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林如梦拿出手机，给许涛如实汇报了战况，并强调一定要把侯卫婷几人壮烈牺牲的消息传递给该所学校师生。
    许涛一口应承下来。
    她用学校草丛里放置的水枪给银杏冲洗干净身上脏兮兮的血后，便带着它上车离开了泗河高中。
    临走前，一向坚强的保安大哥也不禁为那几个姑娘落了泪，最后林如梦还是红着眼圈跟他告别的。
    毕竟，世事难料啊……
    吃一堑长一智，她暗暗决定以后执行任务不带那么多人了，否则遇到强大的敌人也都是白搭。
    就这样，靠着侯卫婷之前设置好的自动驾驶模式，林如梦和银杏顺利按照路线原路返回。
    ......
    侯卫婷她们宿舍里还剩下一个女生，名叫苏灵，她现在还没有入睡。
    “侯姐她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没人陪着说话好寂寞......”
    她趴在床上，借着头上台灯的光又翻了一页眼前的书，两只雪白的脚丫在后面上下晃悠。
    本来苏灵听说姐妹们要去执行任务，也想跟着一块去，结果被侯卫婷一口回绝，理由是人数足够了。
    于是她只好作罢，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等她们回来。
    门外。
    林如梦和银杏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她来之前已经查过了这间宿舍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还有一个女孩子。
    不知为何，她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四件大衣一下子变得沉甸甸，有些托不住了。
    银杏呆呆地站在女主人后面，不理解她在发什么愣，不是说敲门送衣服吗？
    你倒是敲啊！
    “苏...苏......唔苏灵。”
    声若细蚊。
    挺难得的，这几个字让她足足憋了半天。
    “银杏，你帮我把这几件衣服还给里面的人吧，只要你做好了，我就真的不再生你的气了，好不好？”
    此时林如梦的模样不免有些可怜兮兮，转过身仰首看着银杏细声说道。
    她真的不愿意看到人家伤心流泪的样子，那场面太扎心了！
    “吼哇～（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打消了呢！”
    “好不好？好不好……”
    “吼～哇～（女主人，放心吧）”
    “嗯，你最乖了！去吧（吸吸鼻子）”
    银杏摆出一副担负重任的样子，庄重接过林如梦手里的大衣，又目送着她疾步离去。
    此时苏灵看书看累了，她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将书塞进床底的书柜，然后关掉台灯准备睡觉。
    “算了，还是睡吧，没准儿她们白天才赶回来。”
    苏灵面容安详的盖上被子，身子微微侧向一边。
    “噗噗噗！”
    连续三下的急促敲门声瞬间将她从床上弹了起来！
    “侯姐，小雪！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欣喜地穿上拖鞋跑过去开门，但开门后一下子让苏灵脸上洋溢的笑容凝固了。
    “啊啊啊！怪怪怪物啊！......”
    措不及防之下，银杏高大挺拔的压迫感体型给了她一个贴脸杀！
    “唔唔唔......吼哇～（别怕）”
    这低吼声听上去竟能感觉到丝丝温柔。
    苏灵背靠在行李架边，一脸惊魂未定，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
    她忍着恐惧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这是跟在林副局身边的僵尸王银杏。
    如此之下，才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银杏平时擅长和女生们玩成一片，很是讨女孩子喜欢，她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一只大僵尸半夜来敲门还是有点......嗯，那个啥的。
    “吓死我了，大半夜的，银杏你过来干什么？还有，你咋不像僵尸了？”
    “吼哇^ - ^”
    见她没有要驱离的意思，银杏便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进来，蹲在地上与苏灵平行对视。
    苏灵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瞥见了银杏右手里托着的一叠大衣。
    她愕然问道：“难道局里发新衣服了？这也太快了吧，旧的还没穿坏呢……”
    银杏没再出声，而是伸手递给她。
    苏灵看着它，一脸疑惑的双手接过衣服，但是一件东西忽然从其中滑落下来，摔在地上。
    奇怪的是，衣服中有一股很难闻的腥臭味儿。
    “这...这是......”
    她转身把大衣放在桌子上后，才折返回来弯腰捡起那块东西，借着床边的灯光细细端详。
    侯卫婷的证件照被光亮映照得熠熠生辉，在苏灵瞳孔中无限放大起来！
    苏灵的手忽然抖动起来，她一脸惊慌的跑回去在大衣里翻找，却不知不觉间染了满手的血。
    肖小雪的证件照？高素素的证件照？还有云夕的证件照？
    怎......怎么回事……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重击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脚步踉跄地往后倒去。
    幸亏银杏眼疾手快，一个跨步过来稳稳托住了她的身子，轻轻将其抱在怀里。
    “银杏，你为什么会有她们的......证件？”
    苏灵脑袋无力靠在银杏臂弯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嘴唇微微颤动。
    银杏保持了沉默。
    而林如梦也不知何时站在宿舍门外看着这一切，用手死死捂住嘴，始终一语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如世纪般漫长......
    谁也不知道此时面容平静的苏灵，饱受撕裂的内心已经苦苦挣扎了多少回。
    死者一时丧身，存者永留心劫。
    一刹那，她的心里好像住进了好多人，却依旧抵消不了无情的伤痕。
    “谢谢你，银杏，她们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苏灵撑着银杏的手臂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银杏还想去扶她，却被摆手婉拒了。
    “你走吧，我给她们洗洗衣服，这么臭可睡不舒服……”
    “吼哇？（你真的没事吗）”
    “嗯，挺好的。”
    苏灵背对着它，闭上眼点了点头。
    这时银杏扭头看到林如梦召回的手势，便转身离开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
    “怎么...办！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啊！”
    她抓着头发，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扑到桌面的几件大衣上呜呜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洁白的睡衣表面便印上了姐妹们的朵朵血嫣，如同一个个留恋的字眼......
    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