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太厚了，卷不上去。”苏恬试了一下，不行。
    “得脱下来。”江妈妈也说，“你家没人吗？要不我让阿予去你家拿件睡衣？”
    “有人。”苏恬犹豫了一下，“江阿姨，我能在你家睡一晚上吗。”
    江妈妈这时才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蓦然反应过来，也没问，点头应下，“行啊，当然可以啦。”
    怪不得那臭小子买个酱油这么迟才回来，原来是捡人去了。
    江妈妈站起来：“我给你找一套我的衣服，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啊乖。”
    苏恬点点头。
    江妈妈上楼之前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一些。
    江迟予站在厨房，他很快把铲子洗涮了，放到橱柜里。
    他没出去，先给苏爸爸回了个电话。
    简单交代了一下苏恬的状况，然后又说，她今晚想在他家里住一晚。
    苏爸爸沉吟一会儿，说好。
    江迟予没着急挂，他靠着壁橱，压低声音：“叔叔，我能知道恬恬为什么不想回家吗？”
    接下来五分钟，苏爸爸简单叙述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
    江迟予听完，没说什么，礼貌的回了几句话，等对方把电话挂了，才放下手机。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眸，长睫在眼睑下扫出一片阴影。
    “江迟予！洗个铲子那么慢！？”
    江迟予这才漫不经心的站直，向外走去：“来了。”
    苏恬已经换上了苏妈妈的一套睡衣。
    睡衣又宽又大，她一截白皙的脖颈都露着，衣袖卷了好几圈，依旧盖着手。裤腿卷在膝盖上，露出曲线优美的小腿。
    江迟予没时间欣赏。
    他一进来，视线就被她的膝盖吸引了。
    膝盖上，两片青紫。
    江迟予隔着几步远站着，都觉得触目惊心，他顿了顿：“这叫没事？”
    苏恬也看着自己的膝盖，磨磨蹭蹭的说：“它就看着唬人，其实真不怎么疼。”
    江迟予冷冷的看她一眼，没说话。
    江妈妈往手上擦着药酒：“大过年的就不去医院了，阿姨以前当过校医，给你擦一擦要不了多久就好了，疤都不会留。”
    苏恬乖乖的点头。
    “有点疼，你忍着点。”江妈妈说着，把手覆上了她的膝盖，然后慢慢的顺着骨头揉起来。
    苏恬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过了会儿，膝盖慢慢麻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代替麻木的是针扎般的痛。
    她紧紧咬着牙关。
    江迟予看了她一会儿，薄唇轻启：“你搁这儿演狼牙山五壮士呢？”
    苏恬没懂。
    江迟予继续说：“疼就喊出来，憋什么憋。”
    江妈妈扭头：“臭小子，能不能温柔点，我和你爸怎么生了个你出来？”
    江迟予就又不说话了。
    苏恬到底也没叫出来，咬紧牙关忍了过去。
    等药酒干的差不多了，江妈妈又把配套的膏药给她贴了上去。
    这就算是处理好了。
    “恬恬，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无聊就看电视。遥控器在这儿。你江叔叔去走亲戚了，今晚不回来，你就跟阿姨一起睡。”
    苏恬又点点头。
    江妈妈拉着江迟予：“阿予，跟我去给恬恬拿床新被子。”
    江迟予“嗯”了声，跟着江妈妈往楼上走。
    苏恬没开电视，她把裤腿放了下来，在脚踝的地方卷了几圈。
    看见江妈妈给她膝盖上贴的膏药，苏恬才想起来自己肚子上的退热贴忘了撕下来。
    客厅里没人，苏恬四下看了看，把睡衣撩起来了一点，去撕肚子上的退热贴。
    江迟予刚进屋就接到了苏爸爸的电话，说的就是苏恬今天有点发热，让她记得把退热贴撕了换个新的。
    他挂了电话，心想也没见苏恬头上贴过退热贴。
    应该早就撕了。
    他准备去苏家一趟拿个新的过来。
    刚走到楼梯口，手搭上栏杆，视线在客厅里晃了一圈，正好看见她撩着衣服，露了一点瓷白的皮肤在外面，手上磨磨叽叽的从肚子上撕下来一张蓝色的玩意。
    江迟予反应过来，瞬间别开眼，退回到拐角。
    小丫头，那么喜欢吃肉，腰还挺细。
    啧。
    江迟予原地站了会儿，才重新向客厅里看了一眼，然后下楼。
    苏恬坐在沙发上，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江迟予继续向外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果然看见里面多了个蓝色退热贴。
    原来是退热帖是贴在肚子上了。
    他背对着苏恬，无声的笑。
    走到门口，身后终于传来了弱弱的一声：“你去哪？”
    江迟予转身，指了指她家的方向：“苏叔叔让我去你家拿一下退热贴。”
    苏恬撇撇嘴：“他怎么知道我在你家。”
    “腿摔了脑子也摔了？”江迟予哼一声，“不跟你爸妈说一声我敢把你带回家么？不说明天就有警察叔叔过来把我抓走，说我拐卖儿童。”
    苏恬挎着小脸，没说话。
    江迟予就出去了。
    五分钟后，江迟予回来，手里抱了个比他还高的兔子公仔，用脚踢上门，在苏恬震惊的目光下把兔子放在了她旁边。
    江迟予又从兜里拿出退热贴和手机，递给苏恬。
    苏恬接了过来，才发现手机是她的。
    她还是愣愣的，看着原本应该在她床上放着的兔子公仔，“你怎么把这个给抱来了。”
    “你爸爸说你有点认床。”江迟予解释了一句。
    苏恬又不说话了。
    她低头，点开手机，断网了一下午，手机里面积攒的未读消息和推送一大堆，苏恬没什么心情看。漫无目的的瞎点着。
    江迟予继续说：“钢笔我刚刚打电话给售后了，如果不是碎成渣的话，他们说可以尝试粘一下。”
    苏恬猛的抬起了头，“真的？”
    “骗你干什么，我是有多闲。”江迟予白了她一眼。
    苏恬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又问了一遍：“真的嘛？”
    江迟予点头，语气很纵容：“嗯。”
    “太好啦！”苏恬开心起来。
    “但是和之前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还是能看出来裂痕，放低期待。”江迟予提醒她。
    苏恬狠狠点头：“没关系！”
    只要能连在一起就好。
    只要是完整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