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宅屋
首页大理寺緋聞日誌 第四二章碰瓷

第四二章碰瓷

    “阿姐?”李冕看着眼前的场景,表情错愕。
    偏殿里,沉朝颜颐指气使地站着,而王翟却发髻撒乱,两侧脸颊落着红肿的巴掌印,活脱脱一副惨遭欺凌的模样。
    本来跑了证人就死无对证,王翟一见到自家亲爹,就像是见到了护身符。干脆脸也不捂了,撩袍往地上一跪,忍辱负重地道了句,“请陛下为臣作主!”
    李冕语气冷沉,瞥了他一眼,问:“王寺丞这是怎么了?”
    此番实乃明知故问,明眼人都能从王翟当下的样子看出来,他到底是怎么了。
    可既然皇上开了口,没人敢抢白,王翟只得绞尽脑汁地将自己被沉朝颜掌掴一事,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了一遍。自然是抹去了他见色起意,妄图欺辱妻妹那一出。
    许是胡说八道惯了,事情被王翟添油加醋,讲得绘声绘色,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瑀听完,脸色都沉了叁分。
    不待沉朝颜说话,一旁的刑部罗侍郎先开了口。他侧身对李冕一揖,表情冷肃道:“王寺丞乃鸿胪寺正儿八经的六品官吏,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在皇宫内院,被皇室女眷出手掌掴……”
    他眼神瞥向沉朝颜哂到,“鸿胪寺掌朝会、宾客之事,凡国之大典、祭祀、朝会等,各供其事。鸿胪寺官员代表的可是我大周和陛下的脸面,而郡主此番,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陛下的脸?”
    “你他……你在这儿文邹邹酸溜溜地给谁乱扣帽子呢?!”霍起忍不了,拨开众人面对罗侍郎道:“照你这么说,那你刑部砍的、流的是不是我大周的官儿?那能等同于你罗仁甫弑君?”
    “放肆!”罗仁甫被霍起怼得哑口,只能横眉责骂到,“口无遮拦!也不怕冲撞了陛下!”
    霍起还要再辩,却被李冕冷着脸喝止了。他转头看向沉朝颜,“阿姐,你怎么说?”
    沉朝颜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承认,“对,是我打的。”言讫轻哂,侧身盯住王翟道:“可王寺丞怎么不说说,本郡主为何打你?”
    “为何?”王翟愤怒,“你从来就跋扈,找我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怎么不让我去街头问问,疯狗为什么咬人啊?!”
    “放肆!”霍起怒喝,“昭平郡主若是疯狗,那皇上是什么?!”
    王翟一怔,自知口不择言惹了乱子,当下不敢再说什么,悻悻地闭了嘴。
    李冕也被王翟方才的失态惹得不悦,脸色阴沉地扫了王瑀一眼。
    殿上安静了片刻。
    沉朝颜不急着解释。她先从一旁的案上取来王翟落下的酒壶,而后才不慌不忙地道:“本郡主现在要指控王寺丞酒后失态,意欲对本郡主不轨。”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李冕脚下一晃,要抓住福公公才不至于踉跄。
    “你又来?!”王翟气得跳起来,忍了半天,才将想指向沉朝颜的手给摁了回去。他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地道:“上次你就这么诬陷我,如今又是信口胡言,我王翟今天就对天发誓,倘若我对你有任何不轨之心,让我天打雷劈、死于非命!”
    “我有证据。”沉朝颜语气悠缓,拎起手里的酒壶问王翟,“这壶里的酒,王寺丞敢当着大家的面喝一口么?”
    问题一出,王翟登时愣在当场。他脸色煞白地咽了咽唾沫,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
    句子匆匆收了尾,可沉朝颜知道自己赌对了。
    王翟很快便收敛心神,语气稀松道:“你凭一个随意找来的酒壶,就想污蔑我?”
    “哦?”沉朝颜挑眉,“今日宫宴所用器具,光禄寺皆有记录,这酒壶是用于哪一桌哪一客,一查便知。至于是不是污蔑……不如请李署令前来一辨?”
    “宣!”
    不等王翟回应,李冕冷着脸吩咐了下去。
    眼见事情不妙,王翟吓得结舌,他表情张皇地瞄了眼人群中的王瑀,王瑀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他向来知道自己这儿子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却不曾想他竟能荒唐成这样。吉服下的双拳紧握,王瑀冷眼对罗仁甫扫去一个眼色。
    “哐啷——”
    承盘翻覆,瓷壶落于地面,顷刻粉碎。
    办事的小黄门抽吸一声,当即哭跪在地。
    “怎么回事?!”李冕气急,拂袖怒喝。
    “奴、奴才……”小黄门期期艾艾地求饶,只敢说是自己不小心,丝毫不敢提及暗中绊了他一脚的罗仁甫。
    “拖出去,”李冕挥了挥手,恼火道:“杖责叁十。”
    “算了吧,”沉朝颜若无其事地轻哂,“反正这酒也验不了,何必责难无辜之人。”
    她说得轻巧,可言语间已然暗示了一切——重点本就不在这壶酒,而在于砸酒的这个动作。
    王翟到底松了口气,转身继续为自己辩解,“一月前在平康坊南曲,臣就曾被郡主刁难。当时她就用此为借口,妄图诬告微臣。”
    “平康坊?”李冕蹙眉,“这事朕为何不知?”
    王翟道:“当时有谢寺卿明察秋毫,未被歹人蒙蔽,想是旧时宿仇未解,郡主便总是想方设法为难,还望陛下为微臣作主!”
    “谢寺卿?”李冕疑惑,侧身恍然地问谢景熙到,“真有此事?”
    话落,只见谢景熙从众臣之中行出,缓缓对着李冕一揖。
    他神色淡然,眼角眉梢都挂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处变不惊,却也置身事外。
    沉朝颜也是这时才意识到,方才这场闹剧从头到尾,他都只是那么沉默地旁观,不曾为她分辩过一句。若是没有记错,方才他似乎也一直是站在王瑀身后。
    所以在这之前,他是同王瑀一起进殿的么?
    心里倏地攀起一丝不快,沉朝颜一时也忘了避讳,只目光沉沉地攫住谢景熙。
    “回禀陛下,”眼前之人声音温淡地道:“若王寺丞所指的是与郡主在平康坊的冲突,确有此事。”
    “看吧!”王翟迫不及待要借题发挥,被李冕一个眼锋扫得噤了声。
    “那当初那场冲突所为何事,谢寺卿不妨说来让众爱卿听一听?”李冕语气肃然,看向谢景熙的眼神却颇有暗示意味。
    事到如今,李冕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先有沉朝颜控告在前,又有证据意外被毁在后。当下实则并不需要什么确切指证,只要谢景熙模棱两可地把祸水往王翟身上一引,李冕就可以借此小做文章,敲打敲打王党。
    然而谢景熙思忖片刻,最终却只秉公办事地道了句,“当时双方各执一词,人证物证缺失,故而关于此案,臣不敢妄下定论。”
    话落,殿内众人都颇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王翟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跳出来继续道:“那不就是同今时今日一样,人证物证缺失,全凭空口白牙一张嘴?!”
    “闭嘴!”一声怒喝打断了王翟短暂的得意。
    李冕怒不可遏地将脚下承盘一扫,厉声对福公公吩咐,“将这些杯盏碎瓷收起来,管你们找礼部、鸿胪寺,还是找内侍省,叁天之内,朕要知道这酒壶是谁的!”
    福公公应了声“是”,赶紧命人将东西都收了。
    李冕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沉沉地落在谢景熙身上,愤然道:“今日是朕的寿辰,你们一个个的,非要整出这一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李冕再是年轻,也是大周堂堂正正的帝王,如今龙颜大怒,殿上自是落针可闻。
    久居官场,王瑀自是知道方才李冕所谓查那酒壶,便是做做样子,准备息事宁人了。故而如今他发的这通脾气,也就是为自己找个台阶。
    王翟还想再辩,却被王瑀上前一脚,直接给踹翻在地。
    他神色凛然地撩袍一跪,语气肃穆地向李冕请罪,“臣教子无方,自请派人将孽子遣回府上,勒令反思,望陛下恩准。”
    李冕终是没说什么,沉默地扫了王瑀一眼,拂袖走了。
    “爹,”王翟见状心有不甘,爬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一个巴掌扇得歪过头去。王瑀怒骂一句“孽障”,还要再打,却被一旁的罗仁甫拽住了袖子。
    到底是大庭广众,王翟又在朝为官,顺着李冕的心意做做样子即可,耳提面命的事,还是关起门再做比较合适。
    王瑀狠狠地瞪了眼王翟,吩咐完罗仁甫之后,便也离开了。
    众人随着李冕走了,偏殿里安静下来。
    霍起心有不忿,过来询问沉朝颜到底怎么了。
    衣袂翻起的风,把殿里的烛火搅得晃荡,隔着朝臣和宫婢,沉朝颜的视线远远跟谢景熙隔空相撞。仅仅一息,他便淡然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
    一如往常的疏离。
    沉朝颜不是头一天知道谢景熙的为人。
    他就是这样冷漠的性子,无利不往、独善其身。可奇怪的是,她以前可以全不在意,可现在,她却想要他的一句偏袒。心里隐约地有一种危机感,沉朝颜不想去深究这是为什么。
    沉朝颜没同霍起多说,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匆匆走了。
    月上中天,曲倦灯残。
    谢景熙辞别同僚,俯身上了马车。
    心里不痛快,宴上的醽醁便多饮了两杯。
    饶是谢景熙酒量一向过人,当下暗夜沉沉,他也不免觉得头脑混沌。
    他仰头靠上身后的车壁,抬手压了压酸胀的眉心。可双眼一闭上,脑子却不听使唤,看见的全都是今夜偏殿里,散场时沉朝颜看他的眼神。
    十年。
    他从废墟和残垣里走来——费尽心机、处心积虑,把自己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他以为自己早已用钝感,把所有的欲念抹平。尸山血海中来,满布荆棘里去,他不该横生妄念。
    一个烧伤的人,怎还会替别人扑火?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
    帘幔撩开,风灯下那个清瘦的身影立于廊下,见他来,便抿唇仰起了头。
    ——————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之事。凡国之大典、祭祀、朝会等,各供其事。——  来自百度
    这本主要练剧情,所以肉真的很少,也会在很后面的地方。


同类推荐: 神道仙尊做局我的极品美女老婆都市小保安至尊保安逆天丹尊都市沉浮都市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