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蛰伏着没有动，就是在准备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盛荣华很清楚，即便他在公司里给盛怀谦下绊子，用上巨大的力气，最终也不过是只能把盛怀谦赶出公司而已，无法以绝后患。
    下毒，的确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了。
    最重要的是，以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清除盛家主体内的毒素。
    他也吸取了盛夫人的教训，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去取药。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怀疑他，也找不到证据来治他。
    盛家主一死，盛怀谦入狱，盛老夫人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
    整个盛氏集团将会是他的天下！
    盛荣华站在床边，静静地着盛家主。
    狂风将窗帘吹开，漆黑的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将盛荣华的脸照得青白一片，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
    清早，林怀瑾同往常一样给林温礼和夜挽澜准备早饭。
    “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什么事闹得那么晚才回来？”林怀瑾将炸好的小油条倒在盘子里，忍不住又开始絮絮叨叨，“你一个女孩子太晚不要在外面一个人走，容易遇到坏人，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总会有人起歹心，唉，我怕你出事啊。”
    夜挽澜喝了一口豆浆，一只手撑着下巴：“谢谢叔叔夸奖。”
    林怀瑾：“？？？”
    他夸奖什么了？
    “不过叔叔，您大可以放心。”夜挽澜，“晚上如果我和坏人都在外面走，那应该是坏人担心一下他的生命安危。”
    林温礼也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爸，我作证，受到伤害的只会是坏人。”
    林怀瑾：“……”
    “叔叔，知道你担心我，我都知道的。”夜挽澜笑容淡淡，“谢谢叔叔准备的早餐，我去上学了。”
    林怀瑾被夸的有些飘飘欲然，很快忘记先前他说了什么：“阿澜，路上小心啊，今天早点回来。”
    江城七中比江城一中遥远，坐地铁都需要五十分钟才能抵达。
    将夜挽澜送出门之后，林怀瑾这才回头：“听说全城联考的成绩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语文差一点，考了135。”林温礼说，“其他基本都是满分，总成绩732。”
    林怀瑾点点头：“你姐姐考了746，而且她学的还是历史，你要多向她学习，抓紧时间赶上。”
    林温礼缓缓地抬起头：“？”
    他再怎么被班里同学誉为学神，也还只是凡人。
    但他堂姐，那是绝无仅有的变态。
    **
    江城七中。
    夜挽澜踏进教室的时候，离早读开始还有五分钟，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阿澜，你听说了吗？”苏雪青习惯性地递给她一袋小零食，声音压下，“盛家变天了，盛家大少爷给盛家主下毒，现在盛家主生死未卜，盛家大少爷也局子了。”
    事情发生不过经历了短短一晚上，整个江城都已经传开了。
    其他四大豪门都没有什么动静，显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蹚盛家的浑水。
    盛家内斗，和他们全无关系，就看到底谁输谁赢了。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陷害。
    “嗯，知道。”夜挽澜扬了扬眉，“昨天作为当事人，有幸也去了一趟派出所。”
    “你？”苏雪青一愣，“这件事怎么还牵连到你了？”
    夜挽澜简单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我没事，只不过盛怀谦还在审讯之中。”
    “这个盛荣华，倒是挺狠的。”苏雪青皱眉，“只不过让人变成植物人的毒，我似乎在医书上见到过几种。”
    对症下药，才能够药到病除。
    否则即便是身体所表现出来的症状都一样，用错了药，那么也会适得其反。
    “嗯，满打满算，应该一共有十七种药材，单独使用都可以使人中毒，变成植物人。”夜挽澜说，“这其中有四种药材是让人脑部缺氧缺血，另外十三种药材是直接感染大脑中枢神经。”
    苏雪青神情一震：“阿澜，你……”
    夜挽澜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了一句：“大多数书，我只要看过，就会过目不忘。”
    苏雪青也没有追问。
    苏家作为太乙宫之后，坐拥数万卷医书，可她可以确定，夜挽澜说的一些事情，连苏家的藏书阁里也没有。
    倘若是处在巅峰的太乙宫，自然包揽万物，可太乙宫早在三百年前的大战中毁掉了，藏书也十不存一。
    然而，苏家便是凭借着仅剩下一点的书籍和秘笈，传承到了现在。
    其所拥有的医学手段，完全可以和当世最顶尖的现代医疗手段所媲美，甚至还能够解决不少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
    从小在苏家长大的苏雪青也无法想象，昔年全胜时期的六大门派，到底有多么昌盛。
    “所以盛家主中的毒一定是无解的。”苏雪青迅速判断出了真相，“否则他不可能如此贸然动手。”
    夜挽澜微微颔首：“这些都无所谓，我会让盛家主醒过来，给盛怀谦作证。”
    中午放学，吃完饭之后，夜挽澜去心理咨询室。
    “夜同学来啦。”容域很高兴，“坐坐坐，听风刚煮好了新茶，一起尝一尝。”
    晏听风倒了一杯茶，也抬起头，朝着她招了下手，浅浅笑道：“小挽，来。”
    夜挽澜上前，拿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轻轻叹息：“好茶。”
    古法制茶也是神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不该失传。
    “等等，你叫夜同学什么？”容域突然回过了神，大惊失色，“你们俩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叫夜同学？你不是一直行君子之礼，叫夜小姐的么？”
    晏听风没说话。
    君子？
    他什么时候是正人君子了？
    “称呼而已。”夜挽澜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你想这么叫，也可以。”
    “什么？”容域欣喜异常，“我真的——”
    晏听风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保温杯，也没有说话，只是通过车载镜淡淡地看了一眼。
    容域的话戛然而止，只感觉他整个人都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浑身的汗毛倒竖。
    “我作为一个心理老师，怎么能这么称呼学生呢？”容域咽了咽口水，义正词严道，“还是夜同学更适合我，你说是吧，夜同学？”
    开玩笑，他感觉他但凡把“小挽”这个称呼叫出来，下一秒他就会人头落地。
    夜挽澜依然淡然：“都可以。”
    容域在心中给自己捏了一把汗，也不敢轻举妄动，专心致志地摆沙盘玩。
    晏听风又提起了小茶壶，微微笑道：“刚吃完饭，再喝一杯解腻？”
    “多谢。”夜挽澜也将茶杯递过去。
    两人的手指有一瞬的触碰。
    冰凉和火热撞在一起，似有电流瞬间窜起。
    晏听风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将茶倒完：“盛家的事情，小挽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既然盛荣华笃定盛家主不会醒，那就让他醒来好了。”夜挽澜轻描淡写道，“我会让方家出面，这样我可以进入病房，给盛家主医治。”
    “这江城的几大豪门，一会儿下个毒，一会儿整出个车祸来。”容域百无聊赖，“虽然云京的家族狠起来也不干人事儿，可至少没有这么低级幼稚。”
    “怎么高级？”夜挽澜偏过头，“是指在关键性的治疗中，将补药替换成毒药吗？”
    “呃……”容域卡壳了，“其、其实也挺低级幼稚的。”
    “低级幼稚，但利益却能够达到最大化。”夜挽澜不置可否，“相当于收获远远大于回报，所以他们才都会这么做。”
    容域挠了挠头：“还好我家没什么事，我只用享清福就行了。”
    剩下的事情，统统交给他爸和他大哥吧！
    **
    是夜，江城第一医院。
    方家以请到了环球中心的医生给盛家主看病为借口，成功地让夜挽澜进入了盛家主的病房中。
    因为盛荣华也无法拒绝方家人，倘若拒绝了，他也会被人诟病。
    但他很放心，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救得了盛家主。
    而倘若方家没能救醒，还让盛家主的情况再恶化，反倒是又给了他一个拉方家下马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
    于是，盛荣华只是让几个心腹盯紧方家人，自己则接着去逍遥快活，等待着盛怀谦彻底被捕的消息。
    方清梨低声问：“澜姐，盛家主这情况，似乎和周贺远很相似？”
    “还是不相同的，并非是车祸一类的外伤原因，而是中毒造成的严重脑损伤。”夜挽澜淡淡地说，“盛荣华下手的确很狠，这种毒药一旦入体，造成的伤害是完全不可逆的。”
    “不可逆？”方清梨神色一变，脱口，“难怪盛荣华这么干脆利落，因为他根本不怕真相败露。”
    如今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盛怀谦依然百口莫辩，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更有无数人证指责他。
    盛荣华却逍遥得意，便是因为他知道，盛家主醒不过来。
    夜挽澜微微一笑：“我说的不可逆，是在现有的西医和中医的技术手段之下。”
    可太乙神医和道医，不包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