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言是一路苦笑着离开jm的。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江南会给他一个这样的理由。
    但他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他拒绝解约。
    也就是说，江南如果想解约，只能走法律途径。
    但法律途径一圈走下来，至少也要半年。
    而这半年内，她就必须要硬着头皮，继续跟他合作。
    江南面色不变地送走了林慕言。
    但在林慕言消失以后，她脸色便瞬间沉了下来。
    宁非风尘仆仆地从南美赶回来。
    刚到顶层，就听安小雨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原本正在往江南办公室走的脚步忽然一顿，缩了回来。
    “我先回去休息，休息完再来。”
    他说完就想逃。
    可江南的声音却在这时传了过来。
    “进来！”
    宁非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有些郁闷地进了江南的办公室。
    “江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不给你放个假？”
    江南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给我仔仔细细说一遍你所知道的，关于林慕言的所有信息。”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查过林慕言。
    但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十分干净，干净到，跟曾经的程景安一样。
    这就让江南多少有些不安了。
    当初的程景安她完全没有防备。
    现在的林慕言，她却一点都不想让他靠近。
    可现在，即便她再不想，似乎也没有办法了。
    宁非见江南不是兴师问罪的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皱眉想了想。
    开口，“我跟林慕言是在国外认识的，林慕言功课方面其实一般，但人缘却特别好，在我们班，算得上老好人。”
    江南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宁非一眼。
    老好人？
    还真是巧，当初也有人这样形容过程景安。
    “还有呢？”
    “还有就是，林慕言在国外有一个女朋友，据说是学医的，但我们都没见过。”
    “女朋友？”江南皱了皱眉，“还是学医的？”
    宁非点点头，从桌子旁边抽出一只洋桔梗来。
    江南直接把洋桔梗拿了回来。
    “你可以走了，明天出差非洲。”
    宁非......“不是，我刚回来。”
    江南，“呵呵，这不正好吗？不然说不定我要亲自去。”
    宁非......
    宁非郁闷地从江南办公室出来，出来后就给傅司珩打了个电话。
    “傅总，好兄弟，麻烦你再跟你老婆说说，就说你需要我，行吗？”
    傅司珩呵呵一声，心说我都快被放逐了，我还给你求情？
    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最起码，这是一个给江南打电话的好机会。
    傅司珩直接一仰手，停止了部门经理的季度汇报，随后给江南打了过去。
    江南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没有丝毫犹豫就挂了。
    傅司珩......
    司珏在旁边皱了皱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哥，不会又把江南给气到了吧？
    对面，jm大楼。
    江南沉默看着桌子上的手机，见傅司珩没有再打来，才给陆炀打了过去。
    从陆炀那里得到跟傅司珩几乎相同的说法，江南才稍稍松了口气。
    “麻烦你了。”她低声跟陆炀说了一句。
    陆炀沉默片刻，“你多关注点他，他......其实挺不容易的。”
    说完，他苦笑一声，“随便哪个人，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对待，肯定都不好受，江南，现在你对他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没事，他就不会有事。”
    江南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许久后，才应了一声。
    “好。”
    挂了电话，江南才起身往身后的念安大楼看去。
    她确实生傅司珩的气，也想给他一个教训。
    可刚刚听了陆炀的那番话，她忽然又有些狠不下心了。
    是，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对待，都不好受。
    她想，傅司珩身上的孤寂是不是跟他母亲有关？
    傅司珩从小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母亲会那样恨他？
    先是抢走念念，后又给傅司珩注射药物。
    就，这么看不得他好吗？
    江南轻轻吐了一口气。
    握着手机，终是给傅司珩发了条信息过去。
    【晚上想吃糖醋小排。】
    傅司珩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还是落下了。
    【没问题，江总还生气吗？】
    江南抿了抿唇。
    【生。】
    她发完，唇角浅浅勾了一下，随后收拾东西，去了外交部。
    外交部明天有一个会议，她需要提前过去做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外交部遇到周暮晨。
    周暮晨孑然站立在外交部门口，像是在怀念，也像是在祭奠。
    江南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过去。
    周暮晨听到脚步声，便徒然转过了身。
    看到江南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仿佛活了过来。
    但他也明白，他是沉入黑暗的死寂，再没有了复生的机会。
    周暮晨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一如，当初在b大他们初见时。
    眉眼温和，干净爽朗。
    “你好，我叫周暮晨，是你的直系师兄，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找我就行。”
    烈日阳光下，周暮晨青涩的身影笑着冲着她摆了摆手。
    江南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对周暮晨扯了扯唇角。
    艰涩地说了句。
    “师兄，好巧。”
    “不巧。”周暮晨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我是专门来等你的，抱歉，打听了一下你的行程。”
    江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周暮晨眼中带着苦涩的笑意。
    “南南，我离职了。”
    江南骤然抬头看向他。
    “师兄，你......”
    “我准备出国继续去深造了，希望回来以后，还能再回到这里。”
    他笑着抬手，想拍拍江南的头，却在手指抬起的瞬间，又放了下来。
    周暮晨嗓子忽然哑得厉害。
    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了句。
    “对不起。”
    “南南，一定要幸福。”
    江南眼角慕然有些发涩。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
    周暮晨忽然笑了起来，干净的笑容，压下了眼中的悲伤。
    他想，如若能看着她真正幸福。
    或许，他自己也是幸福的。
    所以，南南，千万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