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台上。
    他静静看向台下恶意满满的记者，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他坐在这里，听着台下的人问题一个比一个恶毒。
    他就只能无辜地坐在那里，咬牙回答完一个，再一个。
    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陷阱，而他只能一步步走过去，遍体鳞伤也没有半点办法。
    可是现在，看着旁边顾卿遥担心的眼神，见顾卿遥已经准备拿过话筒了，慕寒咬咬牙，直接将话筒拿了起来开口：“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我在美国被父亲藏起来的那些年，我第一次回国见到了顾小姐，并且惊为天人，这些都是真的，只是……”他的神色微微凛然，整个人都在愤怒地发颤，却是无比坚定地开口：“我从来都不认为那是因为我爱上了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因为顾小姐太优秀了，她坐在那里，我就认为是我毕业摄影集最好的作品，所以我当时请求拍摄了顾小姐，顾小姐欣然应允。其实后来很多次我都在后悔，我为什么要和顾小姐争，分明最初的时候顾小姐不知道我是谁，都能对我百般照顾。”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看台下人的反应，只是径自说了下去：“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时候真是最好的时候，我在国外，有丰厚的物质条件，父亲让我在那里追寻我的梦想，我也喜欢摄影，那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人们总是有改过的机会，我还年轻，我也有权利说我当年的路走错了，那么现在在这里，我就要告诉大家，对，我现在觉得我当时的路的确是走错了，我不该回国，我应该直接在海外深造。还好，顾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她帮了我很多，这才让我重新走回了正轨，我对顾小姐只有感激，感谢顾小姐不计前嫌，即使现在父亲不在了，我回到国内，还是能回到顾宅住上一段时间，看看国内最近的变化，并且能够继续在顾小姐的资助下，完成我的梦想，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这一番话，让那个八卦小报的记者整张脸都绿了。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慕寒能忽然这样连贯地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听起来又是肺腑之言！
    这根本不是慕寒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不是在背稿子，他是在说真话……
    顾卿遥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话筒放了回去，微微弯起唇角。
    那记者咬咬牙，还没有回应，话筒就被旁边的人抽走了：“可是你没有想过吗？那些钱不是顾小姐资助你的，是你应得的，你本来也该是顾家的一份子，就算是不继承顾家，你也可以拥有顾彦之的财产。”
    慕寒就垂眸笑了：“实不相瞒，我也看过那笔财产的份额，如果按照正常的继承程序，我能够拿到的钱不足现在的百分之四十。或许您不明白我的心态，可是我认为，人应该知道感恩。”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凌依依说过的话，慕寒握紧了话筒，沉声道：“当时是我妈妈做错了事情，强行介入了一个本应无比幸福的家庭。我也本不该出现在华夏国的，不该出现在海城，不该出现在顾小姐面前，是我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家庭原本十八年的平静，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了，而现在……顾小姐不计前嫌，还让我重新回到了美好的前程，如果都经历了这么多，我依然不知道感激，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指摘顾小姐，指摘顾氏。我相信顾小姐的能力，我也相信顾氏在顾小姐手中，能够达到父亲的高度，甚至远远超越父亲的高度，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台下一片沉寂。
    良久，有人鼓起掌来。
    其实人在背稿子还是在讲心底话，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慕寒上来就僵硬地背稿子，他们就打算群起而攻之，那么到时候慕寒一定会露出破绽，而旁边的顾卿遥也一定要开口。
    只要顾卿遥开口，不管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将矛头瞬间指过去。
    那就证明，慕寒只是顾卿遥的傀儡而已。
    而现在……
    慕寒的话简直就是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埋藏在深处的心思，在这里再也无处遁藏。
    新闻发布会散了的时候，甚至有人在低声感慨，慕寒实在是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