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娇娇问过温祖宁花县棺材铺里的兄弟叫什么名字,怎样相认后,艇家也做好了饭菜。
大家在艇上开开心心地吃喝一通,然后送温祖宁上岸,因为温祖宁想在今晚赶回温凤村家里,所以要早点回去。
可是绿娇娇却游兴甚浓,叫艇家在岸上又叫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到艇上吹拉弹唱。
他们三人继续在船头的桌子喝酒快活,艇家在船尾帮忙侍候酒菜,六个姑娘加一个带班的班主大姨,在游艇中间的船舱表演歌舞,一时间艇上热闹得有如广州白鹅潭上的花艇。
绿娇娇这样安排大有目的,如果他们现在是被人跟踪的话,在房间谈话有可能被人偷听,所谓隔墙有耳,有墙的地方最不安全;
在食肆谈更不可能,身边的耳朵比人头多;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宽阔的江面。
在这条游艇上,最危险的偷听者是艇家,他们当然不会是密探,但是当绿娇娇一行上岸后,就会有人用钱撬开艇家的嘴,所以艇家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传到密探和幕后人的耳朵,所以对艇家的隔离非常有必要。
船头距离船尾有五六丈,白天在船头小声说话,船尾听不见;但是在宁静的晚上,听见的可能性非常大,绿娇娇找来一队唱曲的姑娘在游艇中间喧哗,是对船尾艇家最好的隔离。
绿娇娇点了最热闹的曲目,姑娘们卖力地表演,绿娇娇在嘈闹的乐曲声中给杰克和安龙儿安排工作。
“我们要向跟踪我们的人反扑,杰克,我们现在就是反过来偷袭猎人的狼。”绿娇娇明确地告诉大家下一步的目的。
杰克和安龙儿点点头,他们和绿娇娇一齐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都对绿娇娇的安排充满信任。
“杰克,你一会回去就收拾好行李,然后只能睡三个时辰,明天早上你自己一个人,赶着马车卯时出发。”绿娇娇简洁地发出指令。
杰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啊?我们要分开吗?为什么?”
杰克不想和绿娇娇分开一分一秒,他越来越爱这个巫师一样的神奇女孩,让他陪着绿娇娇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敢去,要他离开绿娇娇却万万不可。
绿娇娇看着他,深情地笑一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但是现在你要帮我把跟踪的人引开一会儿你赶着西洋马车最为显眼,你去引开对方是最合适的”
杰克真的急了,紧张地对绿娇娇说:“叫龙儿去不行吗?他引开对方,我和你在一起”
绿娇娇没想到还要说服这个大个子去办事,只好耐心地慢慢解释:
“在逃跑时,你太高大了,非常显眼,而且龙儿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他自己做不了主,可能会影响下一步计划你就不同了,你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时候,我放心”
绿娇娇带着温柔的笑容和眼神看着杰克,手在桌子上握住杰克的手。
杰克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他实在无法抗拒她的温柔和笑容,杰克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
“娇娇,我们要分开多久”讲条件是商人的天职,杰克这方面绝不含胡。
看到杰克认真地确认分开的时间,绿娇娇真是有点感动:“我们只要分开五天听我说,你明天早上先向北方走一天,然后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再原路走回来清城住一天”
绿娇娇顿了一下,看看杰克听懂了没有,杰克点点头,示意明白,让绿娇娇继续说下去。
“第三天到第五天,你从原路慢慢返回广州,实际上,第五天你会到达花县,就是上次那个倒地木星局的附近,然后你在县城住下,等我们来找你。”
“就这么简单?”杰克也惊讶于这个安排,还以为有多刺激呢。
绿娇娇说:“对,头四天会很简单,你不紧不慢地走就行了。他们在第一天的晚上就会发现我和龙儿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是跟着你总会找到我的下落,打后的四天会跟得寸步不离”
“我明白了,我们是分开为两群狼,你想伏击跟在我身后的猎人,对吗?”打过猎的杰克一点就明白绿娇娇的想法。
“嗯第五天,如果顺利的话,你不一定可以在花县的县城过夜,因为那一天可能会很忙,明白吗?”绿娇娇对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得太露骨。
杰克说:“明白,我会准备好枪和子弹,今天晚上我也会给你准备多一些子弹。那你们两个人呢?有什么计划?”
绿娇娇说:“我们想办法从对方的眼皮下消失,直到与你在花县会合你不用担心,龙儿是条好汉,他会保护我的”
说到这里,绿娇娇拍拍安龙儿的肩膀,安龙儿看着他的娇姐笑了。
杰克心情真是很难过,他没有遇过一个女孩子让他如此痴迷,依依不舍地握着绿娇娇的手说:
“无论如何,五天后我在花县县城等你,如果见不到你的话,我会一辈子都在找你”绿娇娇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她对杰克说:“好的,我一定会被你找着,放心吧”
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三更时分,客栈里的客人都陆续吹熄灯,上床睡觉。
在绿娇娇的安排下,安龙儿一回到自己和杰克的房间,关上门后马上收拾有用的行李,包扎在藤箱里背在身后,在夜幕中从临向北江的窗户爬出去。
窗下就是北江,从窗台到江面有两丈多高,安龙儿从客栈的临江外墙象壁虎一样,游爬到旁边的码头,花了点钱从那里叫来一条窄小的平底快船,然后静悄悄地划到绿娇娇的窗下。
这时,绿娇娇和杰克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但是绿娇娇的房间却开着窗子,特别容易辨认。
安龙儿站在小船上,从身上松开准备好的绳子,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大头结。他轻轻甩出绳子,用缓慢的速度把绳子无声无息地投入绿娇娇的窗子。
窗前早就垫好绵被,绳子打入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绿娇娇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换上和安龙儿一样的素色紧身短衣,左轮枪跨在腰间,再用一块灰布围在腰间,象一条短裙一样斜斜遮在枪外面。毕竟一个女孩子背着洋枪到处走,会引起官差注意也会吓着老百姓。
她接到绳头后,麻利地把绳子绑在床脚上,拉了一下,床很沉重,完全可以承受她轻飘飘的身体。
然后背起准备好的藤箱,从窗户沿着绳子往下滑,床被她的体重拉得一点一点地往外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在绿娇娇的耳朵里,这轻微的声响惊心动魄。
慢慢小心地下滑到船上,绿娇娇双手紧张得出汗,心情也同样紧张以至一身都是冷汗。
安龙儿扶绿娇娇坐下,拿起绳头又打了一个大头结,把整条绳子甩入绿娇娇刚爬出来的窗户,从外面不会看出曾经有人爬过下来的痕迹。
然后平底快船悄悄地向广州方向顺流南下,快速离开清城。
杰克在旁边的房间,熄了灯后一直站在窗前,从窗户缝里看着绿娇娇从绳子滑到船上,也是心情极为紧张,直到看着他们飞也似的离开视线,才茫然若失地坐下,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感,突然涌上心头。
绿娇娇安排的时间经过周密计算。马车永远比船走得快,马车走一个白天的路,船就要走两个白天。
到达花县地界后,绿娇娇还要转陆路在到达花县之前的官道上提前埋伏,拦截杰克的马车,找出跟踪者;所以一定要安排杰克慢慢走,才有可能让自己在第四天顺利截击。
小船在北江中间顺流全速前进,绿娇娇一直背过身看着远去的清城,和一直向后退去漆黑的水平线。
视线的最远处,总是看到似有似无的船影,感觉到有船跟在远方,却又从来没有肯定地看到过。
绿娇娇不断地催促船家加快速度,就这样在北江上高速行进一夜,船家和安龙儿都累得半死。原来为了达到相当的速度甩掉跟踪的人,安龙儿和船家一直轮流划船。
天亮时,小船已经离开清城十几里路。
广东是江南水乡,境内水脉纵横,水路的支流非常多,要把自己隐藏在水路中,最好不过进入支流。
绿娇娇随意地指着一道顺水支流,让船家冲进去,一路顺流沿着小河前进。
到了支流的深处,绿娇娇叫船家放慢速度,自己一直回头看着后面的河面。
船划到一个乡间小码头,绿娇娇付清工钱给船家,另外再加工钱请船家划着空船顺流而下,到下一个码头休息两个时辰后再回清城,如果可以不走原路回头那当然更好了。
船家收了一张足够他一个月工钱的大银票,重新鼓起干劲向下游继续前进。
绿娇娇和安龙儿躲在码头边榕树下的茶寮暗处,叫上一壶茶守在小河边,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从上游下来的每一只船。
清晨的乡间小河面上没什么船经过,偶尔有一两只小渔船划过,船上的人都晒得黑碳一般,船上堆着渔网,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农民,正眼都不会看一看码头,明显不是跟踪者。
偶尔也会有大一些的平底货船经过,船上载满货,吃水很深,因为船工都刚刚起床,零星在船头船尾洗洗漱漱,船只缓慢而平稳地在小河中间流过,不可能从昨晚起就追赶一条小快船。
坐了一个时辰,喝些水吃过两个包子后,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绿娇娇又准备出发。
这次她看中了一条有顶的小船,小船的中段用草蓬包成圆拱形,顶子的前后还有帘子遮阳。
她和安龙儿躲入船里,她马上叫安龙儿睡觉,自己则掏出大烟枪抽上几泡提提神。
有草蓬顶的船都不会很轻快,船家在船尾慢悠悠地划桨,船缓慢地前进。
绿娇娇等安龙儿睡了一个时辰,把安龙儿叫醒,换自己睡,两人就这样一直躲在草蓬下换人睡觉,直到太阳下山。
等两人都睡足了,绿娇娇开始从船头的帘子向外看去,她想随便找一个地方上岸。
要对方无法跟踪自己的行走路线,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到那里,跟踪一个没有目的地到处乱走的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看到小河边有一片甘蔗地,甘蔗都长得比人高。有一条很窄的田间小路伸到小河边,绿娇娇突然叫船家停船,马上要在这里上岸。
这一程白天的乡间水路不是特别服务,对船家而言这只是很普通的村间客运,花不了几十文铜钱,绿娇娇干脆利落给钱后,趁着最后一点阳光,和安龙儿跳入甘蔗地里。
脚一到陆地上,绿娇娇马上爬到一棵树上,看看这片田地有多大。
举目看去,这片甘蔗地根本看不到边,只有远远的山影描出大地边际的轮廓,眼下是被秋风吹得象海浪一样起伏的蔗叶。
绿娇娇从树上跳下来,带冲安龙儿就往甘蔗林里冲。跑了两刻钟,绿娇娇已经气喘嘘嘘
她叉着腰拉安龙儿蹲下,拔出左轮枪,拉开枪扳机,然后左脚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按地,右手拿枪架在右膝上,低下头闭着眼睛,慢慢地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倾听身边的每一点声音
二九从水路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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