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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三 真假黄雀

    扒了摸是传销达人,不是天下第一智者。纵使是人心学大师,猜智者之心还是太过勉强,只能说方向没错。
    朴鹫肯定了方向:“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还不够。事实上,足球这个游戏,射门外的任何触球动作都不可能没有破绽。”
    扒了摸不服气:“射门就没有破绽了么?”
    “理论上,只有射门有可能接近完美。任何防线随时随地都有很多破绽,只要你接球就射,射出去的球能把从中筛选出的破绽连成线,或者以超出有效反应的速度一路上与拦截障碍形成时间差,直至球门以内,这就是无懈可击。”
    扒了摸没法反驳他这混账话,他在想:如果足球也有类似阿尔法狗君临天下的一天,应该就是他这种状况吧?一个类似超级ai的存在寄生的个体接球就射,用精准的算法,0误差的执行能力,射出必进的运动轨迹。只是这一天永远不会出现吧?因为能不费吹灰之力实现这个的天命和平庸的足球人狼狈为奸,且奸情正炽。
    “同等情况,平等的理想竞技环境下,谁先攻谁就已经输一半,谁强攻谁就已经输一大半。没你说的那么复杂,理论上主动做出选择的一方,就是自曝其短的一方,先选的一方必将神奇化腐朽。所谓的劫富济贫本质就是那么一回事。真正的强大是能迫使对方先做出选择,就像李闪乾那样牢牢地把握住最后那条线,只要在那之前,再大的让步他都敢做。”
    扒了摸若有所思道:“这里踢球不同于旧世界,不需要像克洛普那样圈粉,天命大概率也不会偏帮,所以,除非十拿九稳,他们不会收网。”
    “正是。让李闪乾把那条线踩实,形势就急转直下。今天看起来,要实现下克上,最大的障碍还是这里——强如骑龙队也没办法让完全认真起来的职业球队先选择。单纯靠手段是——”
    轮到扒了摸纠正军师:“光靠李闪乾也是不够的,他们还有于神麻用韧这一双正好单打大过骑龙队人的王牌。”
    朴鹫微笑道:“主公教训的是。”
    朴鹫这番对话的深意自然瞒不过扒了摸,十分的心动:军师真的今非昔比,还要坚持把他排除在外吗?有他在,和芭比兔一战的生斗感觉成算会大增。
    转念一想,又生生忍住了:这么快就忘了被他那天书般战术图纸支配的恐惧了么?克洛普什么的毕竟太高级,和我们要挑战的二队不是一个次元的问题,并不足以作为参考。
    正想呢,芭比兔又一次漫无目的球门球被骑龙队拿下来,又熟练地龟缩,骑龙队则熟练地刷起了控球时间。
    两次都有底线,没有出现在各自半场不相往来的极端场景。只是曾经有一次稍微有些接近。那时,也不知是芭比兔退得过于深沉,还是骑龙队控得过于投入,两边人马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分开,皮球滞留在骑龙队半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止。
    绝对的和平只有一秒,双方几乎在同时做出改变。芭比兔们迅速有小分队越过中线,骑龙队赶紧让皮球向前滚动。
    真的强者总让弱者做选择,看似宽厚的假面背后,实则包藏祸心。芭比兔和骑龙队争做强者,芭比兔尽量为骑龙队有球球员提供施展才华的场地条件,骑龙队也在不断卖着破绽等芭比兔上抢。
    真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骑龙队敝帚自珍,芭比兔宅在窝里,一对惫懒家伙凑在了一处。
    但其实双方并不是真正的旗鼓相当。芭比兔能够退守,因为他们的个体都有这个资本,而骑龙队能够不先做出选择,只因为白筑一个人。
    骑龙队这段时间把选择权全交给白筑,白筑做出的选择就是不选择,无视突进的机会,维持原案。
    刘黑娲自然不会一次失败就对麻球王这关打了退堂鼓,就连于航缘也对于神跃跃欲试。奈何白队不给机会。
    白队太保守了!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这时候就划船?
    本来白筑不行还有蒋灏,可这位二当家显然也和老大一个鼻孔出气。
    不单他们,连王秋梅也对绿队的八号好生失望,忍不住对卫佳皇直抒胸臆:“你这位前队友越踢越烂,而且烂得没边。”
    卫佳皇心想:你这样的永向前自然不可能对现在的他有什么好话。前场有单打机会的空位,你会觉得是犯罪吧?只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外表光鲜亮丽,可是哪里挡得住对面像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状态啊?
    手段再好,架不住被硬拆成个体的局部战。
    明明合情合理,偏偏卫佳皇没想到这种可能——既然你们这些外行有心算无心也够专业的李冰喝一壶,他韩单本来就是专业人士,真正把骑龙队当回事了,那得是多少壶?
    卫佳皇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可笑:什么都不去想,抗争的荒唐就会消散吗?没可能的!如果说经典19是现成自己所能加入的最强团队,今天的骑龙队应该就是草队的上限,哪怕算上王大爷,也不会更夸张了。可对上韩单这样算是职业级别中最下等的对手,稍微认真点,又快山穷水尽了。比分虽然领先,时间还长,很像是经典19与安娜之战。别看现在芭比兔换人名额已满,但实际上更吃紧的是骑龙队。
    这应该是没法再调整的阵容了吧?温义权和霍鸾虽然有待改进,但以草根水准,哪里能找到水平相当的轮换?俩宝藏男孩,阿根廷外援,白筑蒋灏双核,严洋贾淦这后防双核,守门的老大哥,一个都不能少。
    卫佳皇猜是安娜的教训让白筑不敢尝试过早陷入局部战。刘黑娲或者于航缘哪怕是单挑失败,其实也不至于直接导致对手打出致命的反击,然而,这来来回回的消耗,其实很耗费人力的。纵使骑龙队家底比经典19厚的多,一旦陷入这样的拉锯怕也是坚持不了太久。
    双方的核心人物心知肚明,从李闪乾踩准“那条线”开始,白筑隐藏的实力已经没有意义了。
    骑龙的打法和岑大爷当年的设定并没有本质区别,无球才是核心。有球的白筑只是明面上的主角,真正的主角是刘黑娲和于航缘再加上决战时候才会登场的蒋灏。要命的地方就在于无球的核心只有刘黑娲和于航缘,这点甚至连经典19都不如。经典19哪怕苗贤达那边是残的,卫佳皇这一路却是丰满的。只有锋线队员,经历了遭遇时候的狼狈,不多时,李闪乾就在最后那条线前站稳了脚跟。
    管你白筑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退得够深,无球人被吃得死死的,这就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比分还领先,白筑不敢拿两个边卫去赌,宁愿强行弹压纵向的进取心,必要时甚至强行拖拍。
    常态全是一脚球的白筑开始粘球,速度一慢下来,芭比兔开始围抢。
    冥顽不灵的白筑硬护,没有多余动作,逼对手来做选择。
    仗着人多,不会怕上抢,况且方便夹带私货。
    对方虽然是无球为核心,白筑没了,灵魂也就没了。
    卫佳皇知道,顶着一脚出球狂魔的表象,白筑的控球能力其实很强,对方一旦上抢很难摆脱至少半拍的时间差,只要不是旧世界职业足球的操作法,想要合理断球几无可能。
    但是芭比兔也不是吃素的,在集中力达到巅峰的这个时段,他们的人只要上抢,就没可能颗粒无收。断不到球,也不会让你好过。
    于是白筑频频倒下。当中有一次队医还进了场。扒了摸卫佳皇他们知道内情,也不着急。倒是这过程颇曲折,看着是真像站不起来的样子。
    就连卫佳皇也有些怀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遭凶了?
    郎举可没这些担心,加上有些着急,笑吟吟地凑近正在地上进行治疗的队魂:“大力金刚,还不使用杀人射门吗?”
    白筑突然笑了:“郎mapi,扳平再来跳。”
    这一次犯规的田泰得了天命的口头警告。
    石玄嗔道:“无耻的天命!这都不给牌!”
    就像听到了女神的呼声,田泰下一次针对白筑的犯规,就被赏了张黄牌。
    田泰眉头紧锁,不是因为吃牌,也不是因为觉得天命是“黑哨”,他对左近的自己人说:“不要再弄他了,这样都屁事没得,他身体构造绝对不对劲!再大的动作,陪了我们自己人,他还站着,实在得不偿失。”
    汤炎掩口低声道:“但他这样耗下去,我们也没办法啊。”
    田泰咬牙道:“再等等,或者尝试着不犯规断下球来。”
    汤炎心道:你个东北佬说的轻巧,这家伙尺度吃的好死,关键是分球时机拿的只好,要想抢在他造的时间差内断到球,不见得比废他的难度小。
    看台上龙七舒了口气:“两边意见都开始不统一了,这样下去总算是能缓过来。最后一点时间硬钢,应该可以拿下来——”
    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改口道:“一定能拿下来。还好对面挖坑太大。”
    左护法赶紧拍马屁:“还是当年的龙七队赢得酣畅淋漓。”
    龙七白他一眼:“挖苦我么?当初要是碰上的这支安娜,只有被打瓜嘛。”
    本来欲言又止的右护法看到左护法马屁拍到马脚上,赶紧闭嘴。
    龙七喃喃道:“原来职业球员的人还能这么拼的吗?单哥,你认真起来是这副造型吗?”
    五山人说不得,韩单冲到场边手舞足蹈,疑似也做出一个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暗号,于是看到芭比兔队形也变了。
    你变你的,骑龙队的球照踢不误。又是一套让人胃口全无的催眠踢法。
    巧舌如簧的秦大也只剩下干笑:“哈!骑龙队这传递还真是——”
    实在想不到怎么接,一口气泄了:“安全哪!”
    塞萨尔在前场拿球,似乎有些别的想法,秦大登时来劲了:“塞萨尔踩了个单车,准备向前突破!”
    就在这个时候,明明做了一半上抢动作的吴啸厉硬生生变回退,后退的身法诡异绝伦,瞬间就拉开了距离,仿佛被塞萨尔的单车吓坏了。
    塞萨尔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原地杵着感觉被数对野兽般的眼光盯着,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若是旧世界早些年在杭钪还有职业比赛踢的时候,被人看着就看着,他有信心顶着他人的围观撑到围观的人先动手动脚,然后各个击破。然而,现在的他只剩下心虚,不然他也不会被低老外平一脚踢开,也轮不到白筑“废物利用”。
    被盯着,就不能原地久待,塞萨尔有心想往前传,可那都是肉眼可见的不安全,身侧“夏普”直叫唤,塞萨尔暗叹:罢了!想做点什么,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过去的终是过去了,一去不复返。
    横传给蒋灏,蒋灏没那么多心结,直接把锅甩给白筑。
    除了芭比兔的人,大家都没想到就在这个瞬间,变数发生了。
    白筑即将拿球的瞬间,有人贴了上去,那人贴得太快,或者说那人贴得时机太合适仿佛是为白筑量身定做,就连芭比兔的人都没想到的发展出现了。
    全场除了贴白筑的那个人,没有人想过这个后续——白筑球停大了。
    麻用韧知道。
    他一直认为,除了天竺鼠学长,自己就是最了解球场上白筑学长的人。说起天竺鼠学长,他到底叫什么来着?管他叫什么!这不重要!
    老白,没想到我会乱入吧?你更没想到一直袖手旁观的我才是韩单真正的杀手吧?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
    以你的大心脏想必不至于因为这个失误,就把球给弄丢了吧?
    以你危机即机遇的尿性,会怎么做可想而知吧?我来扑你,那很明显我已经失位了,我罩的那个小弟已经自由,这是个千载难逢杀死比赛的机会。就像因为所以科学道理这么理所当然。所以你会怎么做这是一目了然的。那么作为你最铁杆的迷弟,我再来添把火吧!
    王秋梅又站了起来,很显然这一次又重新对白筑燃起了希望:这么好的机会你总不至于错过了吧?
    秦大惊呼:“麻用韧放铲!”
    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白筑也放铲了。
    赶上第二句,结果已经出来了,秦大松了口气:“千钧一发,白筑铲还了蒋灏!”
    麻用韧在草地上想:蒋灏学长,你是个更激进的主,他明明有法给别人却还是给了你,你没可能会错意吧?
    蒋灏已经陷入包夹,他甚至有意拖拍,在背向芭比兔球门的情况下,抓住包围圈收紧的这个时机,阴险猥琐地把球分了出去——分到了边上。
    那里有着无人防守,守株待兔的温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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