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遥是真真正正地觉得可惜。
    或许是因为自己前世也曾经这样堕入泥沼，就再也没有了翻身之力，所以现在看到慕寒被步步紧逼，她下意识地想起了曾经咖啡厅见到的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
    下意识地……想要拉他一把。
    也许伸出手，就能够拯救他的一生。
    可是黎霂言说得对，慕寒已经太久没有毫不犹豫地相信过她了。
    她现在伸出援手，倒不如借此机会好好看看慕寒的选择。
    毕竟……
    黎霂言眼神微寒，想起的是曾经绑架案中，慕寒流着泪却毫不犹豫地将危险转嫁给自己的样子。
    他不介意慕寒当时的举动，可是倘若慕寒这样做的对象是顾卿遥呢？
    黎霂言觉得自己大概会让慕寒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卿遥迟疑着点了头。
    ……
    顾卿遥这场病，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上下的员工态度明显都比之前更加热络了。
    黎霂言主动出来澄清了传闻，简直比任何事情都有用，既然黎少还站在顾卿遥这边，就像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安心丸。
    更何况慕寒又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他手头的工作更是早早就分出去了。
    公司上下早就有明眼人看出来了，很可能这就是一个信号，是顾家大小姐名正言顺接手公司的信号。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顾彦之召开了内部会议，将所有要去美国参加上市活动的人召集起来了。
    说是内部会议，也不过是一些股东和高管，众人看着顾彦之身旁只剩下顾卿遥一个，面面相觑的同时似乎也懂了什么。
    变天了。
    顾彦之显得兴致颇高：“是这样的，有件事我要首先和大家说明，这次美国纳兹达克板块上市的事情能够这样顺利进行，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顾副总的极力运作，无论是在和美国那边的联系，还是对美国证监会的材料审核，乃至后期的批复，很多工作都是由顾副总亲力亲为。如果没有小遥，这一切都不太可能如此顺利。所以我在这里郑重提议，这次纳兹达克的敲钟仪式，让顾卿遥作为首席敲钟人，大家觉得如何？”
    这一句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秦凯丰率先开口：“没有异议，顾副总为公司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我认为让顾副总来敲钟实至名归。”
    “没错，而且我卧病在床期间，也是因为小遥从来没有松懈过公司的管理，那段时间我也多少有所耳闻，小遥以一己之力承担了很多事情，当然，这里也多亏了大家的鼎力相助……”
    “没有没有。”
    “顾总客气了。”
    众人连连笑着摆手道。
    顾卿遥静静坐在一旁，眼底含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听到顾彦之这样发自肺腑的褒奖。
    其实那么久了，无论她做了什么，是在金融危机中力挽狂澜也好，或者在公司陷入困境的时候做出突出贡献也罢，顾彦之从来都是选择性无视的。就算是全天下都在忍不住称赞她的成就，顾彦之也只是笑一笑，说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卿遥觉得自己就要习惯了。
    然而现在，顾彦之终于还是开口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选举她作为美国上市的敲钟人。
    在美国初次上市的企业历来有敲钟的习惯，历来被选为敲钟人都是对企业最高成就的赞礼，是最高殊荣。
    顾卿遥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有想到，顾彦之只选择了自己。
    她微微垂眸，顾彦之却笑着转过头来：“小遥，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其实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也很后怕，还好……我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顾卿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顾彦之。
    顾彦之的眼底满是信任和不加掩饰的欣慰。
    那一刻，顾卿遥鼻尖一酸，差一点就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