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夯实地基，窗户里孩子们亮晶晶地瞧着史瓦罗教授。
    教授不走了，孩子这种情绪化的幼崽顿时从“教授要走了怎么办呜呜”转变为“教授怎么还不走呜呜”。
    “这是你写的？”史瓦罗先生抬起阴沉的脸。
    外面建造声钻不进旧校舍的魔法屏障。
    “嗯啊。”凯茜难得一见的乖巧。
    “凯茜，你很有天赋……”史瓦罗先生合上作业本，和仰头挺胸准备接受夸奖的凯茜说：“不要把这种天赋浪费在学习上。”
    “下一个。”
    拿着作业本的凯茜迷惑回到座位，小声问伊凡娜：“什么意思？”
    “给我看一眼。”
    伊凡娜接过作业本，扫了眼后说道：“全是错的。”
    凯茜顿时如遭雷击，因为作业是她恳求了安南三个小时帮她写的——
    “但是史瓦罗教授说我有天赋……”
    “他在讽刺你是笨蛋。”
    “史瓦罗教授错了！”凯茜盯着讲台上检查别的学生作业的史瓦罗先生，磨着松动的牙说：“安南爸爸不可能错！”
    这同样也是许多自由城人的朴素认知：安南大人一定是对的，即便他错了，那也不代表你是对的。
    坚信史瓦罗教授错了的凯茜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他——具体做法是将他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检查完作业，史瓦罗先生开始今天的教学。
    所有学生都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凯茜也不例外，至于她的脑袋瓜里是在想斗恶龙拯救公主，还是当勇士拯救世界就不得而知了。
    伊凡娜是唯一的例外。在开学第六天就学完了本学年所有知识的她在得到史瓦罗教授同意后，可以在课上做自己的事。
    此时，她正捧着魔镜，不时低声询问一句。
    “魔镜啊魔镜，谁是自由城最有潜力的人？”
    “自由城有多少异族？”
    “谁是潜伏在自由城的奸细？”
    “在顺风风速30米的情况下如何计算出魔法火枪的弹道轨迹？”
    第一堂课结束，到了第二堂课，学生们发现教授迟迟没到。
    “教授呢？”
    学生们左顾右盼之时，隔壁班的小男孩从走廊外探进头：“生活教授让我告诉你们，这节课不用上。”
    “好耶！”
    学生们拍桌跺脚欢呼。
    “但是他说要去公园帮忙除草。”小男孩说完后半句。
    “呜哇啊啊啊啊——”
    学生们又是一片尖叫和哭喊。
    凯茜怒目而视：“你这家伙，就不怕德鲁伊的报复吗！？”
    有大姐头带头，学生们跟着喊了起来：
    “不要折磨大自然！”
    “植物是我们的朋友！”
    “我要去找妲德姐姐！”
    送消息的小男孩被吓得转身跑掉，撞到了刚走来的安南身上。
    “不要乱跑，当心摔倒……”
    “谢谢哥哥！”
    没有看清撞得是谁的小男孩头也不回跑掉。
    安南走到教室门口，无奈看着凯茜：“你又在闹什么？”
    “安南！”
    凯茜在孩子们的羡慕中蹦跳着扑进安南怀里。 “跟我来一趟。”
    拿她没办法的安南领着凯茜走出校舍。
    不远处的建筑工地传来让人振奋的敲击声，凯茜探出脑袋，歪着头看走在身侧的贝鲁多娜：“安南爸爸，你身边的女人又换了？”
    “不要乱说。她是贝鲁多娜，我的朋友。”在小孩子面前，安南还是稍微在乎颜面的。
    但是对凯茜没用：“她们不也都是你的朋友吗？”
    “说正事……”
    安南转移话题，把贝鲁多娜的三次试炼说了一遍，“深渊的大魔鬼第二个选中了你。”
    凯茜捂嘴轻呼：“魔鬼要找我复仇吗！？”
    “什么复仇？”
    然后凯茜就把她课上想象的自己杀入深渊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勇士凯茜之名已经传到地狱了吗！？”
    “你就是这么上课的？”安南语气逐渐不善。
    “嘿嘿……史瓦罗教授说的太复杂了嘛，我听不懂……”
    “别的学生能听懂，你为什么听不懂？”
    贝鲁多娜不得不打断两人，说道：“魔鬼能制造一种名为全视之眼的神器，它能观察主位面的情况，自由城也不例外。”
    安南移开注意，担心全视之眼会让自由城的秘密外泄。
    “你不是在建法师塔吗？建成后法师塔就能阻隔全视之眼的窥视。”
    安南放心了，转而蠢蠢欲动起来：“我们能有一个全视之眼吗？”
    “安南，你也想和魔鬼一样偷窥吗？”
    贝鲁多娜无奈地回应两个插科打诨的家伙：“恐怕不行，全视之眼需要灵魂的灌注。”
    “灵魂而已，这还不容……”
    安南止住了话，确实不容易……
    按理来说灵魂、生命、人性是相互独立的，没了生命，灵魂还在。没了灵魂，生命还在。但被怪异杀死的人既没有灵魂，也没有生命，起码那副躯壳唤不醒任何亡灵。
    现在自由城的死刑犯都在加班加点地给异世界树送去，完全没有多余的灵魂去喂全视之眼。
    “你们卖吗？”
    “卖什么？”
    “就是灵魂啊什么的”
    “你找魔鬼要灵魂……？”
    到底谁才是魔鬼？
    贝鲁多娜这么说，安南也觉得有些不妥：“算了，先办正事。凯茜，说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我想打穿深渊！”凯茜举起双手
    “你和魅魔老板一样不省心！”安南让她换一个能轻易实现的愿望。
    “那就……让安南爸爸有更多的女伴？”凯茜歪着头说道。
    “这个好……”说到一半安南就捂住嘴。
    贝鲁多娜叹了口气，蹲在凯茜面前：“要一枚糖果怎么样？”
    “唔……也行。”
    凯茜为了一枚糖果，就出卖了安南的幸福。
    而契约的代价是她的一缕头发。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魔鬼契约了吧？
    第二个契约完成，现在只剩最后一个——但贝鲁多娜的放水和自由城的配合还是引发了些变故。
    贝鲁多娜维持倾听姿态片刻，流露为难之色。
    “怎么了？”安南问他
    “我的叔叔告诉我，大魔鬼知道了你的放水，准备提升难度……”
    “别担心，它不足为惧。”安南只好安慰贝鲁多娜：“整个自由城都是我的人，它拿什么和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