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勇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改变。
    他铿锵有力的说完那句宣言后，向易鸣道：“儿子，老爹以前欠你们娘俩很多。”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男人生而顶天立地，但如果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顾不了，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易鸣眼看着自己老爹身上的人性光辉在一点点回归，心里有股温暖的东西缓缓升了起来。
    “老爸！”他很轻，也很生涩的喊了一声。
    易鸣第一次喊出这两个字。
    有种十分陌生和十分奇怪的情绪在身体里回荡着。
    易勇浑身像被电打了一样，怔怔的看着易鸣发呆。
    圣武者易勇也是这一次从亲生儿子的口中，这么清楚的听到这两个字！
    他忽然被一种拿天地日月跟他换这两个字，也坚决不换的冲动充满。
    易勇觉得眼睛莫名有些涩。
    他重重的嗯了一声，再重重点头。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完整的活过！”易勇喃喃自语，有种出脱后的大彻大悟之感。
    易鸣挺立如松，神色平静的看着老爸易勇。
    “成功了！”易鸣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
    周天星罗大阵三十三重天，功能十分庞杂。
    圣武者易勇闯进大阵的那一刻，易鸣就用了一半精力专注于易勇身上。
    三十三重天，每一重天各有玄机，其中变化不可尽数。
    圣武者易勇身上人性光芒的回归，是易鸣操控三十三重天的直接效果。
    易鸣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以他最初的估算，只有四成的胜算。
    好在，他和老爸易勇的运气都很不错。
    苍天不负，四成的胜算，竟然让他一蹴而就。
    圣武者易勇像作了一场大梦，现在梦刚醒，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
    周天星罗大阵的三十三重天，一层一层将深嵌到他骨子里的上界气息刮去了不少。
    圣境当以万物为刍狗的执念，消散了很多！
    易鸣的脸上挂起笑意，道：“老爸，欢迎回来。”
    易勇百感交集，怔了半天后才恍然的点头“嗯”了一声。
    “真不容易。”他叹道。
    “是啊，真不容易。”易鸣也叹道。
    进了上界，被上界发了牌照，还能重塑人性，简直就是奇迹！
    当然，这和上界的理念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啪！”“啪！”“啪！”
    三道掌声响起，老疯子脸色阴沉的走进香土园。
    “真是好一幅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
    “如果换成一般人，老夫会替你们感到高兴。”
    “可惜，易勇是圣武者，是上界人！”
    “上界人有上界人的规则，易勇，你这是要违反上界的规则！”
    “你这是要叛出上界？”
    老疯子的指责十分严重。
    “何必上纲上线？”易勇道：“圣帅孔天生都可以不忘孔氏，我易勇只不过才一个初破圣境的圣武者，何至于成了叛界？”
    老疯子看向易勇清澈如海的眼睛，心沉了下去。
    上界对资格十分看重，如果没有进周天星罗大阵，易勇绝对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神态与一个圣境前辈说话！
    老疯子更喜欢那个惟命是从的圣武者，而不是现在站在眼前活生生的易勇！
    “你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是叛界！”老疯子道。
    易勇自嘲的笑了笑。
    他将双手抬起，看着一双摊开的手掌。
    心中一动，双掌立即被浓厚的圣意包裹住。
    老疯子脸色一沉，道：“圣武者，莫要自误，回头是岸！”
    “金龙法座府没人坐镇，所以对你的惩戒，完全由老夫说了算！”
    “现在老夫给你们父子一个机会。”
    老疯子转眼看向易鸣道：“我就只有那一个条件。”
    “你答应了我，我自会替你们父子掩护。”
    “如果不答应，老夫只能按照上界的规矩办事了。”
    易鸣依旧挺立着，脸上表情不咸不淡，云淡风轻。
    “应！还是不应？”老疯子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威胁。
    易鸣一笑，反问：“我能应，你能带的走？”
    老疯子愕然，随即他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香土园里的香土是不可移动的。
    只要离开香土园，香土的品质就会飞速降等级。
    易鸣道：“如果你有相同的环境或者绝对密封的容器，差不多能在三个小时以内阻止香土变质。”
    “但三个小时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会有丁点改变。”
    “即使这样，你也一定要抢？”
    老疯子觉得胸口很堵。
    他的目光贪婪的掠过满园十级香土。
    即使已经知道真相，老疯子依然有种魔幻感。
    这么多十级香土，竟然只能存于香土园？
    老疯子的心都要碎了。
    他盘算了一小会儿，恶狠狠的向易鸣道：“你是怎么养成十级香土的？”
    “我要你一老一实将掌握的培育技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允许漏掉的告诉我！”、
    易鸣双手一摊，笑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因为这儿有两种先天优势。”
    “双圣！”
    “药龙！”
    “药圣华千叶和画圣颜师问圣德化雨润泽万物。”
    “再加上被我唤醒的药龙。”
    “这才得以育成十级香土。”
    “算是得天之幸吧！”
    “如果没有这两个偶然却又不可缺的因素，我也育不成十级香土。”
    老疯子死死盯着易鸣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
    只要易鸣的眼神里哪怕有一丝的杂质;
    只要易鸣的表情里哪怕有一点异常;
    老疯子都有百分百把握判断出易鸣此话的真实程度到底有多大。
    但老疯子失望了。
    易鸣的眼神清澈，表情自然，全程坦然。
    “你的意思，香土园里的十级香土都只是偶然因素才成就的？”
    “你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是也在告诉老夫，不管老夫怎么想，香土园育成的十级香土，都是不可复制的？”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易鸣很大方的给老疯子点了个大大的赞。
    “呵呵！”老疯子冷笑两声。
    不等他说话，易鸣就替老疯子将话说了：“疯老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香土园从今天起就跟你姓了。”
    老疯子又明显一怔。
    转念一想，易鸣这个小崽子猜中他心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于是坦然。
    “没错！”
    “既然不可移动，不可复制。”
    “那更符合老夫的愿望。”
    “你让出香土园经给老夫。”
    “老夫饶了你亲生父亲的背叛之罪！”
    “同样，也饶恕你盗取上界技术的罪！”
    “盗取？”易鸣嘴角升起讥讽。
    “没错！”老疯子很认真的答道：“小崽子，你的所有技术都是我教的。”
    “或者是我请人教的。”
    “你几斤几两，难道老夫不知道？”
    “十级香土，除了盗取上界技术，你不可能搞的出来。”
    “老夫这是替上界挽回损失。”
    易勇觉得老疯子似乎说的有些道理，但总觉得别扭，却又说不上别扭在哪。
    “老爸，你别扭的地方就是，十级香土上界都搞不出来。”
    “没有的东西，我怎么盗取？”
    “拿嘴盗啊？”
    “疯老头，你以前不这样的。在上界混了段时间，跟外面的人学坏了。”
    “我记得找这种不要脸的理由，西域是最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