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心悄悄皱起,才要推开门进去。椿予忙搀扶住他的衣袖,“凤君。奴听说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
颜昭迈开的步子微顿,手指握在腰间的玉佩,深深吸了口气,“我不是任何人。”
他看了眼正忧心的椿予,目色渐渐坚定,“我是陛下的夫郎,是大晋的凤君。”
他只是进去看看,确定他是不是无恙。
吱呀——,沉重的门扇被人轻轻从外推开。
颜昭与椿予点了点头,披着大氅往里而去。绕过一扇屏风,湿润的气息迎面打来。紫檀木做成的衣架上,还搭着陛下换下的里衣。
看针脚,是他的手笔。
还不等他放松心神,就被那衣摆上淡淡的血迹惊住了魂。
“陛下?!”
她应该就在御池,怎得还是一声不出?
颜昭心头闪过无数猜测,哪里还能镇定半分,解开大氅扔在一旁,快步往御池走去时,还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小香炉。
他全然没有发觉,视线心神全都汇聚在御池之中,直到看见依靠在御池壁的背影,才松了口气,“陛下,你——”
颜昭跪坐在一旁,正要与她说说话。
身侧,元苏正慢慢下坠。她手臂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痕,被热气腾腾的水漫过,越发鲜红狰狞。
“陛下!”
颜昭登时心焦,她很不对劲。来不及去想到底又是谁的手笔,他扑通一声跳进御池,紧紧抱住没了气力的元苏,费劲力气才将人搀扶到了暗室的软榻上。
能在御池动手脚的人,绝对是受到一定信任之人。
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颜昭不敢再唤人进来,他伸手替元苏盖上薄被。见她眼神还算清醒,眼眶一酸,后怕的想落泪,却又生生忍住,只鼻音浓重地问道,“陛下,要请御医的话,你就眨眨眼。”
他不清楚她的部署,亦不敢在今夜这个关头给她惹出什么乱子来。
元苏没动。
颜昭会意,又低低问道,“陛下,可要我找阮将军前来?”
元苏依旧没动。
颜昭心中一紧,可别是他来的太迟,陛下已经伤到了头部。男郎当即谨慎起来,小心地瞧着她的眸子,又低低问道,“陛下,那我,我能在这陪你吗?”
她这副模样,他实在放心不下。
他握着元苏的手下意识收紧,正担忧她没反应,元苏却轻轻眨了眨眼。
几乎瞬间,那双漂亮的眸子登时红了一圈,噙着泪珠,勉勉强强露出个笑,“陛下,你别怕。我在这,你瞧,我还准备了小药箱。”
含在眼里的泪珠越滚越大,颜昭生怕被元苏瞧见,忙慌里慌张地转过头,才要顺手在身侧拿小药箱。
落空的瞬间,方想起小药箱早就被落在了御池边上。
颜昭起身,重新折回御池时,渐渐发觉了不对之处。
云台山的行宫是仿照福宁殿而建,甚至是里面的摆设,几乎也都是一模一样。
但这个翻倒在地的小香炉——
颜昭低眉,看着这个略显多余的物件,神情渐渐严肃。
他心事重重的提着小药箱返回暗室,躺在软榻上的女郎,神色比起刚刚,不知好了多少。
眼眸流转,看向他。
“陛下,那个香炉——”他的话还未说完,元苏眨了眨眼,算是应了他的猜测。
也怪她大意,进来之时只注意了人,却没有注意那股不甚熟悉的淡香。
“陛下。我会再查此次前来的內侍。”
今日进出御池的內侍并不多,颜昭有信心,能抓出那个下手之人。
元苏却与他轻轻摇了摇头。
香炉被打灭,她身上的气力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缓了口气哑着声道,“崔成检查过之后,孤本来是要直接进来的。但那个时候——”
恰好御林军处置了全部暗棋,前来汇报。她才晚了半刻过来。
这一段时间,御池四周并无御林军也不曾有內侍经过。她原本是想再引暗棋前来,却不想竟着了这样低俗的道。
她自嘲地露出个笑,摇摇头,“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这香——”
元苏看了眼还在偷偷抹眼泪的颜昭,他还在为自己担心,若是她说了这香的用处,他多半会生气吧?
她不确定,毕竟过往也不是没有投怀送抱的男郎,但凤君每每都不在意,甚至还亲自询问她,可要给与位份。
“这香可是极为伤身?”颜昭听她话说了半截,神色立马慌张起来。
“倒也不是。”元苏偏开眼,才抿了抿微微发干的唇。颜昭立马倒了水喂在她嘴边,“要不我还是秘密召御医来帮陛下瞧瞧吧。”
刚刚陛下一动不动,可不像是没有事。
“孤真没事。”
元苏怔了怔,与他安慰地笑笑。
其实,这香就是御医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只不过她如今身上有伤,绵延不断的疼痛才压制住了体内那股燥热之意。
“凤君若担心孤,就帮孤处理伤口吧。”刚刚在水中泡得太久,伤口附近的皮肤一圈都有些发白,元苏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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