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也不知道姜柚究竟要做什么，但她做什么，他配合就是了。
    姜柚目光落在苏衍的右肩上，看见了那颗微小的但却一直存在她记忆里的痣，她的手不由得松了，眼睛却好像突然睁不开了。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求这样一个答案，她不知道自己执着于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流泪，她只知道，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到了这样一个点，然后，无法自拔地冲了出去，好像只有随着眼泪落下才能发泄掉那样的情绪来。
    她很难受，很难受。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从来都不是，可这一刻，她控制不住。
    她一哭，苏衍就慌了。
    他伸手过去，却不知道该抱她还是该如何，他想哄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怎么哭了？”苏衍轻声问道。
    她的情绪来得太快，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是看着她哭，他就觉得心慌，且心疼。
    苏衍扶着她的肩，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柚低着头，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原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孩子不是慕容修的，是苏衍的，原来一直是苏衍……
    她怎么就那么蠢，被慕容修哄得团团转，到头来，害了苏衍，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她越是想，就越是难受，越是心痛。前世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带来的是无尽的痛苦，更是无尽的悔恨。
    苏衍见她也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掉眼泪，那眼泪像是掉到了他的心上，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他的心，让他跟着难受起来。
    苏衍伸手抱住她，将她拥到了怀里。
    他就那么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格外温柔，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姜柚靠在苏衍的怀里，眼泪汹涌，可心底那些无法纾解的情绪却是慢慢散开了去。
    好久之后，姜柚的眼泪才停，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苏衍给她后腰那垫了枕头，让她靠着床头坐着。
    他看着她，声音低低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是……以后不许再掉眼泪了。为慕容修那样的人掉眼泪，不值得。”
    苏衍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但是隐约知道应该是和慕容修有关。她上一次迷蒙之间说的那几句话，似乎是和慕容修有牵扯不清的过往，他不在乎，却也不想让她为慕容修难过。
    姜柚就那么看着他，然后点点头，道：“好。”
    她认真地看着苏衍，前世今生，好像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他的眉眼，真正看清楚他这个人。
    苏衍拧了旁边的帕子，拿过来给她擦了把脸。她脸上的泪痕干了，眼睛仍然红红的，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苏衍看在眼里，更觉心软。他道：“你等会儿，我先让云大夫过来给你瞧瞧伤。”
    姜柚点点头，目送苏衍离开。
    隔了一世，姜柚看着苏衍，心里想起来的唯有他点点滴滴的好。
    是她辜负了他一世深情。
    他曾默默为她付出很多，她却什么都不曾知晓。最初的交集，他的确对她心中有愧，可后来他全都还清了。
    她不傻，细细想来，最初那一次，他体内的最相思全都转移到了她的体内，可第二次之后，她体内的最相思全都消散了。最相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散，而是回到了苏衍的身体里。而同样的，那一次之后，她其实见过苏衍，更是发现苏衍身体变得格外虚弱。
    他一个武将，不该有那样孱弱的身体。
    “你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她很疑惑。
    苏衍没开口，叶从安却是忍不住了：“他病了。”
    叶从安对她有很多的情绪，是不满，是厌恶，他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都是不甘心的光。
    他说：“即便阿衍曾经对不起你，可他也已经将欠你的都还清了，他连自己的命都赔给你了，你也该知足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苏衍阻止了。
    苏衍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她从前不懂苏衍那样纠结的情绪，从来都不懂。
    可如今，却是懂了。
    想来，这一切全都是慕容修的算计。慕容修一定是在她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逼得苏衍不得不救她。为了救她，他放弃了他自己……
    他一再衰弱，才会让慕容修有机可乘。
    ……
    云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他到了姜柚的床边，坐在一旁，去给姜柚诊脉。
    姜柚却是看向一旁的苏衍，脸上的表情非常柔和。
    云大夫眉头紧皱，好半晌才松开手。他看着姜柚，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师妹，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苏衍忙问道：“如何了？”
    云大夫看了苏衍一眼，叹了一口气，对姜柚说道：“上次的内伤还没好，又添了内伤，你再不注意，这以后身体可是会留一堆隐患。除了内伤，你上次的鞭伤可还没好全，如今又如此奔波，身体可是真的虚弱得不行了啊！”
    姜柚抿唇道：“我没事，内伤慢慢养不就好了……也要不了命，师兄，你就别吓唬我了。”
    “我吓唬你？”云大夫一脸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给你配药去。”
    姜柚：“……”
    又配药！
    她立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云大夫也不管姜柚了，他直接转向苏衍，将希望寄托于苏衍身上：“苏公子，小师妹大约是最听你的话的，等我熬好药，麻烦你盯着她喝药。”
    “好。”苏衍点头。
    “嗯，我先去拿伤药，等会让浮笙给她上药，舒筋活络。”云大夫又道，“你身上还有些外伤吧？我就不检查了，自己疼自己总知道吧？”
    姜柚看着云大夫，没吭声。
    云大夫很快就先离开了，没一会儿，浮笙就拿着伤药过来了：“小姐，云大夫让我给你上药。”
    姜柚看了看浮笙，然后又看了看苏衍，道：“给世子吧！”
    “啊？”浮笙下意识看向苏衍。
    这、这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