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以为那天是自己的错觉，如今才明白，闻人昱真正的样子就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像刀锋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透着一股病态的疯狂，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终于逃了出来，处处都透着危险。
    沈遇星下意识的向后退，踩着一根枯枝，声响惊醒了闻人昱。
    他摸了摸脸上的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有点激动了，吓到你了吗？”
    他快步走到沈遇星面前，在他靠近时，沈遇星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闭上眼睛，睫毛不安的颤抖。
    闻人昱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动作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别怕，我不会像那样对待你的。”
    舒缓轻柔的语调，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难言的诡异。
    沈遇星平息了一下呼吸，“你刚才说这些人是来刺杀你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闻人昱的眼中带着欣赏，不愧是被他看重的人，就是出色。
    “你猜？”
    沈遇星：“……”这股欠打的劲儿还是一如既往。
    他凑到了沈遇星面前，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认真的盯着他。
    “你很在意我的身份吗？”
    沈遇星垂在身侧的手收紧，睫毛下垂，遮住眼底的光。
    闻人昱抬手他的下巴，“不试着猜一猜吗？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风吹动草叶，沈遇星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尸体，半晌，缓缓道：“陛下，对吗？”
    出现在护国寺中，身份不凡能够引来这么多人刺杀，武功高强临危不乱，而且楚执和方丈对他的态度都异常的尊敬。
    虽然不可思议，却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闻人昱竟然就是沈遇星一直在找的陛下。
    “咔嚓——”这是滤镜裂开的声音。
    “咔嚓——”这是楚执和黑七心碎的声音，不仅没有用上他们精心设计的桥段，还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
    沈遇星竟然看到了闻人昱杀人的一幕。
    “陛下平常就后悔够讨人厌的了，杀人时候的他就像地狱的修罗一样，沈遇星肯定要脱粉了。”两人心有戚戚。
    闻人昱在沈遇星这里吃瘪，心情极差的回去，他们俩人肯定要沦为出气筒的。
    两个人都格外的沮丧，垂头丧气。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天籁。
    “您，您真的是陛下吗？”
    两人循声望去，沈遇星仰着头，眼睛里的星星快要把他们闪瞎了。
    “不，不是吧。”黑七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看到了陛下这一面，沈遇星竟然还能够继续崇拜他。
    崇拜陛下的人很多，除非是天生残暴爱好血腥的人，一般人看到了闻人昱的真面目，都是叶公好龙，敬而远之。
    闻人昱双眼微眯，狭长的丹凤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像含了三月春风，盈着融融暖意。
    “是，你猜对了。”
    沈遇星崇拜的看着他：“陛下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勇猛，威武不凡。”
    “哈哈哈哈，其实这还不是我的全部实力，还没有真正发挥出来呢。这群家伙太没用了。”
    被夸的飘飘然了，闻人昱一下就忘记了刚才闪过脑海的种种危险想法，顺着沈遇星的话往下说。
    这场危机以一个诡异的方式解决了，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却让人很满意。
    看着在院子里相谈甚欢的两人，楚执摸着下巴，感到了奇怪。
    “沈遇星就真的完全不介意陛下的欺骗吗？”
    黑七瞥了一眼他，“你以为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凡事不要想太多，只要眼前的结果是你希望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奇怪之处也别多想。”
    闻人昱又会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想计较而已。
    对于绝对的强者而言，他们对自己的人生有超强的把控能力。
    今天沈遇星接受现实是一个好结果，如果他不接受，想要远离，那么闻人昱会做出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黑七掐着嗓子，在两人谈话的间隙，端着一盘糕点快速上前，看着沈遇星，眼神欣慰：“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了，他真的很喜欢沈公子。”
    沈遇星：“……”
    他抿了抿唇，艰难的回答：“谢谢。”
    闻人昱身边的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
    系统不满的拍了拍翅膀，“咕咕咕——”要不是他不能说话，这些台词都是他的。
    一转头，就看见闻人昱正探究的看着他。
    系统瞬间炸毛，躲到沈遇星的怀里。
    “咕咕咕咕——”他好像要拔我的毛，好吓人，宿主救命。
    闻人昱眯了眯眼睛：“这只黑鹰好聪明，你是怎么训练得这么出色。”
    沈遇星抓住鹰腿，将他揪了出来：“陛下如果喜欢的话，就当作礼物送给您。”
    闻人昱笑容依旧，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抚白玉茶杯，动作缓慢，像是在思考。
    “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要。我想要的，你应当知道。”
    沈遇星避开他的视线，“当今天下，虽然已经统一，却还有很多地方民不聊生，陛下应当将心思放在这些事上面。”
    闻人昱尾指轻轻勾住沈遇星的小拇指，“所以，才需要你来帮我。”
    沈遇星立刻起身，冲闻人昱行了一礼，一板一眼，完全符合规矩：“臣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闻人昱：“……”他又不缺官员。
    不过入朝为官，这种小愿望他也是不介意帮沈遇星实现的。
    “孤可以让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但孤也需要你。”
    沈遇星明明是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结果最后还是要牺牲色相。
    他面上恭敬，心里却是破口大骂了。
    闻人昱这个神经病！他怎么就是陛下呢，但凡换个身份，沈遇星都不会这么忍。
    在他心情格外不好的时候，一件让他心情更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藏白玉离开了剑雨宫，往燕京来了。
    一想到自己要同时面对两个大变态，沈遇星就感觉眼前一黑，好想去死。
    他又很好奇，这俩变态凑到一起，究竟是谁变态得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