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双明眸，依稀可以发现那个黑衣女子也是一个绝顶美人。
    见她往钟粹宫的方向飞了去，凤无歌急了，提气一运，直接逼向那黑衣女子。那个黑衣女子哪里是凤无歌的对手。眼看已经来不及了。转身正欲迎上凤无歌的掌风。可是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凤无歌已经一掌将她拍飞。那女子撞在远处的一根树杆上，她顺着树杆滑下，那根树杆也断裂不堪。
    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的黑色面巾滑落，那张脸，如此熟悉。赫然便是柳云兮。柳云兮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翻江倒海地疼。一个踉跄，柳云兮勉强起身，抬起头，倔强地看着凤无歌。那眼里的仇恨更是毫不掩饰。
    是他打败了云国，是他强行将离带来了凤国。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若是没有他，若许她已是离的妻子，若是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柳云兮对凤无歌恨之入骨，她现在最大的恨就是她杀不了他。
    看到柳云兮眼中的强烈杀气，凤无歌眼眸危险地眯起。很好，居然用如此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凤无歌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有可能危害到他的人活在世上的。突然，凤无歌一个凌厉的掌风又朝柳云兮劈去。那一招直逼面门，杀招。
    而钟粹宫内的陌离本以为只是张丞相和李尚的余党。这些凤无歌欠款解决的。并未打算理会，陌离正欲睡觉，突然感觉有人朝钟粹宫的方向飞了过来。
    陌离只得出去看看。刚走出钟粹宫，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张她曾心心念念的面容。只是此时她已憔悴不堪，且受伤极重。而更重要的是凤无歌的掌风已经逼近了柳云兮。陌离呼吸一窒。
    “兮儿——”一声惊呼自凤无歌的背后传来。陌离一边自袖中甩出一根银针，一边飞身企图拦下凤无歌的那招。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凤无歌一惊，本想收回那掌。可是柳云兮抓住机会，手中的长剑已经蓄势待发。
    此时凤无歌是左右为难，这一掌若是劈下去，他必被陌离的银针所伤。再者，看陌离的神情，离似乎很在乎眼前这个女人。若是真的杀了，离会原谅他吗？眼看那掌越来越近，而柳云兮握于手中的软剑已经微动。凤无歌眼眸一沉。这一掌他不得不劈。
    就这样，那一掌刚下，柳云兮噗地一下，大口鲜血自她的嘴中涌出，怎么也抑制不住。
    “噗——”同时，凤无歌左肩中了银针，同时陌离一掌打在凤无歌的后背上。凤无歌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凤无歌勉强退后几步，一个踉跄，才勉强稳住身形。
    陌离自空中一跃，接住了柳云兮飞出去的身子。一个旋身，完美地落地。而此时，柳云兮的血已经染满了陌离的青衣。
    “兮儿，兮儿，你怎么样？没事吧。”陌离快速在柳云兮身上的几处大穴点了几下，然后焦急地问道。
    “离，离，真的是你？”看清接着她的人，柳云兮眼中泪光闪烁。
    “嗯嗯，是我，是我。”陌离的声音已经哽咽，以前不管多苦多难，她都没有哭过。这次，她的眼泪再次滑下，只为她。
    陌离快速将一颗药滑下柳云兮的口中，陌离眼中充满伤痛。他看得分明，刚才那一招凤无歌下手太狠。柳云兮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尽管如此，陌离还是不愿意相信。犹记得，前世，她也是这样死在他怀里的。犹记得，前世，她也是这样鲜血染满了他的一身。犹记得，前世，她也是这样无助地看着她离去，却什么也不能做。
    陌离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他曾经以为，上天是公平的。前世的痛苦在今世已经得到补偿。因为他又碰到了兮儿。可是没想到幸福竟然如此短暂。
    “啊——”一声破天的长嘶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离？”凤无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抚住胸口，勉强起身，对着陌离轻唤道。只是还未靠近陌离，他便感受到了陌离周围那股强大的冷气。若是以前的陌离是清冷的，却也是淡然的，闲适的。而此时的陌离是冷情的，是无心的，甚至是仇恨的。
    并未理会凤无歌，陌离只是长嘶着。
    柳云兮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抚上陌离的面颊，柔声道：“离，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想你好好的。离在我心中应该是闲适的，应该是淡雅的，应该是不理会世俗的。我不想你被仇恨所占据，我只想你快乐。”
    对于柳云兮的话，陌离未置一词，两次看着她死在她面前，他已无法再平静。有时候，太淡然的人也是最无情的人，因为若是她们最在乎的人死了便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虽然如此，陌离脸上却平静了许多。但是眼中的悲痛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柳云兮对着陌离虚弱一笑，道：“离，我想你陪我看日出，好不好？”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她只希望离开时他能够陪着她。那么，她的人生已无悔。
    听到柳云兮的话，陌离对着她点了点头，一个横抱，抱起柳云兮就朝外面走去。柳云兮现在的身体太弱，根本承受不了他的轻功飞行。就这样，陌离抱着柳云兮一步步地走，只是每走一步，就会看到一地的血。
    凤无歌愧疚地看向陌离，此时，他什么也不能说。
    从凤无歌面前走过，陌离从前到尾都没有看凤无歌一眼。待走至太子府门口，陌离回头望着凤无歌，坚决地说道：“凤无歌，今日的账，我们他日再算，若是她死了，我定要你们整个凤国为她陪葬——”
    “离，真的要如此吗？”看着陌离孤绝的背影，凤无歌眸底的伤痛丝毫不亚于陌离的。他不想，竟与她闹到如此地步。
    “为了她，毁天灭地，在所不惜——”陌离并未回头，说出的话是那样地决绝。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凤无歌眼中伤痛更甚。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难道结果真的就只能是这样了吗？
    “啊——”凤无歌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仰头大喝。那如狼般的嘶吼，在这这月夜听起来异常诡异。那夜，太子府所有人一夜未眠；那夜，太子府狼嚎不断。
    而另一边，陌离带着柳云兮来到了怡然居。曾经说好，那是只属于她跟莲的地方。相信莲不会怪她的。
    推门而放，柳云兮会心一笑。她也很喜欢这里。看到梳妆台前的半盒胭脂。柳云兮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是否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女子陪着他住在这里呢？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不是他心中的她，不是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只要这一刻他陪着她就好。
    看出柳云兮的异样，陌离也未多作解释。柳云兮梳洗一翻，再次出来，又是一大美人，只是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看到如此虚弱的柳云兮，陌离眸底只剩下愧疚。枉他称为四国的清颜公子，医术卓绝，却救不了他在乎的人。那种无能为力的痛，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柳云兮走过来，对着陌离温柔一笑。陌离揽上柳云兮的腰便朝山顶飞去。那里，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一路上，被陌离揽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如青草般淡淡的气息。柳云兮幸福地闭上眼，这样就好，一刻就好。
    飞至山顶，陌离将柳云兮小心地放在地，然后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他，动作小心得珍护至宝。两人都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
    天边已经泛白，隐隐有光出现。日出快出现的吧。猛然，柳云兮偏头吐了一大口鲜血。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兮儿——”陌离快速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柳云兮的口中。见柳云兮仍然没有任何反应。陌离将她扶正坐着，为她输送内力。
    陌离的额头已经冒出丝丝冷汗。柳云兮勉强睁开眼，虚弱地劝道：“离，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看来我是看不到日出了。”
    “兮儿，相信我，我们一定能看到日出的。”见柳云兮脸色稍微有了些起色陌离才放开她，再次将她揽在怀里享受着这份宁静。
    “离，我能问你件事吗？”柳云兮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感伤。
    “嗯。”
    “她是谁？”柳云兮深呼一口气，终于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她不愿意一直当别人的替身，甚至是死的那一刻都是别人的替身。
    听到柳云兮的话，搭在她肩上的手顿了顿。没有言语。他明白，一切她都知道，只是不说。
    “一个在我心中很重要的人。”良久，陌离终于开口了。
    “你爱她吗？”柳云兮偏头，直直地盯着陌离。
    “不爱！”
    陌离的话让柳云兮一怔。
    “因为我没有资格爱她。”陌离清冷的面容不曾改变过，只是静静地盯着远方。
    听完陌离的话，柳云兮更加疑惑了。
    突然，陌离偏头，正对着柳云兮。手缓缓地抬起，抚上那柳竹簪，取下。顿时，一头乌丝滑落。披散在肩头。同样的绝世容貌，男装时风华绝代，女装也同样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宛如山茶般清新淡然的冷美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