繁华，但江南走在这样的街道上，竟觉得这里其实也挺好。
    到底，这里是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处处，都是熟悉的景色。
    但此时，却也似乎处处都是陌生。
    最后，她走到一家小酒馆坐了下来。
    酒一杯杯下肚。
    江南忽然就想起，她联系的那些去参加傅司珩单身派对的那些人时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话。
    “安森特一再挑衅，司珩才忽然情绪失控。”
    她到现在依旧不清楚傅司珩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但陆炀的那份研究报告也让她明白，傅司珩身体的根源问题，可能就是在情绪上。
    所以，如果没有安森特的找事，傅司珩也不会出事，是吗？
    如果不出事，那傅司珩一定不会离开她的，是吗？
    她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又一句，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江南紧紧咬着唇，如果可以，她今晚真想安森特再也睁不开眼。
    直到感觉到从唇边溢出的血腥味，她才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币，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跌跌撞撞回到酒店，她手机也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江南迷迷糊糊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了一个算不上陌生的声音。
    “傅太太，我听说，你们准备离婚了，是吗？”对面林夕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明笑意。
    江南嗤一声，她脚步不稳地靠在了门边。
    “林夕，你以为这就是你的胜利了吗？”
    林夕声音里全是快意，“无论怎样，最后傅司珩是选了我，而不是你，不是吗？”
    江南眼睫颤了颤。
    她眼角的泪水忽然滑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第一次在林夕面前，服了软。
    “所以，林夕，拜托你，你好好照顾他，也别让叶楚柔再伤害他了。”
    她说完，挂了电话，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最后在窗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她帮不了傅司珩。
    所以，她愿意放手。
    次日。
    12月25日。
    江南下飞机赶到民政局门口，已经十点半。
    今天天气不错。
    阳光照在身上，竟然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傅司珩站在民政局门口，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
    脸上早已没了昨天早起时的狼狈。
    就连气色，也都好了许多。
    “抱歉，我迟到了。”
    傅司珩看她一眼，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把签好的离婚协议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让人重新拟了一份，你看看。”
    她原本的那份协议，其实对两人都算公平，只是这一份协议中，傅司珩又把共同财产全部都给了她而已。
    她点点头，也没有多说，只是从包里拿出笔来，签了字。
    傅司珩看着她低头签字的样子，目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
    “昨晚没有休息好？”傅司珩忽然哑着嗓子问了句。
    “没有。”江南若无其事地回了句，“睡挺好的，走吧。”
    她说完便准备往里边走，傅司珩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眼中依旧带着笑。
    “明明就是没休息好，骗我有什么用？”
    江南胸口忽然像是憋了一口气。
    她想问，是啊，夫妻之间，这样的欺骗有什么用？可你为什么还要骗？
    可她终究是没说出口。
    “不是想骗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你说实话而已。”
    她说完甩开了傅司珩的手，往里边走去。
    傅司珩看着她的背影，眼角忽然有些发红。
    只是等他进了大厅，那点异样已经消失了个干净。
    离婚的人很多，轮到两人时，已近中午。
    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的资料，随后又看向两人。
    “你们这不是刚结婚没多长时间吗？”
    江南抿唇笑了笑，“感情不合。”
    工作人员嘀嘀咕咕地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拿婚姻开玩笑。”
    她说完，把资料给了两人。
    “一个月冷静期，过了冷静期就可以过来换证了。”
    江南怔了一下，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离婚是要有冷静期的。
    “我们都已经考虑好了，今天就办不行吗？”
    她有些着急地问了一声。
    她说完，傅司珩胸口便是一窒。
    离婚是他提出的。
    但看着江南找么着急的样子，他心里依旧不舒服。
    “这是规定。”
    江南抿了下唇，“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她转身往旁边走去，去给沈君泽打了个电话。
    等她再回来，工作人员的手机也已经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应了两声，随后下意识把江南上下打量了一遍。
    挂了电话，她把他们的资料拿了过去。
    不过片刻，结婚证被换成了离婚证。
    看着手里的证件以及那本已经盖上作废章的结婚证，江南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但她还是很快掩下自己的神色，把证件收进包里，转身往外走去。
    “你就这么急吗？”
    傅司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里全是不明情绪。
    江南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她轻轻笑了一声，
    “傅司珩，你应该知道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
    她说完，抬头对上傅司珩的目光，随后强忍着心里的疼痛说了句。
    “不管怎么样，以后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