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贝季风其实没期望什么,也谈不上有多好奇。他仅仅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情打开了楚沐的皮夹,然而——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中考准考证。贝季风几乎将皮夹凑到眼前才敢确定证件照里的十五岁少年是他自己。
陈年旧事,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有谁还会保留中考准考证?
但楚沐为他保留了,不——不仅仅是保留,是精心地保存着。男人说过的话兀地在脑海中回响,
贝季风哑然失笑,“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说两遍皮夹被偷过这件事了。”
“抱歉。”
楚沐低下头,视线轻柔地扫过贝季风白皙的五官,但他的话语里没有太多真诚的歉意——既然决定不放手,那就意味着楚沐无法百分百地保证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给贝季风造成危险与伤害,会有“下一次”的抱歉不具备任何意义,自然也不会有多少诚意。
取而代之的——
楚沐在谨慎地观察着贝季风的反应,探测着他的容忍度。
贝季风盯着准考证看了许久,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过那张熟悉的十五岁面孔。
贝季风知道自己变了许多,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从未怀念过什么,只觉得这就是成长本身——舍弃虚幻的期望、做出更适合自己的选择。然而,在这静谧的一刻里,面对过去的自己,他忽然觉得就那么当个傻白甜的十五岁男孩也不错。
至少,他永远被宠爱着、被偏爱着。
贝季风合上钱包,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明天贝嘉的律师会一起飞过来。”他说道,语气平静。而后,贝季风翻了个身,面向楚沐,“睡吧。”他轻拍他的胳膊,合上了眼。
片刻,一个虔诚而感恩的吻落在他的额发间。
“晚安。”楚沐小声道。
许久之后,贝季风终是睡熟了,沉沉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响。
他们没有关床头灯,楚沐在昏黄的灯光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张安逸的睡颜,时而凑过去印上一个吻,从额头到脸颊;时而用手背轻抚,探测贝季风的体温,低烧反反复复,直到黎明时分才完全消退下去。
一整夜,楚沐都未合眼,他舍不得错过这晚的任何一秒钟。
第二天上午,休息好的贝季风搭乘楚沐开的车去了医院。
郁夏被推入手术室。司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午就能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与此同时,贝嘉旗下的私人飞机也已从申城启航,预计将在午后时分落地。此次航行,除了两位伤者的家属外,还有贝嘉旗下专属的医疗团队与法务团队。
《破光》即将杀青,剧组在云南逗留的时间不会再超过两周。只要得到医生的许可,贝季风就打算让郁夏和司机在姜平的看护下搭乘贝嘉的私人飞机返回申城进行后续的治疗。
至于肇事者,从昨晚到现在,贝季风一句都未曾过问。他不在乎,也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贝嘉的专业律师团队会善后好一切,为他,也为受害的其他三人谋取最大的公道与利益。
在休整了四天后,剧组的拍摄工作再次开始。
一周后,楚沐与池宇宁完成了最后一幕的拍摄,《破光》正式杀青。
在云南的最后一周里,每一个晚上,楚沐都睡在贝季风的身边。
下戏后,他进入他的房间似乎已经成为心照不宣的事。他们偶尔亲吻,但也只是一个个轻柔的吻,纯洁得不带任何世俗的欲望,谁都没有去探究这些亲吻背后的意义或是去讨论这场意外究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离开云南前的最后一晚,贝季风与楚沐又一次去了那家名叫“云间”的小酒吧。
“送你们的。”
酒吧老板今晚没有驻唱,他拿着两杯“天使之吻”来到他们的桌边。
“上次不知道你们是一对,冒犯了。”
他冲楚沐笑笑,不过后者只用余光淡淡扫过,没有回应。
“谢谢。”贝季风说道。
老板看了一眼他仍绑着支具的手腕,热心询问,“听说你们剧组上周出了车祸,没大事吧?”
“没大碍。”贝季风回答,又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言的男人。忽地,他凑到老板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楚沐眉头深皱,捏着酒杯的指尖紧了紧,唇角下弯,将不高兴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贝季风说了什么,老板爽快地点点头。而后,贝季风起身拿过小舞台旁的木吉他,坐到了麦克风前的高脚凳上。
楚沐深深地看着他。在调整好姿势后,贝季风抬头,几乎整个酒吧的客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但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却坚定不移地回望着楚沐。
清脆的旋律与青年微沉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在小酒吧里回响。
由于左手带伤的缘故,贝季风弹得很慢,旋律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却依旧动听。
他轻轻哼唱着歌词,是一首意大利语的小情歌——《mio amore》
我的爱人。
楚沐听得懂一些,他从没说过,但他确实很为贝季风说的意大利语着迷。
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单词、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无与伦比的性感。
尤其是当贝季风眉眼弯弯地望着他的时候,楚沐发誓,他可以为这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而付出任何东西。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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