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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语浓浓暮色里

    终于到了贾母的葬礼,其实按照程序,还要等几天的。可是如今暑热的天,贾府的人也懒得照应着这些事情,京中的合得来的亲朋好友都吊唁过了之后,他们便安排丧礼,要把老太太的棺椁运到城外的铁槛寺去。
    黛玉得到消息,是贾母葬礼的头一天。此时黛玉正在太妃屋里和秋茉一起说闲话,听了这个,黛玉便有些恹恹的。
    “如今天热,嫂子有怀着身孕,论理这样的白事还是不去罢了。”秋茉看看太妃的脸,试探的问道。
    “嗯,应该计较这些,可她是玉儿唯一的亲戚,若是不去,反倒叫人家说咱们没有人情味,瞧不起人家,索性玉儿脸上也没什么光彩。”太妃略一沉思,又问黛玉:“让溶儿去路祭一下罢了?”
    “嗯,原来曾经跟王爷说过此事,也是要这样的。”黛玉点点头,只是水溶这两天忙得很,不知明天有没有时间去。
    “好,那就这样安排了。”太妃点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让黛玉回去休息,总归天还很热,身子要紧。
    晚间水溶回来,黛玉同他说起此事,水溶一怔,拉过黛玉的手,轻声说道:“他们似乎把日期提前了,我怎么算着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这么急?”
    “撑着也是花银子,想来他们已经不愿意撑着了。”黛玉笑笑,那些人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
    “嗯,明天正好要出城去,玉儿,你要跟为夫一道去。”
    “出城?”黛玉惊讶的看着水溶,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高兴地扑到他的怀里,轻身笑道:“王爷同意我去见那个人?”
    “嗯,你不就是要见那个比落花还美的人吗?”水溶捏捏黛玉的脸蛋儿,故作生气的样子看着她兴奋的笑容。
    “唔,妾身才懒得管他美不美。”黛玉一撅小嘴,抬手拧住水溶的腮,手上用力,“你个大醋坛子,明明你自己身边那些坏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还来说我。”
    “唔!痛啊!”水溶呲牙裂嘴的求饶,“王妃饶命,那些坏女人一个个都打发了,如今本王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啦。”
    “真的?”黛玉挑着眉毛笑问。
    “自然是真的。玉儿这般强悍之人,哪个还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水溶嬉笑。
    “什么叫‘老虎嘴里拔牙’?王爷倒是说清楚,谁是老虎了?”黛玉不依,又作势拧他。
    “为夫错了,没有老虎,没有老虎。”水溶自觉失言,一提老虎,又想起陈氏那个该死的贱人来。
    “怎么,一提老虎,王爷的颜色都变了?”黛玉见水溶急着改口,脸色都变了,便住了手。
    “谈虎色变嘛。”水溶笑着岔开话,不待黛玉说话,又道:“原想着明儿没有个借口带你出门呢,正好有荣国府这件事儿,玉儿可以跟为夫一起出去。晚上见面,明晚咱们去住郊外的别院。那儿凉快,玉儿还没去过呢。”水溶说着,伸手拿起茶盏来喝水,喝了一半,又给黛玉喝。
    “我不要。”黛玉推开水溶的手,奇怪的问道“好好地,怎么非要晚上见?弄得这么神秘,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别说,上次为夫都没看见他人,只跟着他的下属去见李辉了。今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非要见玉儿。”
    “见我?”黛玉更加疑惑。
    “嗯,不然你以为为夫愿意你去冒险啊?”
    “那王爷刚才还说,借着这事儿跟我赔罪,原来又是哄我。你们男人的嘴里,十句话倒是有八句不是真的。”黛玉推开水溶,从他腿上起身,转身自去凉榻上坐下。
    “玉儿,为夫若不是为了让你高兴,凭他是个落花公子,那岂是相见我的王妃就能见的吗?还跟为夫斗气啊?”水溶笑着,哄孩子一般有靠在她身边坐下。
    黛玉听了这话,方暗暗点头,这倒是真的,凭着水溶的脾性,若不是自己一再要说去见这个传说中比落花还美的人,只怕他是不会答应自己去的。
    “好了,不生气了?为夫如今身体还虚弱着呢,你可不能再跟为夫怄气了。”
    “既然身子虚弱,就好好地静养,晚上睡东里间去,别在我跟前晃悠。”黛玉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那可不行,为夫这次跟往日不同,少了玉儿在身边,只怕是睡不着觉的。”水溶连连摇头,一只手又不自觉的搭上她的肩膀,一只手摁在她的小腹之上,轻轻地,感受着里面弱弱的跳动。
    “能摸到吗?”黛玉看水溶认真的样子,轻声问道。
    “能。我儿子的心跳好强。咚咚咚的,等生下来,一定是两个调皮的孩子。”
    “你就那么作准是儿子?若是女儿呢?”
    “女儿更好,以后我就有三个宝贝了。”
    “去!”黛玉羞涩,推开他的手。
    水溶不依,顺势起身,蹲在地上,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侧耳倾听。
    “好了,别闹了。”黛玉抬手,把水溶拉起来,水溶原还不依,因听见外边丫头说了一声:二姑娘三姑娘来了。方站起身来,背对着门口。
    “玥儿瑶儿,来,过来。”黛玉微笑着向两个女孩招手,婧玥和婧瑶便笑着进屋,因见水溶在,便规规矩矩的给水溶行礼问安,叫了声:“父王。”
    “嗯,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有事?”水溶徐徐转身,已经换了一副温和慈爱的面容,连黛玉见了都有些惊讶,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些,刚才还流里流气的,这会儿见到女儿,又打起了官腔。
    “在青云轩写了一下午的字,因记挂着母妃的身体,所以过来请安。”
    “嗯,玥儿和瑶儿都是好孩子,晚上留下来一起用晚饭。”黛玉笑笑,把婧瑶揽在怀里,又把婧玥拉在身边坐下。
    婧瑶依偎在黛玉的怀里,竟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黛玉身上特有的清香加上怀孕后身体散发出来的母性的慈爱,连一向理智的婧玥都受到了感染,仿佛真的依偎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一样,幸福无比。
    “哎哟哟,你们两个女孩子的腿脚比我还快!”外边一声吵嚷,黛玉扑哧一笑,不用猜,外边的人一定是子詹。
    婧瑶便有些动摇,从刚才美好的感觉中惊醒,抬头看看一脸欢喜的黛玉,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从母妃的怀里出来?
    黛玉却没有多想,依然揽着婧瑶,对进门的子詹笑道:“瞧你这一脑门子的汗,快去叫莲籽端水来把脸洗洗。那边有冰湃的葡萄,一会儿你们三个去吃。”
    “这个时候的葡萄,还酸得很。”子詹说着,转身去莲籽手中的铜盆中洗脸。
    “嗯,你尝了我这个葡萄,只怕舍不得放下呢。”黛玉说着,转头叫素心,“把我的冰碗拿来。”
    素心应声,捧了一个大水晶盘子来,里面是碎冰,剥了皮儿的葡萄,还有切成细丁儿的水蜜桃和哈密瓜,雪梨,红绿黄白,隐隐中透着蜜香。
    “哇,这个看上去就很好吃,快拿碗来,我要吃一碗。”子詹说着,便先上前去,拿了银质的汤匙,就要先捞一块来吃,却被水溶一把打落。
    “哪里还有皇子的样子?”
    “唔……”子詹的手吃痛,便不再着急,咧咧嘴笑笑。转身又催促素心。
    莲籽早拿了几个水晶小碗来,用大汤匙盛了三碗,给子詹,婧玥和婧瑶每人一碗。
    “怎么没有本王的份儿?”水溶眉毛一挑,不悦的看着莲籽。
    “呃,王爷也要?”莲籽想不到从来不吃甜食的王爷,竟然会要妇孺喜欢的冰碗,于是小声嗫嚅着。
    “给他一碗又如何?”黛玉轻笑,像看孩子一般瞥了水溶一眼。这个大男人,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耍耍小无赖。
    “王叔,你也爱吃这个?喏,我还要一碗。”子詹已经三下两下吃完了那一点水果,又把小碗递给莲籽。
    “不行,明儿再吃吧,这个太凉,吃多了肚子痛,一会儿就吃晚饭了。”黛玉忙出声制止。莲籽因此不敢再给子詹盛。
    婧瑶一直在黛玉的怀里,包括吃冰镇的水果都没有离开。一个晚上,婧瑶的心里都像是灌满了蜜水,甜甜的,很幸福。
    回房的路上,婧玥看着婧瑶幸福的发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她一下,笑道:“小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高兴的样子,姐姐还从来没见过呢。”
    “姐姐,我总觉得,母妃对我们是真的好呢。”婧瑶认真的看着婧玥,像是在宣布一件天大的事情。
    “母妃对我们本来就很好啊。”婧玥也笑,今晚她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偎依在母妃的身边,和父王一起用饭,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若是自己的姨娘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也该含笑了吧?
    “姐姐,母妃刚才说,过几天送我去家庙看姨娘,你说是真的吗?”婧瑶转身开始走路,言语中带着几分不真实的恍惚。
    “母妃说话,自然是真的。”
    “姐姐,你说,母妃为什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因为我们是幸运的孩子……”婧玥伸出手,拉住婧瑶的手,自从婧琪被关进佛堂,婧瑶叫婧玥的时候,便不再是‘二姐’,而是‘姐姐’。一字之差,下人们都不觉得怎样,但婧玥的心中,已经品出了婧瑶的心境。
    第二日,黛玉要和水溶一起出去,太妃使了徐嬷嬷过来,一再叮嘱,有身孕的人去参加白事,一定要穿朱砂红的中衣,所以黛玉便挑了一件朱砂红绣百子石榴的雪绮罗中衣穿在里面,外边穿了一件月白色绣浅粉兰花的轻纱褙子,浅蓝色百褶裙,青缎子掐金线绣双蝶的鹿筋底绣鞋。
    长长地乌发松散的绾成低垂的发髻,碧玉长簪陪着南洋珠花,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雅不凡。
    水溶依然是管用的白色锦袍,腰里九孔玲珑玉带缠腰,脚上鹿皮短靴,因出门有事,所以腰上配了一柄家传短剑。给原本儒雅俊逸的他添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因为是路祭,所以乘坐的马车也是宝蓝色厚呢车篷,四角吹着素色流苏,只是车顶的滑盖却是杏黄色,其他的礼仪也都是亲王仪仗,气派的很。
    马车里面十分的宽敞,丫头们都坐在后面的车里,这里面只有水溶和黛玉二人。车里放了冰盆,厚厚的呢子隔开外边湿热的空气,马车里面凉爽的很。黛玉只拿着扇子静静地坐着,因想到贾母从前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心情自然也有些沉重。
    “玉儿,一会儿咱们悄悄地离开,先去城外的别院,好不好?”水溶见黛玉沉思,便说些不相干的话来绕乱她的思绪。
    “嗯,都听王爷的安排。”黛玉淡淡的,转头看着水溶一脸的关切,反而不好意思,便把脚一抬,往后一靠,靠在身后的靠枕上,轻叹一声:“坐车真是累人。”
    “嗯,等你把孩儿生下来,咱们就改骑马。”水溶笑笑,也靠过去,把她揽进怀里。
    “昨儿晚上想着跟王爷说件事情,后来混忘了。妾身想把玥儿和瑶儿都认作嫡女,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水溶听了这话,有些惊诧,毕竟黛玉嫁入王府不到一年的光景,如今自己又怀了孩子,不像那些正房妻室常年无子才过继妾室的孩子的样子。于是不解的问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吗?”
    “可她们两个也是你的孩子,如今她们的姨娘一个没有了,一个住在庵堂里,妾身总觉得,这对她们两个,都是一种伤害。反正两个人都很乖,跟妾身也亲近。不如就认了,以后跟我亲生的一样不分彼此,也算是对得起她们的姨娘了。”黛玉从小没有母亲教导,深知那种无依无靠的滋味,昨晚婧瑶依偎在她的怀里,又让她想起了自己无依无靠的童年。今日又想起贾母活着的时候,自己在她的身边得到的宠爱和受到的委屈,才深深地体会到,下人的眼睛里,嫡庶之分是多么重要。就算自己一直把婧玥和婧瑶两个孩子当亲生的看,若是不给她们嫡女的身份,王府的下人还是会分个三六九等,更何况自己的孩子也快要来到这个世上。她更加不希望孩子们之间,会产生哪些嫌隙,如水溶和水泫那样。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黛玉慢慢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最后水溶只有紧紧地拥着她,他知道,她是为了让孩子们都能快乐的成长,有个美好的未来,他知道,她的决定全都是因为对自己的爱。因为爱,所以包容了他原来的所有。
    路祭很简单,不过是在丧礼的队伍路过的地方扎了个路祭棚,准备素菜素酒,对着亡者的棺椁洒酒送行。这些北静王府的下人早就打点妥当。黛玉自然不能露面,不过是躲在后面的马车里,等水溶这边完了事,跟他一起出城而已。
    水溶再次见到一身素服的宝玉,只是时过境迁,人不再是当年如宝似玉的模样,如今的宝玉,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沧桑。因为是来给王爷磕头,所以身上的孝袍已经除去,素服不是新的,全身上下一色都是半新不旧的素衣。如今贾府的日子,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是些客气话,宝玉面对水溶,也没有多少话可说,况且又是这种情形之下。
    黛玉躲在车里,透过车窗的湘帘,看着外边和水溶说话的宝玉,心中也升起无限凄凉。前些日子已经把探春的消息通过紫鹃的堂兄透漏给他,不知对他们来说,有没有用。只是往事沧桑,世事多变,很多事情黛玉也是无能为力罢了。
    水溶和宝玉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又请丧队先行,看着他们走远,方转身上车,跟外边的家人说了一声:“去城外的别院。”便躲进车里不再说话。
    车子从另一条路出城,直奔城外的别院。
    对于别院,黛玉原来只在账本上了解过,后来潘姨娘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到底黛玉是第一次来,心中未免也有几分惊奇。
    这是一座并不是很大的庄园,但环境优雅,碧荫繁花,王府花园更多了几分自然之色。
    因为是当年老王爷避暑用的园子,所以这里依然是以水景为主,人工开凿了一条河,引得一脉碧绿的泉水入园,在园子的中心形成一个人工湖,围着湖水依势造景,亭台轩榭倒是更具风情。
    因一路坐车,水溶怕黛玉在车上坐的时间久了,怕颠簸的骨头疼,下车后便安排下人扶她去安排好的房舍休息。
    直到黄昏时分,外边的暑气都退了下去,黛玉方换了衣裳,从屋子里出来,随处走走。
    水溶正在湖边听随身来的家人回说什么事情。另一侧站着林央。见黛玉过来,水溶只轻轻一笑,摆摆手让家人下去,林央便上前来给黛玉请安。
    “跟着王爷,学到不少东西吧?”黛玉手执纨扇,轻声笑道。
    “王爷博古通今,乃旷世奇才,奴才也不过是学到些皮毛而已。”林央忙回道。
    “瞧你,倒是会说话,学到皮毛也不错了。绾苏楼的生意如今算是走上正轨了,你才有空闲跟着王爷四处走走。这也是极难得的。”
    “罢了,你们主仆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没了,等你身子恢复了,这些事情原还是你的,为夫不过是暂时替你管着罢了,还不放心?”水溶笑着走到黛玉身边,抬手揽住她的腰。林央见了,忙低着头走开。
    “玉儿,看——喜欢吗?”水溶带着黛玉慢慢的爬上一道慢坡,借着坡势往下看去,之间碧波万顷,映在灿烂的晚霞下,波光嶙峋犹如万条金龙在池中舞动,湖面的碧波上,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荷叶,偶成一簇簇的,分散在湖面的各处,然却恰到好处似的,点缀了平静的湖面。微风吹送,只见翠叶翻飞,婷婷如盖。翠绿的边沿也镶上了道道金光,这情景如梦似幻,直看得她痴了一般。
    她微微笑着,颊上浅浅梨涡忽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西风吹过芙蓉,露出疏疏密密的荷蕊。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好看。”
    “玉儿,你知道这湖叫什么名字吗?”水溶从她身后环住她,山坡上风势较大,他雪白的衣襟和她紫色的轻纱纠缠在一起,飒飒作响。
    荷的香气似有若无,夕阳西下,荷塘里缭绕着淡淡的水烟,一切恍若幻境。黛玉摇头,淡淡一笑,老王爷避暑用的园子,她又如何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里叫黛湖。”水溶有些得意,轻吻着她的耳边。
    “黛湖?怎么会是这样的名字?”黛玉惊讶的回脸,不想回的太快,唇不巧和他的轻轻擦过,他便不放过她,捉住轻吻,细细密密,仿若黄昏的清风一般。
    “不是你杜撰的吧?”黛玉终于从他的鼻息中挣脱开来,瞪了他一眼,“父王的园子也是你能胡乱杜撰的?”
    “玉儿不信?你看那边——”水溶抬手一指,黛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有一块黑色的石头立在湖边,大概三尺见方,但形状却并不规则,不是嶙峋的那种,看上去浑圆温润,倒像是常年在水中冲刷浸润过的样子。
    黛玉便抬脚往那边走去,水溶跟在她身后,原本并不远,几十步便到了。黛玉轻轻蹲下身子,抬手抚摸那墨色的石块,只觉得沁心的冰凉,直入心肺,光泽黝黑但润泽晶莹,石块上雕刻着两个李斯的垂珠小篆:黛湖。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墨玉?”黛玉惊叹,回头看着身边的水溶。
    “这不是墨玉,玉儿瞧,你看这玉石的边沿,墨色中透着几分翠色,应该说是黛玉,黛色之玉,可不是黛玉嘛?这块石头是自这湖中发现的,父王便给这湖取名黛湖。”
    黛玉更加惊讶不已,瞪着水溶看了好久,方叹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是巧合,玉儿。”水溶慢慢的坐在石头便松软的草地上,然后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小腹,把头低下去,埋在她的胸前,“你我是早就注定了的。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早就注定了?”黛玉喃喃的说着,抬手轻轻地抚摸水溶的后背,脖颈,和头发。
    “你说呢?不然我家里怎么会有黛玉被发掘出来?所以当初为夫一听你的名字,便知道你是上天给我送来的妻子。”
    他说,妻子。不是王妃。
    也就是说,无论他是不是王爷,只要他是他,她都要嫁给他。
    “你真能哄人,若是没有太后赐婚,你又将如何?”
    “其实在太后没赐婚之前,为夫已经想办法了。不然为何人家都说荣国府和北静王府渊源极深?”水溶轻笑,他的行动虽然是在宝玉的金玉良缘做定之后开始的,但在那之前,他也一直在关心着她。
    “想办法?”黛玉轻笑,“如何想?”
    “自然是想着怎样把你娶回来啊。”
    “如果我已经跟别人订婚呢?”
    “那为夫只好抢亲了。”水溶轻笑着,脸继续向下,贴在她的小腹之上,问道:“儿子们说是不是呢?父王把母妃抢回来,好不好?”
    黛玉被水溶这样一说,心中羞涩到了极点,忍不住拍了一下怀中的他,却猛然间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也动了一下。于是愣住。
    “玉儿?怎么了?”
    “他……好像动了……”黛玉喃喃的说道,这是腹中的孩子第一次动,惊喜得让人不敢相信。
    “真的吗?真的吗?”水溶兴奋不已,忙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黛玉的肚子上,屏息凝视,细细的听着。
    “就一下,然后不动了。”
    “好儿子,来,踢父王一脚,快点……”水溶轻轻地拍了拍黛玉的肚子,像平时哄诱她一样哄诱她腹中的胎儿。
    “哎呦……”黛玉惊呼一声,腹中的胎儿果然又动了一下,比刚才还厉害。
    “呃,乖儿子,踢到父王的脸了。”水溶惊喜的说道。
    “听听,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踢到父王的脸,还是乖儿子?”黛玉苦笑,看水溶那种惊喜中带着宠溺的目光,真是无法想象着孩子生下来他会怎样对待。
    “呃……这不是孩子在肚子里嘛。”
    “王爷也知道他还在肚子里?他踢你的脸可是隔着妾身的肚皮,妾身先受他一脚,才轮到王爷。”
    “对对对,小坏蛋,以后老实点,不许踢你母妃的肚子。”水溶忙又扭头,对着肚子轻声嘱咐道。
    “无可救药!”黛玉笑笑,推开他,从他的腿上站起来,“如今妾身越发的重了,王爷的腿都麻了吧?”
    “没事,玉儿这还算重吗?你有没有瞧见别的孕妇,那可是才叫重身呢。”
    “谁?王爷瞧见过谁?”黛玉立刻不依不饶,瞪着水溶。他说的该是他那些姬妾,比如秦氏,潘氏,还有李氏……
    “呃,比如……皇上已故的皇后,子詹的母后,当初就很重,据说,能有一百多斤。”
    “啊?那么重?”黛玉吃惊,把水溶的姬妾们扔到了脑后。
    水溶从地上慢慢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叶,轻声笑道:“不过玉儿放心,你不会那么胖的。”
    “真的吗?”黛玉此时才开始担心起来,她忽然想起自己最近穿的衣衫都是新作的,好像腰身都很宽大的那种款式,原来自己喜欢的衣衫已经好久没看见了。想到这个,她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水溶,然后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不过三个多月而已,尚且看不出如何来,但如果把手摁在肚子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小腹里面有一个肉团结结实实的存在着。
    “真的,玉儿不管怎样,都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水溶笑笑,揽过她的腰身,带着她回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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