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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杯子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还要一路跟着来,报同一所学校,选同一个专业。她不敢奢望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新娘,她只会抬头仰望,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叫他哥哥,她希望能以树的姿遥望最爱的人慢慢地成长。
    她生日前夕,他问她想要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说,我想要个杯子。一个杯子,装进的是满满一辈子的幸福啊!他又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玻璃的,陶瓷的,水晶的,塑料的,还是木头的?
    “随你,我就要个杯子,能喝水的就行。”她淡淡地应着,内心的波澜一遍遍敲击着心底最后的防线。
    “好的,我看到好看的就买给你。”有了他的这句话,她还是没缘由的开心起来,于是她每天开始用纸杯喝水,她在等着他给她的杯子。
    她的生日很快到了,那天他的同学结婚,他去做伴郎。结果喝多了,所以他没来。她不是没有失落的。
    七月的天空,白云朵朵,蓝空欲滴。毕业后的他们,都在为找工作四处奔波。他来到另外的城市白手起家,有时浓黑的夜里,只看到他唇边的星光点点。她不敢打扰他,不敢把电话拨过去,问他要一只微不足道的杯子。于是她留在了自己的城市。
    她还是一直保持着用纸杯喝水的习惯,有人问起,她只推说是方便。
    这样一拖再拖已经是年底,杯子的事,她再也没有提。她想,或许他早已忘记了她这个不是红颜的知己。每想一遍,心就冷似一遍,纵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还是在午夜瑟瑟发抖。
    新的一年,周围的人都收到很多漂亮的卡片。她也收到一张,上面印着一个晶莹的杯子,杯子下面压着的纸片上的“勿忘我!”三个字,在杯底的水晕中一圈一圈的荡开。“我终于给你买到了一个漂亮的杯子。”他只有这一句话。然而她的整个春天就来了。
    她立刻飞奔到他所在的城市。下了车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他。
    电话那边无人是机械的女音,一遍又一遍。她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期盼等到绝望,他终是没有来。她听见心底里面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转身走了。
    她刚刚回到家,就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有一个男孩让她去取杯子。
    她在他住的地方看到了满满一面墙的杯子,玻璃的,陶瓷的,水晶的,塑料的,木头的每到一家精致的小店,他都要问人家有没有漂亮的杯子。结果买来了都不满意,于是就攒下了满满一面墙的杯子。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还要固执地一路跟了来,他不是不知。可是他不能随便捧着一个杯子就去许她将来。爱一个人就是要给她最好的。
    他终于挑到一只最中意的杯子,视若珍宝地揣在怀里去车站接她,却被小偷盯上。他给了他们钱,但他们看上了他揣在怀里的东西。谁也不相信那只是一只普通杯子,他不给,他们就抢。杯子摔碎在红的鲜血里。
    溅了一地。
    她见到他的时候,他削瘦的脸庞深陷在白色的病床里。她哭着摇着他的胳膊,求他醒过来。只要能醒过来,她答应再不跟他要什么杯子。
    她每天都来看他,陪他说话,帮他剪指甲,擦拭身体,风雨不改。几乎所有的人都劝她放弃,可是她明白只要他躺在这里一天,她就心存着一个希望,一个至死不渝的爱情希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见了,那没有了希望,她还可以相信什么呢?
    他生日的时候,她买了一只很普通的陶瓷杯子,杯身的两侧都有手柄,双手捧着贴在胸口,抿一口茶,让浅浅的温暖蔓延全身。再用温润的嘴唇贴上他的嘴唇,其实再普通的杯子都以喝出相濡以沫的幸福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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