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不可闻的轻声哼了一下。
    倘若这世间荒唐事足够多，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你若想开个窗户，世人不同意，那就开个房顶，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求你开个窗子。
    事情都不外乎是。
    李渊发出那声声响后，再没动静。九岚在屋子里静待一会儿，猛的打个激灵。
    原来在几年前，大当家的就已经盘算和卫娘子的事。
    那时候他多大？他如何做到想一件虑百件？
    九岚一直知道李渊的可怕，可今日李渊似乎又刷新她的认知，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激起一身冷汗。
    第五日的时候，李渊正处理佃农的事情。这宜州城看似平和有秩序，其实秩序之下，是盘根交错的蒋家势力。
    这势力让其渗透到宜州上下，竟在小小一个宜州，谋取到不可想象的利益。
    “主子，府上来信。”
    站在李渊跟前的是管理佃农的副手，正使让他给杀了。现在的副手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每次被李渊叫进来，都让他双股颤颤。
    他之前有一件事未做成，原想着会被骂并且撤职，可半道上竟来了封信说。
    那副手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半天没声响的李渊，想知道他干什么。
    谁知竟看到李城主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浅浅的笑意。
    只见这位他见过两面，传说中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主儿，将那封信整整齐齐的叠起来，然后放置信封之中，拉开桌案下的抽屉，将信封放置其中。
    因桌案矮，很是能看得清李渊的动作，那抽屉拉出来，里面的东西也简洁明了的放着寥寥几封信。
    随后李渊再看向他时，语气虽带着冷，可比之之前好太多了。
    “现在管理佃农你是第一人，若是做的好了你加官进爵不是问题，可若做不好了，之前掉脑袋的也不是没有。”
    那副手连连称是，末了李渊添一句，“或许你该见一下她，她说不准会有意见和你提点。”
    说罢又自己否决自己：“算了，若真是要改革之类的她想他就会来找你。”
    佃农继续连连称是不敢问“她”是谁，也不敢问那人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第六天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进进出出，有的话也大多都是无足轻重的，有的时候九岚和董大会半途劫走一部分人。
    看自己能不能解决，能解决的都给李渊解决了，不能解决的，那只能让他们叫醒沉睡中的李渊。
    卫七七到的时候，李渊正和衣睡在几张凳子拼接起来的地方上，他双手抱胸，交叠在胸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下都带着几分憔悴。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九岚刚见到她的时候，吓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卫七七属于典型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起热压制风寒的药早就起了效果，只不过一直没有好完全。
    有时候风大一些或者激动一些的时候，是会咳几声。本身就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苍白。
    “卫娘子，你怎的瘦成这样？”
    九岚上前先是抱一下卫七七，抱的满手骨头，忍不住皱眉说道。
    “你这身体太过于瘦弱，这样长久下去，断然是不行的。”
    卫七七点头，说道：“刚病过一场，也不知怎的，只要生病就总是瘦这么多。”
    他们声音哪怕收住，也还是惊动李渊，李渊从位置上起身的时候，正和卫七七对视。
    “听闻你好几日不曾休息，我便赶来督促你来了。”
    卫七七看向李渊，虽说两人之间笼罩着她认为无比的尴尬，可到底多年感情，还是忍不住做出关心的举动。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到这人捅破窗户，就是笃定了此刻她会过来会心软。
    “事情多，所以顾不上。”李渊回答，他站起身，神情有些意想不到和局促。联想到这两天不眠不休身上邋遢，就忍不住皱眉。
    “事情再多，命就只一条。因为处理事情，伤身事小，若是猝死可就得不偿失。”
    九岚在旁忍不住开口：“猝死是何死法？”
    “因劳累而心悸产生的突然间死亡。”
    九岚对这个解释似懂非懂，触及李渊视线，九岚挤眉弄眼的退下。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尴尬。
    本身他们两个之间那情感问题没处理，完之后又发生那似有似无的暧昧。
    若是放在之前能让她坐立难安，可放在现在，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坐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七娘，我先去……”
    李渊到底是放不开面子，他在自己跟前从来没有以这种形象出现过，尤其是和她表露心里的感情，更是着重自己的装扮。
    哪成想没预料到她的来临，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快去吧，在这里等你。”
    得到回应，李渊脸上笑起来，整个人状态才开始慢慢回转清醒。
    卫七七就待在演算室里，她听见李渊出门后，没多久就有两道脚步停在演算室门口，紧接着跟随她而来的婢女她透过窗口也站在门口。
    想到这些事情是李渊吩咐的，卫七七就忍不住敛下眼睑。
    这演算室看着干净，东西摆放确实有些凌乱。土地上留着大大小小不同的脚印，以及摆放的不太整齐的座位。
    李渊若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这些不会顾不上，也不会弄成刚刚那副尊容。想来这几日忙的事情够多够重要。
    她看向着演算室，中间摆着沙盘，正前方挂着宜州周边的城市大概地图，地图下就是桌案。
    围绕着沙盘演算战争的走向。
    另外的就是李渊之前暂时休息而拼起来的几张椅子。
    她闲着无聊，将这演算室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桌案上的纸张上写着几行字，是李渊笔记。
    力透纸背。
    都是一些名字。
    她瞧着没一个眼熟的，猜测可能是宜州本地的重要人。
    抬手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拢，准备拿什么东西镇压一下。
    打开抽屉后，瞧见里面的东西眉梢微微抽动。
    她拿起一封，上面的日期是今日。
    联合着最前头和最后头的时间，不就是李渊从她跟前离开，然后到今日的日期。
    李渊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