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饿得场子不断打滚,吴天化还是等到其他的乞丐一起“收工”回来后再开饭。坐在饭桌上,看到约莫几十号各式各样的乞丐很有顺序的先后向吴天化报道,崔意唐觉得很荒谬,这吴天化说的看来是真的了,这大小几十号人,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组织了。虽然与传说中的丐帮不太一样。
惭愧的是,崔意唐比乞丐还饿,开饭后,马上狂吃起来。一连吃了四大碗后,崔意唐才有了力气说话。
吴天化告诉他,这些人只是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兄弟姐妹,还有另外一些帮内弟兄在其他地方租住。说完这些,吴天化叫了三个人过来,介绍崔意唐给他们认识。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驼子坐下来后打量着崔意唐,刚才介绍他时,崔意唐记得他叫黑驼,便微笑着回望着他。
那黑驼把目光转到吴天化身上,问道:“帮主,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帮手?”
吴天化点点头,才对一脸吃惊模样的崔意唐说:“小崔,其实我带你过来,是想你帮我一个小忙。你放心,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管过你能不能帮上忙,我都会给你一定报酬的。”
崔意唐心底苦笑一声,想道现在这架势,我还以为真的是遇到好人了,原来这吴天化也是另有目的,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虽然因为成长环境,算得上不通世务,但心性坚强,感觉上当受骗后,也没如何惊惶,心中想的是“既来之则安之”
吴天化简单介绍了他找崔意唐来帮忙的原因,原来这个西城区丐帮是个很分散的组织。最初在西城区谋生的乞丐们,为了地盘发生过几次大的争夺,甚至有人员伤亡,还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后来通过谈判,他们相互约定,平时大家互相划分地盘,乞讨不过界。这样一来,果然和气生财,大家的日子斗好过得多了,吴天化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他见市民对越来越多的乞讨者开始麻木不理,觉得只是单纯的博取同情心已经不行了,就联系几个关系好的同行,采取分工合作联合乞讨的形式,很快收益大增,博取了不错的名声。一些老弱病残的乞丐纷纷开始依附在他周围,他也来者不拒,共同发财,一年下来,竟然西城区大半的乞丐都依附在他门下,于是,他也被称作吴帮主。
然而好景不长,有个叫彪哥的乞丐也看上了西城区的地盘,想把吴天化赶出去,其中也发生了几次武力冲突。彪哥是早有准备,吴天化这边的人都身体单薄,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争斗起来却是完全落入下风。被迫无奈下,吴天化与彪哥开始谈判,定下赌注,双方各派出三个代表参赛按三局两胜制,谁输了谁就滚出西城区。
因为都是乞丐,这赌局就是比谁乞讨的水平高,谁讨的钱财多就谁赢。双方谈妥后,彪哥又说,既然都是为了丐帮兄弟服务,那么最后比试的选手一定要找一个从前从没有乞讨经验的人,大家各找一个这么样的人选,三天后正是参赛,赢了就说明自己能让没有乞讨经验的兄弟活得更好。这样的话,也算师出有名。
这么一段话,崔意唐听得并不是如何清楚,只因他对这些实在没什么兴趣,只是敷衍着点头。
吃饭过程不必细表。又狼吞虎咽吃了两碗饭后,吴天化拉着崔意唐去到他的房间。这里虽然是城中村,但房租并不便宜,帮内兄弟四五个人一个房间,吴天化是帮主,才有了这么一个单间。
吴天化给崔意唐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别看乞讨是很丢脸的职业,其实他是最考验人智力的职业,因为人的同情心是有限的,怎么才能不断吸引别人的同情心,是很考究功夫的。”
见身边少年露出倾听的行色,吴天化心中把握又大了一点,他天生口才极好,也因此才联络了不少丐帮兄弟,取得了现在的成就。于是马上趁热打铁道:“有的人是把乞讨当作走投无路的选择,有的却是把这个当作职业,做得好的时候甚至月薪过万都有,在家修起了小洋楼。不过我做帮主都不是为了这个,我是实在见一些老弱病残的弟兄很惨,才费力搞了现在这么一个西城区丐帮的。”
吴天化与彪哥比赛的规矩是这样的:
第一场是吴天化与彪哥两个领导人亲自上场打擂台,地点是万胜广场,第二场是两边派出最得力的手下。两场比赛都是两个小时,哪方乞讨的钱财多就算谁赢。如果前面两场一方连赢了两场,那第三场就就没有比的必要了,如果前面两场打成平手,就各派出之前从来没有乞讨经验的新人来做最后决赛。为了表示公平,他们还请了东城区的资深乞丐黄爷来做公正人。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吴天化、崔意唐一行来到万胜广场,两边碰了个头。崔意唐见那彪哥长得足有一米八高,骨骼很大,眼神阴冷,而且双手很粗糙,倒像一个经常练拳的人多过乞丐。
在黄爷的公证下,两边很快抽签,彪哥第一个上场。他跑到附近超市的厕所里,再出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只见他脸上黑糊糊的一片,头发乱成一团糟,几个月没洗似的,身上那件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还破了几个洞,一条腿完全往肩膀方向折去,这是用假腿装成断腿博取同情的。
彪哥找了个地方,冲黄爷与吴天化这边挥手示意了下,表示比赛开始了。然后他跪在地上,断腿下的裤管拖在地上。
这年头,由于广明市的乞丐实在太多了,媒体又多次报道很多假乞丐骗钱的行为,所以市民对乞丐的同情心越来越低,尤其是对那些老弱病残的乞丐行为可以说是差不多完全麻木了。这次看见这么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断腿后如此凄惨,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很快就有一个随着父母过来逛街的小女孩给了他一块钱。
一对情侣模样的人走过,女的停了会被男的拉走了,但她挣扎出男孩的手说:“这个人真可怜。”男孩子老气横秋地说:“假的,现在骗子太多了,上个星期在学校我们不也被这么一个年轻人骗了吗?”女的又说:“不一样,这个人腿都断了。而且现在的职业乞丐都是老爷爷老太太与小孩子在做,这么一个人,不是真的有困难才不会这样。”男孩子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女孩子那表情,没说话,走了回来,掏出一张纸币。
彪哥还真是乞丐里的行家里手。有人问他遇到什么不幸,他只是一言不发,眼中含着泪,看不出肌肤颜色的黑脸上满是悲愤,搞得别人以为他不仅断了腿还是个哑巴,越发同情起来。有一个中年阿姨,在旁边观察了彪哥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走了过去,给了他五块钱。
吴天化一边远处观察着彪哥,一边利用他为活教材向崔意唐介绍乞讨的技巧。崔意唐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得这乞讨确实也是门手艺活。不过他之前生活环境,对这些可以说是完全不知,现在正好碰见了吴天化这个明师,在人情世故上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两个小时后,黄爷向彪哥做出个打住的手势,彪哥收拾好碗里的钱,让一个乞丐交给黄爷,自己却带着这身行当又去了厕所。
回来后,又变回今天早上崔意唐初见时的阴冷样子。
黄爷点了点彪哥交上来的钱,竟有五十三块之多,短短两个小时,比得上普通乞丐两三天的收入了。他手下一个兄弟很自豪地说:“老大,好功夫、好厉害。”说完还示威地看了看吴天化一眼。
吴天化也不理睬他的挑衅,知道自己要出场了,也跑到彪哥刚才换衣服的那家厕所,不大一会就走了出来。崔意唐一见,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吴天化几乎是本来面目见人的,穿着一套有点漂白的中山装,脸上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得很整洁通顺,戴着一幅黑边框的眼镜。不认识的人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
再看看彪哥,也是露出一点点讥讽的形态,嘴角上扬,不知是讽刺还是开心。
两位丐帮巨头的比赛,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第三章丐帮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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