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壮汉无力地坐倒在地上，眼中现出绝望之色，声音都有些悲怆了。
    “究竟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犯下了哪种天条，要如此的将我们赶尽杀绝？”
    大胡子的林将军，坐在椅子上，两眼也是极其的空洞。
    本来形势大好，不成想，竟然出现了瘟疫。
    而且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在士兵与拥护他们的百姓当中，迅速传播。
    这两天已经开始出现大量的死亡。
    因为战乱，他们无论是医者，还是药物，都极度的短缺。
    他们有五万士兵了，正准备着，大举进攻山海行省的其它城池，最终合围垂水城，将山海行省的节度使杨留的脑袋给拧下来，替整个山海行省受到其伤害的百姓报仇的。
    现在出现瘟疫，只能停下进攻的节奏，全力防守的同时，想办法解决瘟疫的问题。
    可是，有史以来，瘟疫问题都是洪水猛兽，所过之处，寸草难生！
    这时，一个小兵急匆匆跑进来，也不行礼，喘着粗气，额头都是汗。
    “林将军，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
    “老夫人······快不行了！”
    什么？
    林将军以及屋内的几个大汉，顿时惊慌失措，迅速朝门外跑去。
    他们就在城里的街道上，急速地奔跑着，小美就跟在他们旁边的屋顶上。
    夜晚的城里街道，还是相对安静一些的，不过，田若茉偶尔就能听到，旁边房屋之内传来的咳嗽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他们奔向原本的县衙，那里有着大量身穿便衣的人在站岗，一看就知道是士兵。
    看到大胡子等人到来，他们躬身行礼。
    还没有进入县衙，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不断的嘈杂而剧烈的咳嗽声。
    小美从县衙的屋顶进入，田若茉便看到，整个县衙，躺满了人。
    有些是身上有伤的年轻人，可能是战斗导致的伤兵。
    更多的，则是那些咳嗽的病人。
    大胡子等人没有停留，直接进入县衙，只见县衙之内，竟然躺着满满当当的人。
    所有人看到他进来，咳嗽声都少了许多，不少人甚至对他露出笑脸，同他打招呼。
    “林哥，外面的杨留的狗们，没有鬼叫吧？”
    “可惜我暂时没有办法出去，等我好了，林哥，我跟着你第一个冲上垂雨城的城头。”
    “对，我们追随林哥，杀到京城去，把狗皇帝给推下皇位，让林哥去坐！”
    大胡子的林将军，明显是受到触动，红着眼眶，爽朗地大笑着。
    “杨留的狗们，一个比一个胆小，哪里敢来犯我云顶城！”
    “你们一定要好好吃药，尽快的好过来，我们还要一起去垂雨城，去把杨留那个狗贼，给揪出来！”
    “哈哈哈！”
    一片叫好之声不绝。
    只是笑着笑着，林将军以及一众的大汉，就笑不下去了。
    因为，哪里来的医，哪里来的药？
    可是，这些人，还是大声称好！
    林将军担心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破防了。
    他迈开步子，径直往里面走，到了后院，还是躺着满满当当的病人，或者伤兵。
    田若茉无语了。
    这感染瘟疫的人，竟然和伤兵堆到一起，是嫌伤兵死得不够快吗？
    不过，一路看过来，田若茉没有看到一个医者。
    虽然有人在喂病人们喝些什么汁水，估计是一些传言的土药土方。
    田若茉透过猫眼一看，就是一些普通的植物煮的水，几乎没有什么药用价值。
    纯粹的安慰剂！
    大胡子到了后院的凉亭处，那里围了一大群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从衣着打扮上看，像是一家农户的一大家子人。
    他们都表情悲伤地看着中间，一个身穿打着补丁的褂子的老太太，正躺在躺椅上，气息微弱，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将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膝行向前，爬到老太太的边上，握住老太太干枯的手，带着哭腔，轻声问，“娘，您怎么样？”
    老太太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他，那双混浊的眼睛，像是亮了亮，虚弱地说，“儿啊，你回来了！”
    “娘······不行了！”
    “只怕要先走一步，你一定要救大家！”
    说完这话，老太太便晕了过去。
    周围的男女老少，顿时痛哭失声。
    林将军大声阻止大家，“我娘还没死，她只是晕过去了！”
    他扭头看向跟来的人，“云大夫什么时候到？”
    刚才的中年大汉有些迟疑地说，“云大夫在春风城，那里的疫情最严重，刚才没有跟你说，他也开始咳嗽了。”
    “已经让他赶过来，但是，至少也要明天中午才能来到。”
    “只怕······老太太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
    就算云太夫来了，云顶城也没有药，一点都没有了！
    什么？
    他们唯一的一个大夫，也感染了瘟疫？
    那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老太太又昏昏沉沉地醒转过来，回握他的手，“儿啊，听说春风城那边的情况最严重，你就不要召云大夫过来了。”
    “他本来就累了，长途驱驰，会更加严重，让他就在春风城好好休息，治疗那里的病人就好！”
    “娘活到这么老，已经足够了！”
    林将军握住老太太的手，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低声说，“娘，瘟疫一起，寸草难生，您应该知道的！”
    “您先行一步，在黄泉路上，走得慢一点，儿子很快就会追上您了！”
    “下一辈子，儿还做您的儿子！”
    瘟疫的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也听说过。
    就算是有医有药，都未必救得了多少人。
    何况，他们唯一的医者，都感染上了！
    他将老太太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
    后院所有的人，还能起来的，都挣扎着爬起来，对着老太太的方向跪了下去。
    老太太很欣慰地露出笑容，然后眼神开始涣散，意识也开始模糊。
    一个中年汉子仰天痛哭，大叫一声，“老天爷，你何其不公！”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女声，在所有人的耳中响起。
    “是谁在骂老天爷不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