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渺被他步步紧逼弄得不知所措,靠着甲板一句话也不敢说,慢慢理着思路,在他逼迫的眼神下渐渐觉察到不对,开始反击: “什么叫我魂不守舍晕头转向的,师兄说得好像我要瞒着你跟人家私奔了一样,我只是跟陆之洵差点成过亲,又不代表我喜欢他,也不代表我喜欢男子,他皮囊再好,也不至于让我一见钟情,倒是师兄把人家叫上了船,人家不敢打扰你,看我修为低,就来找我打探情况,这么普通的事,怎么被你说成男女之间私相授受了?”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反而对季一粟有指责的意思: “说起来,师兄让人家上船,又对人家置之不理,到底什么意思?师兄不打算给他弟弟解术么?”
不像平时你我相称,他一口一个师兄的,十分客气,明里暗里都是指责,人是你叫的,怎么反而冲我发起脾气来了。
季一粟难得没有反讽回去,只静静和他对视,眼眸比夜晚的大海还要幽邃,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看得年渺甚至有些发虚,良久,他才收回目光,背过身去,冷冷淡淡道: “行,是我多嘴了,你随意。”
年渺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落魄和难过。
他骤然也难过起来,小跑几步追上对方,拉住对方的胳膊,站到季一粟面前堵住去路,仰头跟他对视: “不许跟我生气,好好说话。要问什么好好问,我好好回答你,不要耍脾气。”
他恍惚间竟然产生了错觉,从前是师兄暗暗哄着还是小孩的他,现在变成了他在正大光明哄着一下子变成小孩的师兄了。
他紧紧抿住嘴巴,不让笑意泄露,保持着严肃的神情。
第62章 干扰
红日像半熟的鸡蛋黄在海与天的交界线处摇摇欲坠,做着最后的挣扎,直至跌入海中,将漫天满海的灿烂余晖一点点收尽。
星辰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夜空,船上隐隐约约有银光闪烁,似乎在吸收着星月之力。
季一粟恢复冷静,垂眸看着脚下的星光,一声不吭地等他解释。
“从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觉得很奇怪。”年渺一边回想,有条不紊地阐述着, “因为他居然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我,随后我发现这不是巧合,因为我能很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苦恼应该怎么描述: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就好像我的灵体在和他的灵体互相吸引,使得在万千人中能一眼相逢。”他见季一粟的脸色又有变黑的趋势,连忙强调, “是灵体,灵体,灵体的问题。我猜是因为我和他都是冰灵根,属性相同,才会有这种反应。
“在船上,也正是因为这种联系,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主动来找我,说了两句话。”
“什么话?”
年渺如实复述,末了看他的神情: “我估计他不敢直接找你,才找上的我,想通过我联系上你,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甚至很反感,所以就暂时没有告诉你,想找个合适的……”他突然顿住不说话了,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念了一句, “奇怪……”
季一粟撩起眼皮望向他: “什么奇怪?因为你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心心念念着他?”
年渺抿起嘴巴,微微皱起了眉。
“我是一直在想着他。”他低声坦白, “但我想的是,他是冰灵根的大能,如果我能跟他学习,修炼岂不是方便许多?也不需要你如此费心帮我找秘籍了。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这件事谈何容易,所以一直在想怎么接近他……”
夜晚的海风带着潮湿的寒意拂过,将星光撒满了海面。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开始回忆自己见到百里覆雪后的不正常反应。
无论是寄余生的游戏,还是季一粟的低沉情绪,都没能分散他的注意,放在以往,他肯定会早就把注意力放在师兄的情绪上,全心全意哄着。
可是百里覆雪一出现,就夺走了他全部的关注,这不是属性相同可以解释的。
他望向季一粟,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俩人视线交迭后,都读出了对方的想法,一切不言而喻,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仅仅是他的反应不正常,连季一粟的反应也很不正常,从见到百里覆雪的时候,季一粟就变得易躁易怒,甚至把这种冲动的情绪转移到了年渺身上,说出了一些平日里不会说的话语。
百里覆雪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无害,他身上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干扰了二人,也许是他本人,也许是其他他拥有的东西,但无论是哪种,都不像是好事。
哗啦的海浪声一层又一层,缓慢且有规律地奏着,和着风声停留在耳畔,如同渺远鲛族的低喃。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人在看我么?”良久,年渺一边认真思忖一边道, “在我们第一次见到百里覆雪的时候,就有道神识窥探我,在船上,那道神识又窥探了我第二次。我怀疑,百里覆雪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百里覆雪已经是人族修士的尖端,能比他厉害的,至少是堕仙,在明知船上有这般危险的存在时,还能不假思索上船,脱离自己的势力范畴,前往未知的危险之地,只能说明,他背后也有更厉害的存在。
他会上船,与其说是入套,不如说就在等着这个套。
“你说的那道神识,我没有任何察觉。”季一粟缓缓开口,望着年渺的眼睛深沉如墨,却明显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酝酿许久才道, “年渺,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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