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每回见到阮程娇,书钰总是后背发凉。虽说她容貌极美,但他就是觉得哪里隐隐不妥。
如今她大步走在前边,那股压迫打探的目光不在。书钰暗暗松了口气,将她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几遍。
还未得出结论,走在前的阮程娇蓦地停下脚步。书钰一时不察,一个惯性直直往前跌了过去。
不等他闪避,阮程娇比他更为利落,直接一个侧身,与他撇的干干净净。只用剑鞘往前一伸,险险挡住书钰跌跤的趋势。
“前面是凤君歇息之所,臣不便入内,表公子请。”她躬身微微点头。
书钰巴不得离她远些,抚平衣角的褶皱,脚步一迈,领着內侍往里走出。这处行宫仿照福宁殿而修建,几乎无需椿予领路,书钰闭着眼都能寻到内殿。
不远的檐廊下,內侍们正支着小炉子煮茶。
晨光正热烈之时,靠着檐廊的碧纱窗半开着,隐约能瞧见坐在桌案前看书的人影。
“表哥。”书钰乖巧地行了礼,见颜昭没什么精神,忙关切地上前问询道,“可是还在忧心长公子的事?”
听说前个御林军抓了些意欲绑架长公子闯进宫廷的刺客。
此事一出,四下哗然。
谁不知道陛下就这么一个亲人,敢堂而皇之地算计长公子,便是对皇权的挑衅与漠视。
陛下震怒暂且不提,单是他瞧着,陛下似是对表哥也有所迁怒。
颜昭点点头,眉头皱着,深深叹了口气,“怎么说,长公子入宫小住一事也是经由我手筹备,如今他出了那样的险事,陛下怪我,也是应该。”
书钰心中微动,死命扣住掌心放压下要翘起的唇角。说句不厚道的,陛下与表哥若是真的关系亲近,他反而不好插进一脚。
但现如今,于他却是个极佳的机会。
陛下越是心烦,身边就越需要个陪伴之人。而表哥,自是不会在此刻前去再触霉头,给颜府招致祸端。
如今离陛下最近的,算来算去,也就只一个他。
书钰低垂下眼,装作无奈地长长叹息道,“但此事怎么说也应是御林军查验不严的问题,可我瞧着阮将军似是没受什么影响,反倒是表哥无辜受了这一遭。”
他暗搓搓拱着火。
颜昭却并未因他的话与陛下生出嫌隙,只道,“在其位谋其职,我既在中宫管着后宫事务,就理应将方方面面安排妥当。长公子出事是在入宫时,御林军都是些女子近不得身。我的确是该多派些內侍前去,此为我的过错。”
“至于阮将军,陛下自有陛下的决断。你我都是男郎,万不可再背后妄议此事。”
“是。”
书钰讪讪低头应了。
廊下,椿予通禀的声音传来,“凤君,祈福吉时将到,凤仪车已备好。”
颜昭看了眼书钰,起身前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今日就好好待在内殿,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表哥放心。”书钰忙不迭上前搀扶着他往外缓步走去,“我呀,一定等着表哥回来。”
他虽不太明白颜昭为何单独又嘱咐自己莫要外出,但话总要拣好的说。
待凤仪车慢慢走远,书钰面上乖巧的笑蓦地消失,随意叱骂了几句随行的內侍,一扭身便气呼呼地往侧廊走去。他的房间本就靠近侧廊,见众人都没留意自己,书钰手脚一轻,猫着腰偷偷从侧廊溜了出去。
今日祈福,除去元苏和颜昭之外,尚有一同前来的诸位三品朝臣。一众人浩浩荡荡朝东方而拜,上香。
待日头更盛些,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占卜。
颜昭还没恢复记忆,对于高台之上那个又唱又跳,满脸画符的女郎极为好奇。好在椿予在侧,小声地解释道,“这位是许应书许大人,前年中的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供职,因擅长画符解卦,是以这三年来,都是由她做祭祀问天。”
这话说的矛盾,若是擅长画符解卦,就应该去钦天监才是。
许应书却留在了翰林院,看来,此人的文采亦相当出众。
他悄悄看了眼身侧端坐着的元苏。
那晚陛下与他嘱咐过,等到了祭祀之时,定要装病先行离开。
如今正是时候。
颜昭暗暗吸了口气,眼帘一闭,皱着眉便扶住了额头。
“凤君?”元苏侧脸,眉目间不辩情绪。
她一开口,下首坐着的众人全都凝神看了过来,只有高台之上的许应书离得远,还合着自己的鼓点高声唱着祝祷之词。
“陛下,这里山风太大,我实在有些头痛难忍。”
他今日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即便两人早就有过约定,元苏此刻仍有些在意。直到那被她握在掌心的手,轻轻地,仿佛示意一般点了点。
她才松了口气,只面上紧张,眉头蹙起,冷道,“即使如此,凤君便先回去休息。”
虽说坊间早有传闻,言之凤君无宠。但在座的大臣并未真的见过陛下对凤君冷脸。
这会却是瞧得真真切切。
足见长公子出事,陛下心情是真的不好。众人眼皮几跳,不约而同地偏过脸,将目光全都放在了许应书身上。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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