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过去。
    整个江南省，不知有多少老师与学生没能睡好。
    周六早上。
    前海中学初一初二年级放假，其余学生全部正常早读上课。
    物理竞赛成绩，几小时后便要公布。
    竞赛生们，内心已难以淡定，既期待又焦虑。
    其他学生却无丝毫压力，完全是在满心欢喜等待结果。
    转眼就是两节课结束。
    离公布成绩的十点半，还剩五十分钟。
    学生们的好奇，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只剩不到一个小时，这次到底谁能排第一？”
    “这还能有疑问，咱们学校第一肯定是苏云啊，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进省队。”
    “是啊，现在就看苏云是否能进省队了，还有我们淮州市进省队的总共有几人。”
    “苏神绝对进省队！”
    “……”
    没有早操的周末，二十分钟的大课间，足以让大家尽情讨论、宣泄情绪。
    而在教师办公室。
    聊天话题，同样也都是竞赛成绩。
    “罗老师，成绩马上公布，要提前跟你说声恭喜啦！”
    “今年前中有苏云参加物理竞赛，实在是万幸啊，终于有一届能拿出手的了。”
    “……”
    耳旁尽是对苏云的夸奖，罗立人跟着沾光。
    所有人似乎都认定苏云会取得好成绩。
    而清楚苏云物理水平的罗立人，对苏云更是一直充满信心。
    但这一刻不知怎的，明明成片的笑声传入耳朵，罗立人心里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苏云的成绩，先前那么多天，他从未担心，现在竟忍不住开始担忧。
    越接近公布时间，罗立人那颗心越发忐忑。
    尽管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根本无需担心，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大脑的胡思乱想。
    “苏云一等奖板上钉钉，谭宏浩也相当不错，同样恭喜秦老师你啊。”
    “说实话，这届竞赛生整体实力是高于去年的，就看最终能有几个省一了。”
    “……”
    办公室的讨论一直进行着。
    罗立人却再没听进一个字。
    临近十点，上午第三节课也要开始了。
    办公室不断有老师进出。
    罗立人上午没课，一直坐在位置上。
    他足有一个多小时没起过身！
    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示着一个查询成绩的界面。
    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罗立人的世界，只有那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转眼二十五分钟过去，第三节课已经过半。
    十点二十五分。
    距成绩公布，仅剩五分钟！
    这一刻，办公室所有讨论，突然有默契似的消失了。
    极致的安静降临。
    罗立人喉头动了动，下意识拿起水杯，竟发现自己左手在轻轻颤抖。
    紧接着，“砰砰砰”的声音也强烈起来。
    他一下就明白，那是心脏在剧烈跳动。
    最后的五分钟，着实有些难熬。
    罗立人索性不再看时间，抓过旁边的纸张看起来。
    纸上内容倒是简单，苏云、高天华和张云寒三人的名字，以及考试信息，是用来查成绩的。
    罗立人紧盯三人的名字，以他此时的心情，也只看得下名字。
    其他物理老师，也都认真坐在电脑前，准备查询本班学生的成绩。
    而别的任课老师，也不闲着，皆站到物理老师后面观看。
    滴答滴答！
    终于，时间来到十点三十分。
    罗立人还在愣神，后面已经响起了一阵催促。
    “到了，时间到了。”
    “快查苏云成绩啊，罗老师。”
    “先输苏云的信息。”
    “……”
    望着把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老师们，罗立人瞬间回过神，不再耽搁，连忙输入讯息。
    当苏云的准考证号等信息输入完毕，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罗立人重重呼了口气后，点击“提交”。
    网页卡顿的几秒里，一群老师大气都没敢喘。
    唰！
    新的页面终于刷新，苏云的成绩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
    “卧槽！”
    当即，就有一位青年教师忍不住爆了粗口。
    骚乱声，瞬间响彻办公室。
    “简直匪夷所思！”
    “惊为天人啊，苏云刷新了我的认知。”
    “不是亲眼看见我绝不相信，这太超出我的想象了。”
    “恭喜罗老师你啊，这下前中真要出名了！”
    “……”
    耳旁充斥着喧闹声，罗立人头脑空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上面写着：
    姓名：苏云
    学校：淮州前海中学
    理论总分：320
    实验总分：80
    总成绩：400
    ……
    同一时间。
    组长办公室。
    曾策桌上也放着一张纸，纸上有苏云、万以星、谭宏浩等七八个名字，他第一个查询的也是苏云。
    当苏云满分的成绩，映入眼帘。
    曾策愣了一下，忽然眼睛泛红。
    跟着，便是狂喜。
    满分啊，这可是满分，理论和实验全部满分！
    长久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如释重负。
    曾策笑了，脸上洋溢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突然想到，罗立人曾亲口说过，苏云肯定能进省队！
    “罗老师诚不欺我也！”
    曾策高兴记录下苏云的成绩，继续查询其他学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位位学生的成绩出来，曾策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
    ……
    而此时，各班级内正在上课的竞赛生们，虽然也知道成绩已经出来了。
    但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心里急的痒痒。
    “高天华，你回答一下。”
    高三1班教室，英语老师林湘云突然喊道。
    教室顿时安静，多双目光聚焦在高天华身上。
    高天华立刻起身，脸上一阵窘迫，低着头不发一言。
    “好好听课，坐下吧。”
    林湘云低声说了句，继续讲课。
    被点名后，高天华不敢再开小差，连忙认真听课。
    目睹这一切的褚弘业，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下意识瞥了眼同桌苏云。
    苏云桌上都没有英语书，他正在看的是生物。
    这位课是从不听课的主！
    在苏云面前，高天华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高天华够倒霉的，因为想成绩走神，被班主任当场点名提醒。
    褚弘业忽然特想笑，硬是掐了几下自己的大腿才忍住。
    想着，褚弘业再次看了眼苏云。
    没有听英语课的苏云，对于桌上的生物书，看的却是极其认真。
    如此心无旁骛的样子，显然未受竞赛成绩影响。
    要不说是年级第一呢！
    对此，褚弘业由衷敬佩。
    同桌这么久，他自认为没见过第二个这般专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