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的总监大人，你看这张设计图已经足足十分钟了，我知道我的设计非常优秀，你也不用这么膜拜吧？”纪凡希望着办公桌对面的苏晨，忍不住开口，试图唤醒游魂千里外的某人。
    可惜效果不佳，很明显某人还没回过神来。
    “……啊！林歌你怎么来啦！找苏晨啊？”
    “林歌？！”苏晨猛一抬头，除了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纪凡希，谁也没看见，“你耍我？”
    “哈哈哈，总监大人这真的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走神了足足十分钟，我再不叫醒你，估计你就要偷懒到下班了。你偷懒没关系啊，但是你偷懒我的稿子谁看啊？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林歌那姑娘，自从上次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那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我也是叫你，你不应，便拿‘林歌’试试，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纪凡希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笑容，笑容里透出了没人能够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思的得意。
    苏晨被人踩中尾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拿起手中纪凡希交上来的设计稿准备开始挑刺来挽回一点尊严，却意外地发现无刺可挑，这一套交上来的女性秋装系列堪称完美，不由地望向纪凡希：“没想到你还有点真才实学。”
    “那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还能差？你当本姑娘是谁啊？本姑娘可是纪凡希！”
    “我知道你是纪梵希，奢侈品嘛，谁不知道？”
    “你！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的‘纪凡希’不是那个‘纪梵希’！”
    “好好好，纪凡希大小姐，我知道了。这次的设计很不错，我们可以做一套样板出来看看服装的实际效果，您怎么看呀？”苏晨开着玩笑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当然好啊，尽快做出来，我也想看看自己设计的衣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也动手做过自己设计的衣服，但是跟现在在公司设计衣服还是有很大差别，以后人们会购买我设计的服装，穿着我设计的服装外出，这感觉想想就很美妙！”
    他看着这个平日里尖锐、棱角分明又毒舌的女孩在面对自己的梦想即将变为现实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幸福和满足感，苏晨心里有微微的暖意，之前因为沈应赐和林歌的事情引起的不安似乎也淡去了。
    人在梦想面前，总是渺小而又强大的。
    下午二时一刻，纪凡希看着自己面前已然成型的那件主打秋装，不禁微张了嘴巴。果然都是做服装的老手，上午十点的时候，纪凡希得到了苏晨的首肯通知下去制作样板服装，这才四个多小时样板就出来了，这个速度可是相当惊人。
    于是，纪凡希兴奋地捧着属于自己的衣服从制作部门跑回设计部门，拉上了在办公室的苏晨就开始往模特部冲，苏晨被拽得一阵无语，他何时在公司里被拉扯得这么狼狈过。不过很明显，快乐是会传染的，苏晨看着纪凡希脸上的笑容，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出来，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扯到了模特部门前。
    “陈主管，你这儿现在有模特在吗？我这有套衣服需要试穿看效果。”苏晨理了理自己差点被扯皱的衣服，便叫住了模特部的主管。
    “苏总监哦，很不巧现在没有其他模特在哦，不过有个刚刚通过面试来报到的，你看看行不行哦？身材长相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哦。”
    苏晨扯扯嘴角，每次跟这个陈主管讲话他都有一丝微妙的感觉，原因就在于这个陈主管每讲一句话都要用“哦”这个语气词结尾，有时候不注意就被带进去了……
    苏晨转头看了看旁边抱着衣服的纪凡希，她正用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陈主管，苏晨突然有种不好了的感觉。
    “可以的哦，我们很急哦，就要这个模特哦！”果然！
    “那好的哦，我去帮你们叫她哦。”
    “我们等你哦！”纪凡希继续扑闪着她的大眼睛。
    其实现在纪凡希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好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抱着衣服沉默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转头发现苏晨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才惊觉自己被带进了陈主管的“哦星语”，顿时脸上飘起红晕，伸手就想打苏晨。
    “模特来了哦。郑小泽，这是设计部的苏总监和纪经理哦，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哦。”纪凡希的魔爪伸到一半还没凑到苏晨的身上，陈主管的“哦星语”又响起来了。
    “郑小泽？！”纪凡希和苏晨同时愣住。苏晨看见郑小泽时，纪凡希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曾经跟林歌说的话，全部都涌进脑子嗡嗡作响，一向自恃遇事冷静的苏晨竟一时想不到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美丽的姑娘。而纪凡希就更显得夸张一些，她的嘴巴张成“o”型，基本可以生吞一个鸡蛋，还没来得及放到苏晨身上或是收回来的手挂在半空显得异常尴尬，气氛在一瞬间就这么凝固了起来。
    郑小泽现在显然也有点尴尬，上次遇到纪凡希她便知道这个姑娘是知道她的一点事情的，虽然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哪个版本的故事，总之不会太美好就是了，否则她看到自己也不会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这种表情，郑小泽在英国的校园里见的已经够多了。鄙夷，轻视，不以为意以及自认为将那些不堪的情绪包装得不露痕迹的高傲，在郑小泽的眼里，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多么的愚蠢，他们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根本将一切都写在脸上，郑小泽怎么会看不懂。
    “苏总监，纪经理你们好，我是新应聘进来的模特，听陈主管说你们有件衣服需要试穿，可以让我试试吗？”到底还是郑小泽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纪凡希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讪讪地把衣服递给郑小泽，什么话也没说。
    陈主管在一旁看见三人这个架势，心里大概就明白了一些事，到底是职场的老人，纪凡希这位又是个不能得罪的，便识趣的什么也不说，只是赔着笑脸打哈哈，倒是误打误撞缓和了气氛。
    不一会儿，郑小泽换好衣服出来，纪凡希突然觉得，她设计的这套衣服，大概是找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