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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见不如怀念

    那人,一席宫装,身材高挑,长发及腰。
    那人,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是泣非泣含霜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柔柔弱弱,惹人怜爱。
    那人,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一起生活了数百年。
    那人,是自己心里永远不敢触碰的伤口,任凭时间流逝,岁月无常,也不能结疤,更不能愈合。
    那人,是自己不惜拼了性命也想挽回的,也想再见的。
    他名白无心,是因为在她走后,他早已没了心。
    想起那一年与她的第一次相见,父母亲笑着把她领到了自己的面前,她那般的胆小,怯生,一个人捂着脸躲在柜子的后面,不敢露头。
    想起那一年,父母亲一去不回,十六岁的她照顾了颓废的自己整整三年,任劳任怨,无微不至。
    一个修为在身的女子,手上竟然有了老茧。
    想起那一年,与她在家里举办了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简陋婚礼,她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满足。
    那是彼此一生最美好的时刻。
    之后的生活,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只有难忘的平平淡淡,每一秒,每一天,每一年,都是简单的幸福。
    她总是那么乐观,爱笑,就是看她一眼,他也会很开心。
    原以为这样简单的生活可以持续到永远,直到那一天,她突然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那个缥缈仙宫的道君,他穷尽了一身本事也不能抵挡的大人物,只是看中了她的身躯,便要强抢。
    一只大手落下。
    她在喊呢,不要走。
    她在怕呢,不要走。
    她自碎神魂,只为留清白之身呢。
    而他呢,他跑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直到现在他仍深深地记得。
    他终于回来,抱着她冰凉的躯体,佝偻着腰,跪了七天七夜,无与伦比的悔恨,痛彻心扉。
    懦弱的他终于在一夜之间长大,为了提升修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杀人夺宝,打家劫舍,从未心慈手软。
    为了一本上古典籍,他可以被玄冥道宗的人击伤,在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之中度过整整两年。
    为了一本无上炼器法决,他可以以凡人的性命为诱饵,偷袭高僧大德,剑斩佛陀。
    为了复仇,他可以潜伏十天十夜,布置陷阱,坑杀缥缈仙宫三千修士,以人头筑京观。
    而在他终于看到复仇成功希望的时候,他却被逼自杀。
    轮回转世,什么东西都被没了,仍然放不下的,便是她。
    而眼前的人儿,和记忆中的她在一瞬间重叠。
    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悔恨所熬制的一碗酒,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让他醉得忘乎所以。
    “兰衣。”他跟疯了似的冲向了眼前的儿,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什么时候哭过呢?他可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道仙帝啊!
    任凭谁也都能感受到真挚的情感,没有任何的虚假。
    天星教的圣子苏飞星眉头一挑,他侧坐在那打开了帘布的华丽轿辇之中,望向身边由四个黄巾力士人护着的人儿,轻声问道:“小兰衣,你认识他么?”
    听到苏飞星的话,女子的神色无比冷漠:“圣子,还请你自重,吾乃天星教圣女,容不得你乱叫。”
    说话她又转头看了眼狂奔而来的白天佑,眼中出现了一抹疑惑之色,但还是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或许是认错了人吧,不用管他。”
    听到女子对自己如此排斥的话语,苏飞星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再多做纠缠,眼看着奔跑而来的白天佑,眼中毫无情绪波动,只是非常淡然地挥了挥手,旁边的那白狐脸儿的小厮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它怪叫了一声,脚下一蹬,拔地而起,飞身扑向了白天佑,手上十根粗长的指甲好像钢刀似的猛然弹出,宛如一只大猫扑食一样抓了过来。
    看到那迎面而来的诡异小厮,白天佑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反手便是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声扇在了那小厮的脸上,巨大的力道打得它侧飞而出,整个身子落在满是碎骨的地面上,竟然转眼间就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胖子在白天佑身后看得是目瞪口呆,刚才自己这白师弟突然发疯,又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是来干嘛的?
    而此刻,原本很是激动的白天佑在打飞那小厮之后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再度看向那眼前的柔弱女子。
    她是那个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道侣吗?
    天下之大,或许她只是样子相同呢?
    他的眼神一片晦暗,是啊,那个她早已离开了自己的生活,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他双目空洞,低声呢喃起来:
    “百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她早已经离去,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命运的不公,眼前的她,又怎么会是呢?
    可是,又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之像的一个人,不,不仅仅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是那么的熟悉,直欲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他想起来那段快乐的时光,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在下青云派白天佑,敢问姑娘姓名!”
    那苏飞星冷冷一笑:“呵,大胆狂徒!我天星教圣女的名讳,又岂是你配知晓的?”
    如果是平时的白天佑,对于对方这样无礼的话,或许也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此刻,他却根本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转头便是厉声喝道:“你这不男不女的变态,给我闭嘴!再要嚣张,他就是下场!”
    他一语毕,便是直接一脚踢出,劲力暗用,向着那躺倒在地上的白狐儿脸小厮的头颅踹去,这一脚若是落得实了,对方那可就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到时候就是神仙都难救。
    但是苏飞星又岂能让他如愿,对方打自己手下的脸便已经是坏了他的忌讳,刚才又如此辱骂自己,让自己在兰衣的面前丢脸,他本就是飞扬跋扈,做事无所顾忌的性子,此时哪里还能忍受得住。
    反倒是女子,先是在听到白天佑低声念叨的诗句后眼放异光,再听见他如此喝骂苏飞星的时候,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用左手捂住嘴巴,眉头微挑,煞是可爱,而白天佑神色一动,几乎情难自己,这动作,跟前世的她简直是一模一样。
    连习惯性的小动作都一样,怎么会呢?
    不过眼看苏飞星攻了过来,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强大的气势,他也根本不敢怠慢。
    苏飞星起手便是天星教的秘术星轨步,一步十丈,转瞬间便到了白天佑的身后,手化为爪,一掌向着白天佑的头顶天灵盖狠狠地抓了过去。
    一爪落下,仿佛是有绝世大妖要从九天之上摘落星辰,正是天星教的又一秘术——摘星手。
    不过白天佑却是知道,这都是幻觉,只是对方的精神与招式合为一体,感染对手的精神世界,不过有如此异像,足以证明对方对此技的理解异常深刻。
    形神合一,才能让招式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但是白天佑又岂会畏惧。
    他的反应速度简直骇人,在苏飞星攻过来的一瞬间,便手化游龙,一个龙摆尾,双手一拍,便荡开了对方的攻势,然后瞬间飞起一脚,腾空而起,直踹对方的下巴空门之处。
    这一番手段,一气呵成,时机,招式的衔接,力道的把握,都堪称完美,那苏飞星大意之下,却是来不及变招了,感受到一股劲风从下巴处袭来,只得赶紧动用星轨步,闪到了一边,才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击。
    白天佑却不敢乘胜追击,对方诸多手段还未施展,自己不过是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而已,真要对战,可不会如此轻松,而且对方那边还有许多人在虎视眈眈,自己现在的情况说到底其实并不是很妙。
    而那天星教的圣女,跟白天佑前世妻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却是开口了。
    “常先生,去把圣子带回来吧,别坏了教主的大事。”
    那被称作常先生的道人点了点头,一个跨步便到了苏飞星的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止住了他。
    “常玄机,你敢!”
    苏飞星面色一变,一声怒喝,再想要发力,却是动弹不得。
    常玄机微微一笑,毫不畏怯:“圣子莫怪,来之前教主亲口说过,这次一切事情都由圣女来负责,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苏飞星一脸气恼:“你给我等着,等回了教里,有你的好看!”
    不过这些话苏飞星自己也便是说说而已,常先生乃是天星教内排名前三的大风水师,地位十分尊崇,就是自己的父亲,天星教的教主都器重无比,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动的,更何况,天星教的圣子可不止他一个,那些兄弟们可都盯着彼此的,自己要是真的敢乱来,不用父亲动手,那些名义上的兄弟们都会主动出手干掉自己,所以苏飞星也未再想要强行动手。
    眼见对方不再继续出手,白天佑也没有再搭理这个所谓的天星教圣子,而是转头对着女子继续问道:“敢问圣女芳名!”
    女子面色冷淡:“告诉你也无妨,我名温兰衣,乃是天星教圣女,倒是你这青云派的弟子突然闯进来,是真不怕把命搭在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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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借鉴红楼梦里对林黛玉的描写,这么说是否注定了她的命运呢。
    其实我更喜欢袭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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