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拘留室，杨程看到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平安，你相信第六感吗？”
    “爸，你的意思是，拘留室的那个人有问题？”
    “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着这个人有问题，而且问题绝对不小。”
    “但是他的个人档案很干净，除了这一次嫖昌被抓之外，甚至连个闯红灯、乱停车的违章都没有。”
    “我还特地让警察医院来人，给他做了抽血化验，结果显示，他没有吸过独。”
    “但我还是觉着他有问题，所以，我才没把他往拘留所送，而是直接在分局进行拘留。”
    “拘留他的第二天，本来我想让人套他的话，看能不能套出点东西。”
    “可他的防范意识很强，我派的人还没开口，他就犯病了。”
    孙平安点头表示明白。
    没有送拘留所，而是关在了分局的临时拘留室里。
    生病却没有往医院送，而是冒着被问责的风险，关进了单间。
    这些都是一个老警察常年奋战在第一线，所形成的一种预知状态。
    就像是警队的反扒高手，随便扫一眼过去，就能判断出人群中有没有小偷，哪一个是小偷一样。
    其实，孙平安在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罪恶神眼。
    这个人头顶的血条红得发黑。
    这说明，这个人一定犯过重罪。
    重罪包括，并不仅限于杀人。
    贩独，诈骗，拐卖妇女儿童，重伤害，非法拘禁等等，这些在系统评判中，都属于重罪类型。
    可是，孙平安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总不能跟老丈人说，这人犯下了重罪，要调查吧！
    没有证据，老丈人就算是分局局长，也不能凭孙平安一句话就违反警队条例啊！
    “爸，这个人确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是他的头疼……咋说呢？更像是一种自我心理暗示导致的。”
    “他这么急切的想要离开，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是有时间限制的，绝对不会超过他被拘留的日子，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等到拘留结束之后再去做。”
    “所以……”
    杨程开口道：“放长线，钓大鱼。”
    杨程和孙平安这对翁婿对视一笑，颇有一种难得的默契感。
    若不是孙平安娶了杨程的女儿，俩人差着辈分，杨程都想跟孙平安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了。
    孙平安开着车，隔着十几米，远远的跟在一辆警车的后面，向着距离长城分局最近的人民医院驶去。
    杨程坐在副驾，手中拿着那名嫌疑人的资料。
    “他叫黄玉辉，今年37岁，未婚，父母都已经去世。”
    “他是一家进口化妆品公司推销部经理。”
    “名下有4套拆迁房，分布在三环四环中。”
    孙平安点头道：“妥妥的钻石王老五啊！难道他是不婚主义者吗？为什么没有结婚？”
    拆迁房的面积不会小，三环四环当中，一套120平米的房子，平均市值都在一千万上下，而且还在不断增值。
    这样一个没有前科，有正当职业，有固定资产的男人，在很多女人眼中，都是优质股。
    说句不好听的，就这样的男人，选老婆的话，那真的是燕环肥瘦任君挑选。
    没有结婚，这其实就是最大的疑点。
    “生理缺陷？”杨程猜测道。
    “没有缺陷。”孙平安摇头道，他已经用透视功能仔细看过了黄玉辉的身体，很正常，很健康，而且……割了二哥的帽子。
    试想一下，如果真的生理有缺陷，在某方面不能人道的话，何必给二哥摘帽子呢？
    反正都没用，何苦挨一刀。
    “算了，不猜了，我有预感，很快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孙平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警车来到了医院，两名警察将黄玉辉送了进去。
    很快，两名警察离开了医院，并且通过对讲机做了汇报。
    按照规定，拘留期间生病送医，是需要有警员在一旁陪同监视的。
    不过为了迷惑嫌疑人，警察告诉黄玉辉，因为他是第一次嫖昌，所以分局决定小惩大诫，提前结束拘留。
    孙平安在人民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黄玉辉已经做完脑ct检查，办理好了住院手续……”
    “黄玉辉进入病房，挂上了点滴，睡着了……”
    负责监视黄玉辉的，并不是警察，而是武英达手下一名刑警的女朋友，正好在医院当护士。
    孙平安给人民医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顺利临时调班。
    原本应该躲在暗处的监视，就变成了摆在明面上的抵近监视。
    晚饭时，杨芸打来了电话，在得知老公和父亲临时有任务后，很理解的叮嘱一句多加小心，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盯就是整整一宿。
    “黄玉辉办理了出院手续。”
    “黄玉辉已经离开了医院。”
    “我已经看到目标，谢谢，你的任务已完成，由我来接手。”孙平安由衷感谢道，发动车子，跟上了黄玉辉乘坐的出租车。
    出租车进了三环，停在了一个住宅区前，黄玉辉下车进入小区。
    按照黄玉辉的个人资料，这个小区是他常住的家，其他三套房子，都已经委托中介出租出去。
    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租金收入。
    中午时分，黄玉辉拎着一个垃圾袋下楼，将垃圾扔入垃圾箱后返回楼中。
    片刻后，黄玉辉驾驶着私家车从地下车库驶出小区。
    “骡子，你继续追踪。”
    “是，骡子收到。”
    孙平安和杨程下了车，往小区走去。
    到了门岗，门卫刚要拦阻，孙平安就隔着栏杆门扔过去了一包华子。
    “哥们，不好意思，我是这里的住户，门禁卡忘带了，行个方便。”
    门卫接过华子，很自然的揣进兜里，顺手按下了遥控器。
    孙平安和杨程进了小区，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杨程把垃圾桶盖一掀，孙平安探手进去，将黄玉辉扔掉的一袋垃圾提了上来。
    然后俩人进入了黄玉辉所在的住宅楼单元。
    在安全通道中，孙平安打开了垃圾袋。
    里面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生活垃圾，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从安全通道上了3楼，孙平安快速开锁，打开了黄玉辉的家门。
    杨程盯着孙平安看了两眼，要不是知根知底，怕是会怀疑这胖子是个老贼。
    要不然开锁的动作怎么会如此熟练？
    黄玉辉的品味不错，家具全都是红木的，家电也都是进口的。
    屋子里的物品摆放非常整齐。
    尤其是客厅茶几上……
    电视、空调等家电遥控器，都跟用尺子量过一样，遥控器之间的间距，与茶几前后沿的距离完全相同。
    果盘当中的苹果，叠成了金字塔形。
    葡萄被剪下来，洗净摆盘，每一颗葡萄柄都是一样的长度，朝向的位置，全都是同一个方向，就跟士兵列队似的，摆放的那叫一个齐整。
    由此可见，黄玉辉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
    屋子里非常干净，不见半点灰尘。
    杨程和孙平安套上鞋套，散开各自搜查。
    杨程选择了卧室，孙平安则选择了书房。
    “贾维斯，开工。”
    “是，胖子！”
    黄玉辉的个人电脑中有很多下载下来的电影，不过全都是文艺片。
    像什么《王的男人》、《背背山》、《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等等。
    这些文艺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基片。
    好吧！
    这大概就是黄玉辉没有结婚的原因了。
    因为在大夏，俩大老爷们是不被法律承认，不能领取结婚证的。
    俩娘们也不行。
    当然，除此之外，法律也不会管你俩大老爷们击剑互怼秀恩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有伤风化的行为就可以了。
    要是俩大老爷们在大街上热吻，下场很有可能会被路人甲乙丙丁按地上圈踢。
    孙平安检查完书房，关闭电脑，将鼠标归位。
    “书房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线索。”
    “卧室很干净，除了黄玉辉的物品外，没有第二个人的物品。”
    孙平安和杨程互相交换了搜查结果。
    孙平安扫视了一眼阳台，发现黄玉辉竟然有种花的爱好。
    阳台上摆着一个画架，上下两排，有十几个花盆，都种着各种植物。
    “贾维斯，那些植物都是什么？”
    “胖子，最上面一排植物，分别是迷迭香，大蒜，姜……”
    孙平安认识的，也就只有韭菜、香葱一些常见的。
    不过，这些植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属于调味型。
    当然，大蒜可以生吃，香葱可以蘸酱，可迷迭香、韭菜等植物，可就是做菜的时候用的了。
    孙平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摆着一台双开门的大冰箱。
    上面的保鲜室里，整齐的放着各种蛋类，蔬菜，以及一盒盒花椒大料八角香叶之类的调味品。
    冷冻室里，则整齐的摆放着整包的鸡腿鸡翅，牛排猪排。
    孙平安正准备关上最下面一层的抽屉，忽然动作一顿。
    孙平安探手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块四四方方，中间有骨头的冷冻肉。
    用指甲抠下来一丁点儿，放入口中一尝。
    呸呸呸！
    “卧槽！”
    “怎么了？”杨程快步走了过来问道。
    “这块是……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