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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斩桃花 第79节

    燕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艰难的?吞咽下口?中血水,只觉得寒气侵体?,冻的?他心发寒。
    他彻底明白了,这孩子?就是萧匪石的?工具。他知道自己从小就喜欢孩子?,知道林沉玉对孩子?也是心慈手软,他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工具,一是拿来威胁林沉玉,老老实实的?听话;二是把自己拉下水去,帮着萧匪石瞒住林家秘密。
    他如何敢答应?
    “督公?美意,属下惶恐,属下一介贱命,如何配得上林小侯爷?”
    萧匪石收了笑意,反手把着提灯的?杆,挑起他下巴:
    “配得上?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你不过是本督拿来配个种的?东西罢了,还?肖想上了?”
    第71章
    夜已深沉, 春雪过来伺候林沉玉,她娴熟的?点了新蜡烛,熄了旧的?。
    林沉玉正?梳洗完, 松松垮垮的穿着白色亵衣, 披散了头发,墨色如瀑,长?发及腰,她手里拿着卷书正?消遣。
    蜡烛嘶一声,细微的青烟一散即灭, 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她抬头:“今儿换了种蜡烛?”
    与以往不同,闻着有一股甜腻气息。
    春雪茫然:“奴婢不知, 每日夫人份额都?是府里管家备好的?。”
    林沉玉点点头, 特意留了个心眼。等春雪走后, 她忽感觉一阵气血上涌,有些燥热, 本来酝酿好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了。
    这蜡烛有问题,林沉玉开了窗,熄了蜡, 渺目而往,远山不见, 只能看见院子?。
    院子?里冷侵侵的?,也许是为了方便看着她不叫她逃跑, 她的?窗外空而静, 一株花一棵草都?无,小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撒着如碎银般冷侵侵的?月光, 这是院落里唯一的?来客。
    林沉玉叹了口气,忽然瞥见个黑影, 立在?她门口。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按住腰间,待她看清楚黑影时,松了口气:
    “大半夜你做贼呢,燕洄?”
    *
    “阿嚏!我找您有事。”
    燕洄穿着单薄的?白色亵衣,有点旧了,浆洗的?发黄,他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魂不守舍的?,进来后被门槛绊倒踉跄一下,差点没倒在?林沉玉身上。
    林沉玉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少年?宽大柔软的?亵衣下,精瘦结实的?臂膀韧而有力,兜着一袖子?的?热气,透过棉衣传到掌心,林沉玉浑身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燕洄面色一僵,并没有推开她,而是点了蜡烛。
    “这蜡烛有问题,别点。”
    “没事,这蜡烛是专门助兴的?……”
    他声音有点哑,起身关了窗,他面色绯红,眼神迷离的?走到床边,颤着手扔了床上的?书,抬眸看她,呼吸略深,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林沉玉回头时就看见了香艳的?一幕,少年?亵衣解到一半,白皙的?胸口上,纹着岁寒三友,如玉如雪的?身上绣着阮翠,凛然不可侵。
    “来吧,下官尽量轻些。”他垂眸,手心都?是汗。
    “啊?”
    “时候不多?了,完事了我还要去找督公谈事,夫人也好好休息。”
    林沉玉眉头很?久没有皱过这么厉害了,她受惊般的?站起来,寒毛直竖:“停停停!别脱了,裤子?穿好!大半夜你的?发什么颠?”
    “夫人不知道?吗?”
    “我要知道?什么?”
    燕洄面色潮红,因?为强颜欢笑,梨涡都?浅了许多?:“督公嘱咐的?,让下官为夫人……留下子?嗣来。”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回应他的?,是林沉玉捏碎杯子?的?咔嚓声。
    *
    “出去。”
    林沉玉明白了来龙去脉,面色暗沉,她去踹门,发现门窗都?被锁住了,气的?牙痒,声音都?在?发颤:“我看他是疯了,一个个都?疯了!”
    让她和?燕洄生孩子??他脑子?怎么想的??
    燕洄目光晦涩难言,不知是不是合欢香的?糜乱气息,他看着林沉玉清隽秀美的?侧脸,心里升起隐秘的?欢喜,呼吸也重了起来:
    “夫人,督公命里无子?,可您是个有福报的?,女人家有子?嗣傍身,后半生才能无忧,这事是督公允的?,他想借个种?,为夫人养老送终。”
    “无论男孩也好,女孩也罢,督公都?会视若己?出。”燕洄喉结滚动,他声音低下去,微不可闻:
    “从今往后,下官也会护着您,护着孩子?长?大的?。”
    *
    林沉玉冷笑,她一把丢了捏碎的?茶盏,有些尖锐的?部分扎进掌心里,发疼流血,她略微清醒了一些,冷着眼看他,目光锐利:
    “养老送终?话说的?倒好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这孩子?,怕不是钳制住我的?东西吧,想想看那日我要忤逆他,他连用爹娘威胁我都?用不着了,直接掐住孩子?,逼着我柔顺,逼着我听?话,我敢不柔顺不听?话吗?”
    “我以后也许会有孩子?,可它一定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如蝼蚁般任人左右命运的?奴隶。”
    她灭了灯,撕开了窗户纸的?一角,月光柔柔的?洒进来,屋内的?旖旎散去,照见她眉眼如冰雪凛冽:
    “燕指挥使,我看你也是脑子?被浆糊了,退一万步说,你觉得你和?我恩爱一夜后,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府邸吗?”
    “萧匪石那个人,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应该清楚他心狠手辣的?程度,亲生妹妹他尚且杀之不眨眼,你凭什么觉得,你玷污了他的?东西,还能活下去呢?”
    燕洄猛的?抬头,一阵后怕如巨浪袭来,打的?他浑身汗淋。
    是啊,他怎么还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呢?
    他身上本就要重伤,听?闻这个消息后,脑袋一阵混乱,加上被督公恩威并施的?胁迫,并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看,若是他和?林沉玉成了,他别说护着林沉玉了,连孩子?的?出生都?看不见。
    他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有些绝望笼罩上周身,他轻轻躺下,冷不防伤口碰到被褥,闷哼了一声。
    “你受伤了?”林沉玉警觉。
    “嗯,不重。”
    *
    “这就是你说的?不重?”
    燕洄疼的?有些受不住,他无力的?趴在?床上,掀起后背的?衣裳,借着月光,他淋漓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林沉玉眼中。
    “下午我自罚了二?十大板,还没来得及上药,就被督公逼着赶过来了,只洒了些防脓的?药粉,裹上布条就来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的?,看来还是不行。”
    燕洄强颜欢笑,露出小虎牙来,眨眨眼:
    “督公没做过男人,果然是不懂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能行那种?事嘛……”
    林沉玉轻飘飘看他一眼:“也许,他不拿你当男人看,只当配种?的?东西,懒得管你死活……”
    燕洄眉眼弯弯:“这也能猜对?不愧是小侯爷。”
    忽然,他感觉背上一疼,林沉玉按住他的?后背,不许他动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金疮药并草药膏,还有干净的?棉布,替他轻轻擦拭起来。
    他有些呆滞:“您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林沉玉耐心开口:“你伤的?很?重,胳膊上的?伤处理的?也很?草率,我替你重新处理下,免得留下病根。”
    “没事,我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早晚得死,活不了多?久的?,这药是好东西,给我倒糟蹋了,我能挨过去,让它自己?痊愈吧。”
    燕洄眯着眼,瞥见她手里的?金疮药,认出来那是宫廷才有的?稀罕货,连他都?没用过。
    自己?伤口那么大,怕敷完,一瓶也就见底了。
    林沉玉叹口气,强硬的?按住他挣扎着要起来的?身子?,按到在?床上:“药是死的?,人是活的?,再?金贵的?药,哪里有人重要?”
    “不要说丧气的?话,你怎么就活不久了,万一你长?命百岁,那老了岂不痛苦万分?活一天就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一天,不要糟蹋他。”
    燕洄有些迷茫,下一瞬,他嘶了一声:“疼!”
    “咬着你的?衣裳。”
    “那可不成,我一疼起来就想说话,特别是现在?,心里有火,总得泄出来。”
    “那你唱个曲吧,越凄清的?越好,消消火。”
    “哪有那个力气唱啊……”
    燕洄语气有些撒娇的?意思在?,他埋头在?柔软的?被褥间,林沉玉的?被褥间也带着一股清冽香气,让人心安。
    他悄悄攥紧了被子?。
    月光柔柔的?照在?林沉玉身上,她单腿曲起坐在?床边,微微俯身,一点一点的?为他清洗背上的?血污,眼神专注又清明,墨色鬓发被她拨至耳后,露出洁白如玉的?耳朵来。
    燕洄轻轻笑了,这宁静又温和?的?夜里,他忽然很?想说话,说一些很?少和?人说的?话。
    他道?:“小侯爷,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
    “我爹原是个锦衣卫千户,可我从小没见过爹,我娘是府里的?丫鬟,我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原名也不是这个,叫燕灰,灰溜溜的?灰。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娘本想母凭子?贵,当个妾室,奈何府里夫人技高一筹,趁着我爹出门,将我们母子?打包发卖到了外地的?青楼里。我是在?那儿长?大的?。”
    林沉玉静静听?着,等他停下才开口:“指挥使倒是出淤泥而不染。令堂能养大你,把你养的?这样有出息,想必也不容易。”
    燕洄思索了一会:“她嘛,怎么说呢,大抵天底下贫困人家的?父母都?一个样儿,给你一口吃的?就顶天,旁的?就无暇管了。开心的?时候抱着你亲一口,在?外人那儿受了气就回来就摔碗甩脸子?……说她好吧,我从来没觉得她暖过,可她可又并没有坏到能让我狠心与她恩断义绝的?程度。”
    “过不多?久她染了病走了,死时我真情实感的?哭了一回,后来就渐渐忘记她的?模样了。所以说,世间人说养儿防老,我是不怎么信的?。”
    说话说的?来了兴致,燕洄下意识的?撑起胳膊想支颐,又被手臂的?伤口疼到趴下。
    “老实些。”林沉玉挪来了枕头,与他垫了下巴。
    燕洄遂继续开口:
    “我不想做小倌,就偷偷逃了。我跑到武馆里去做下人,管吃管喝还不用露面。说是下人,其实就是陪习武的?少爷们练武对招,负责挨揍的?人罢了。少爷们可以拳脚打你,你却不能伤到少爷们一根汗毛,否则一天就白干了。”
    “我的?杀人功夫,就是从那个时候被打出来的?。被打了千百遍后,我知道?人的?什么地方,可以一刀致命。”
    “有一日寒冬闭了馆,我蹲在?门口看门,穿着破袄正?喝着稀粥。自门口打马经过个穿着银裘公子?哥,我一眼就认出来他,他和?我很?像,是我爹和?府里夫人的?嫡子?。可他却认不出来我,只把我当个仆人,停下来问路——因?为我的?脸上被殴打,常年?有淤青和?肿块,他看不清我的?面容。”
    “他叫燕卿白,这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燕洄探出头,有些执拗想得到她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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