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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只是我看着现在的焦北京,我知道他已经不是厂长了,或许对于焦北京他而论,这只是他自己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但这又何尝不是间接影响了我的命运呢?
    焦北京已经站在那里,苦涩至极的笑了好大一会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任何的一句话。
    更是这会整个公司的气氛也很是奇怪,最后新厂长在焦北京边上,要求焦北京他说话,至此焦北京才苦涩的开口:“我自己也很无奈,现在我希望你们开工,希望四位线长和八位修理工可以协助新任厂长,下午,下午我就回一厂了。”
    是的,焦北京的语气里甚至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但是没有任何员工开工,甚至这次罢工的开始就是几乎所有人商量好的。
    而焦北京回办公室了,所有的员工也根本不服从新任厂长的管理,故此也不再集中,而是烤火聊天,至此新厂长也去了办公室,或许他也知道,这种事,根本不是他的能力可以处理掉的吧?
    而这会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不远处烤火的赵淑娟,她和她边上的几位女孩子有说有笑的,好似很是开心一般,这世人都说开心的女孩子是最为美丽的,是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目前的赵淑娟她看上去是那么美丽,只是看到这种美丽的我,却根本无法开心起来。
    我只是随意拨弄着自己面前的烙铁,想着这把烙铁可是厂长亲自给我领出来的,虽然现在它有些旧了,但我依旧是非常喜欢它的。
    或许也是老天爷认为,这把旧烙铁该履行它自己那最后的使命了吧?所以新厂长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让我们目前几位人在这里的修理工们,一起开个会,新厂长这么说是因为,这会有几位修理工都没有来上班的。
    我自己再次进了办公室,我记得几个月前我进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那是焦北京收留了我,而现在这里的一切,似乎和当时是一样的,只是那些细微的变化却被我发现了,不是桌椅的摆放错误,更不是烟灰缸的摆放错误,而是这会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焦北京,是新厂长。
    而焦北京就站在新厂长不远处,也在和新厂长说话,更为可怕的是,我都听到焦北京在夸我,说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一下子就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虽然我并不清楚新厂长这是要做些什么。
    焦北京看到我们之后就停止讲话了,而新厂长这会说他必须开除几个以示惩戒,但开除几个带头的员工其实威慑力不大,所以想从修理工或者线长身上下手。
    而且新厂长还告诉我们几个说,这次事件过后肯定会开除一大批人的,所以不可能在近期四条流水线都全开,所以肯定有线长和几位修理工会被架空,这领着线长和修理工的工资,却没有做线长和修理工的本职工作,这样对公司来说,那就是巨大的损失,所以现在谁想走,直接说出来,这样会更好一些。
    等新厂长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们几个修理工都很是沉默,而焦北京却微微笑着,在看着我,似乎这是想让我安心一般。
    但是我的内心并没有因为焦北京他的微笑而安定,我知道焦北京是预测到会拿我开刀的,所以才向新厂长各种说我的好话的。
    只是现在大家已经沉默许久了,难道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吗?我甚至不明白新厂长的思维逻辑,难道开除一位线长或者修理工,这就能把目前的事情解决掉吗?
    我知道新厂长是位没有真本事的人,因为这种办法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就像赵淑娟当时告诉我说,她拿了工资就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真心要离开这里的,那根本不是所谓的说谎,更不是夸大其词。
    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就此等待着命运的判决,最后终于在沉默许久许久之后,新厂长直接就和我对话,他是面朝麻木的我开口:“你叫郭豹吧?”
    我只是无神的回道:“嗯。”
    接着新厂长就告诉我说,他从焦北京那听到我这个人修理技术非常厉害,也很是听话,但我又是年龄最小的,让我要更加听话一些,更是有说到,说他想撤职我的修理工工位,那是非常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我仔细的听着新厂长的训导,但是我觉得他说话前后矛盾得可怕,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判定他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
    而这接着又是可怕的沉默,安静至极的气氛,最后新厂长说,反正大家都不想走,那么现在就开线,让我们所有修理工和愿意做事的人,现在一起开一条流水线先试试。
    当然,我们的确也是如此做了,开的是二线,但我已经不坐在自己修理工的位置上了,而是前段的装配,这是新厂长安排的。
    而且新厂长这会也告诉那些依旧在聊天的员工们,说想做事的人今天按照正常工资,若是不想做事的人,那到时候都要一律开除,说招工其实是很容易的。
    这严格来讲已经是绝对的威胁了吧?有些员工被威胁成功了,但更多的却根本没有接受这样的威胁。
    只是接受威胁的,那都是几位年龄比较大的而已,可是最后还是因为人手不够,流水线无法正常运转,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展现我们几位修理工的价值,一个人要做很多道工序,这才勉强开线。
    而那些正在烤火聊天的人,这会甚至有问我们几位修理工,新厂长开会有没有告诉我们,这个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说他们急着走人呢。
    这会也只有李闯和他们说话了,告诉了他们,说根本没有谈到工资问题,只是谈了如何开线罢了,其他的那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有说。
    明显李闯这是在说谎,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揭穿他,当然我也没有去揭穿他,只是这会新厂长在办公室里和几位线长谈事情,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而我只是做着手中的事情而已,甚至如此的情况一持续就是好几天的时间,只是我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焦北京了。
    焦北京走了以后新厂长是各种的看我不顺眼,一会说我这不对,一会又说我那也不对的,反正一直都在给我找事情,甚至说我作为一名修理工,那原本是所有的工序都要非常娴熟的,而我却做起来笨手笨脚的。
    可我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告诉新厂长我需要请假,我身体不舒服。
    我能这样做那是因为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并不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而是有人在后面向新厂长打了我的小报告而已,我又不是傻子,知道新厂长不可能刚来就针对我的。
    但是我知道这些,这又能怎么样呢?所以我现在很是无助,这所谓的身体不舒服请假,那也不过是我自己想要逃避这种现状罢了。
    只是新厂长似乎对我就是恨之入骨一般,冷笑着告诉我说,这个时候的身体不舒服,那都是难为他这位新厂长的,绝对是在和他做对的,否则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许新厂长的猜测是几乎正确的,但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因为此时我心里很是难受,真的,真的就是好想放声大哭一场,因为最近这些天,这里所有的压抑气氛,这早就压到我根本喘不过气来了。
    所以我必须请到假,也许曾经我喜欢上班,喜欢着修理工的工作岗位,更是喜欢着赵淑娟,还有那些所有人因为焦北京对我的溺爱,而给予我的奉承。
    但是现在那些我曾以自己的自私,那无限喜欢着的一切,现在都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真的什么也没了,就是赵淑娟现在也不在这了,虽然她在对面烤火聊天,但我知道她会比我先离开这个地方的。
    我真的只是想好好大哭一场,只是为了最近这才几天啊,然后就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已。
    我像一个神经病,像一个呆子?像一个疯子?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像个什么了,反正反正我就是神神叨叨的向新厂长说着,我现在不想上班,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请假。
    可是新厂长告诉我说,他是不会批假的,但是我要敢走,他就将我按照矿工处理,要扣掉我五十块钱的。
    我压根就没有理会新厂长的说辞,我不喜欢这位新厂长,就像他不喜欢我一样。
    反正我就是扔掉手中正在组装的破闹钟,然后直接就站了起来,我是准备出公司了,而赵淑娟却在对面看着我,甚至这会还在后段做事的巧巧也在看着我。
    但我真的真的好难受,我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我感觉这里的气氛,好像所有空气里面全部都灌满了很重的铅块一样,这让我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是那么得沉重,这些天就这样一直死死的压着我。
    所以我什么也没有理会,即便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看着我,甚至是新厂长还在骂我,但我真的完全都没有去理会,我只是迈着非常非常坚定的步伐,然后就朝公司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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