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啊？”
    他上前开口道：“云歌，她就是我在道具贩子前遇到的新人，而且她给的食物我试过了，确实可以压制几天没有吃东西的饿意，我的脑子现在也清醒了不少。云歌，你刚刚说她的魂体是亮的？”
    这怎么可能？
    被他称作云歌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回答郎灵的问题。就这么闭着眼睛，神情严肃的绕着白练转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什么。
    郎灵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位姑奶奶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虽然看不见人，但她能看到灵魂的凝实程度。
    换而言之，就是能看到这个人灵魂的能量。
    被姑奶奶看过的人的魂体要么就是灰色带着些许荧光的，要么就是纯黑，代表这个人的魂体已经没救了。
    颜色越是偏向白的方向代表这个人灵魂的能量十分孱弱，黑色反之，但黑色一般都是堕落的恶灵，所以人魂体的标准都是灰色中带着些许荧光。
    “云歌，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会有人的魂体是亮色的呢？郎灵看着云歌道。
    云歌旁若无物般绕着白练走了一圈，然后稳稳地站在白练面前，似乎睁眼与否对她毫无影响。
    “我见过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十个月前。”
    云歌又道：“当时城镇中突然刮起一股无名之风，位置在临近圣殿的那片空旷之地，我远远‘看’到一个非常耀眼的魂体，那时，就是你吧？”
    白练诧异的看向云歌。
    “是我。”白练没有否认，当时她刚进来，可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就被挤出去了，在她的印象里不过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已经过去十个月了。
    郎灵眯起眼，神秘地开口：“尽管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你能在这里待十个月都没受影响，想必也察觉到这里的气场和食物有些古怪吧？”
    白练摆出一副随性的样子，她心中虽已猜出了一部分，但听听别人的发现也无妨。
    好歹也是自己把人家叫来的，郎灵也不吝啬自己得到的情报，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道：
    “我们来这里已经差不多一年了，当时我们在圣殿周围徘徊了七天都没有感觉到饿意，认为是这个地方的特殊之处，后来因为偶然救了差点被发疯的马儿撞到的一位老人，老人为了感谢我们，给了我们一份糕点，看起来特别美味，我们这里的人就忍不住吃了……”
    “起初我们还没有发现不对劲，直到有人开始频频饥饿，原来不用进食的优势被倏然打破，我们只好留在城镇想办法解决饥饿的问题，后来进来的熟人我们也接触了，但大部分都用过了这里的食物，虽然还记得我们，一些基本认知也在，但他却以为自己是千里迢迢过来进入圣殿的，面见圣主的。
    至于去圣殿做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对圣殿有种超乎寻常的热情。”
    “在这之后，我们这里唯一没有用过这里食物的姑奶……云歌，她猜测到可能是这里食物有问题，食物是把我们同化成本地人的催化剂。”
    郎灵说着还补充了一句：“云歌，是我们东山观的接班人。按照辈分，她……是我的姑奶奶。”
    白练突然看向了郎平，三十多岁的一大汉。
    再看向云歌，二十岁的小姑娘。
    一大汉叫一小姑娘姑奶奶……
    挺好的。
    郎灵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没办法，家里人口就这样，我辈分实在太小了。”
    云歌又回到了她刚刚盘腿坐着的地方，脊背挺的很直，仪态特别有道家高人的那种姿态，特别是她闭合的双眸，更能给她增添出那种神秘的感觉。
    只不过，盘腿而坐的云歌依旧面朝这白练的方向，白练被那股不存在的视线盯得脊背有点发毛，也朝着云歌的方向看去。
    谢天谢地这个叫做云歌的人是闭着眼睛的，白练看她看的肆无忌惮。
    白练不知道的是，在其他人的眼里，包括云歌本人，她更加的神秘莫测。
    刚刚她的话大家都有听到，一个人的魂体，怎么会很亮呢？
    这具魂体亮的刺目，仿佛是在这暗无天日里，盲人云歌灰蒙蒙的世界当中，唯一的光亮。
    令她有种自己的世界有种被人硬闯进来的烦躁，同时，又不舍移开‘视线’。
    “……所以我们认为，被人带进来的现实世界的食物，才能缓解或者破解我们这种饥饿的状态，和逐渐被这里通化的认知，这也是我看到你拿着包装袋的食物时激动的原因，因为这里没有零食这种东西。”郎灵继续解释。
    说到这里，白练也明白了。
    当时郎灵以为自己是刚刚进来的新人，甚至用有些恶心的手段让小摊主把一小袋零食分给了他一份，他当时很快就吃了。
    “所以你的验证是正确的吗？”白练问他。
    “嗯！”郎灵重重点头。
    “云歌猜的果然没错，我现在脑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多亏了你的食物。”
    郎灵感激的对白练道：“久旱逢甘霖，也是解毒的良药，如果没有你的零食，我恐怕现在已经忍不住去吃这里的食物了，叫你一声恩人也不为过。”
    虽然他说了这么多，但白练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把自己的底盘暴露出来。
    “所以你们找到进入圣殿的方式了吗？”白练突然问。
    既然都是玄门中人，那么他们的目的恐怕是一致的。
    玄门进来那么多人，如今恐怕也只有这些人还保留着神志，白练想，或许能从他们这里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闻言郎灵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他最近光顾着找新人解决饥饿问题了，毕竟如果不解决饥饿问题，就得食用鬼蜮的食物，但鬼蜮的食物一旦食用多了，他们的认知也会受到影响，这对他而言显然是个难题。
    云歌摇头：“不曾。”
    白练有些失望，但下一秒她就听到云歌道：“不过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食物。”
    白练坐到了云歌的身旁，她的蓬蓬裙有点碍事，但不妨碍她通通都无视，直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云歌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问她：“你是虚境的任务者吗？”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白练反问。
    “自然，如果你是任务者的话，有些事情我们不言而喻，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白练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发现云歌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也是微微侧过头，面向着她的。
    近距离看着云歌，白练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小姑娘的模样，虽然云歌看不到，她还是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错，我是虚境的任务者。”
    之后的交流果真顺畅了许多，这两人在她肯定之后，丝毫没有把她当外人，开始琢磨起虚境发布这个任务的目的。
    白练微微皱眉，“什么意思？虚境不是玄门研发出来的官方平台吗？”
    一种新时代玄门的捉鬼方式，虽然有点让人怀疑它究竟是怎么检测到全国的异常事件的，但这件事情的本质也在捉鬼。
    “唉……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先把这里的鬼蜮解决掉，这么大场面的鬼蜮，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有云歌在，放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郎灵十分信任云歌，还让她不要担心，随后才和白练一起听云歌对这里的分析。
    说是分析，不如说是直接点明鬼蜮内食物的来源。
    唯一能准确查到食物来源的地方是餐食所，而每天固定送进餐食所食材的是一辆固定的马车。
    他们有人在圣殿的附近看到了那辆马车，也找到了马车进出的特定出口。
    他们目前的方向是，想办法藏进马车，混进圣殿。
    有问题的食物是出自圣殿，这点白练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一个圣殿竟然养了整个城镇的人。
    白练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是圣殿，人们的衣食父母，大家还真没叫错。
    在地下剧院躺着的几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见他们要离开，有几人忍不住挣扎着起身，似乎也要跟着他们。
    “郎灵。”云歌头也没回的开口，郎灵就十分自觉的将那些人拦在了剧院内。
    从剧院出来后，鬼蜮的天差不多已经亮了，白练和云歌并排而立，朝着食餐所的方向走去。
    白练回头望了望地下剧院的方向，郎灵还没有出来。
    “不用担心他，好歹是学了不少年跆拳道的，足够拦住那些想要拖后腿的人。”她闭着眼睛，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傲慢。
    白练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也不关她的事，如果有人能够不添麻烦，那她也乐意至极。
    鬼蜮的清晨并不像是和外界的一样有着明媚的阳光，天空的那一轮血月依旧存在，只不过已没有了夜间的血红。
    整个世界还是处于一种灰蒙蒙的状态，仿佛阴郁的即将暴雨的天气，带着黑云压城的沉闷压抑。
    餐食所的门现在已经开了，里面坐了好些人，大家都狼吞虎咽的用起了这里的早餐，她们趁着人没注意，找到了后院里停着的一辆马车，悄悄潜了上去。
    这一趟借马车行事的过程进行的无比顺利，除了马车在进入圣殿时被守门的人检查了三轮给她们造成了不少麻烦之外，她们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传说当中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