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住在永兴镇上,为贴补家计,家里将多余的屋子腾出几间来做了旅店,南来北往的客人便常常在我家落脚歇息,住店的有走村串户的卖货郎,有跑江湖卖打药的郎中,还有鞭子甩得噼里啪啦的耍猴人,三教九流,几乎应有尽有,因此,儿时的我,便也从中耳闻目睹了许多的奇闻趣事。
一日,一个满脸络腮胡膀大腰圆的江湖郎中,挎着一个大帆布背包,住进了我家客店。一进客店,络腮胡便向我家父亲要了一个单间,并主动交清了房钱,并向我家借了一个旅客洗脚的大木脚盆,就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再也不见出来了。
第二日是逢场天,络腮胡一大早就挎着大挎包早早地上街去了。我便跟在身后去看热闹。来到街上,络腮胡用洗衣粉在地上撒字:“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横批一个“以武会友”接着便是赶场的,前来围观的,看稀奇的,凑热闹的越来越多时,络腮胡便当众抱拳表演起来,只见络腮胡马步一蹲,声如洪钟:“各位老英雄,各位少将军,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小弟初次来到贵地,一不卖打药,二不吹牛皮,今天给各位父老乡亲免费表演一场少林寺硬气功,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说完,络腮胡便气沉丹田,先是绕场一周,然后随手拿起地上的砖头,像当时刚刚放映的电视剧霍元甲一样,一招化掌为刀,像砍南瓜似的,一掌一个,一砍,那些砖头竟都成为了齐刷刷地两截。接着又表演鹰爪功,也是拿起那些砖头来,一抓一条沟,一钻一个眼,看得围观之人无不啧啧赞叹,都大声叫好“好功夫,好功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络腮胡也不谦虚,接着又拿起一把亮晃晃地匕首似的钢刀,先是扎紧腰间的裤带,又是一个马步下蹲,大吼一声:“各位父老乡亲,接下来,我再给大家表演一个钢刀扎手!觉得小弟可怜的,请赏两个汤药钱,不给也没关系!”说时迟,那时快,络腮胡竟一刀扎进了手腕,猛吼一声:“嗨!嗨!嗨!”接着一口药酒向手腕上钢刀扎进的伤口喷去,刹那间,一股殷红的鲜血竟喷涌而出,接着,络腮胡端着一个铜锣绕场行走,人们亲眼所见,鲜血点点下滴,竟然打湿了地面。接下来,络腮胡当众猛地一声怒吼,很痛苦似的抽出了钢刀。接着又从帆布挎包里摸出了一小包红纸包好的药面面撒向伤口,转瞬之间,那伤口居然不再滴落鲜血了,接着那伤口居然转瞬之间又神奇地愈合了。接着络腮胡便向大家兜售他的祖传治疗跌打损伤的祖传秘药,人们更是纷纷争相抢购,最后,络腮胡卖跌打损伤药的钱竟装了满满一帆布口袋。还有没买着跌打损伤特效药的人们,个个都后悔不已,悻悻而去。
回到家中,我和家中二哥去收拾房间时,发现昨晚络腮胡借去的洗脚盆里居然还装着几个砖头,便气呼呼地取出来一丢,那砖头竟像耍魔术似的烂得粉碎,原来,昨晚络腮胡竟用镪水将那些砖头泡了整整一个晚上,难怪会有街道上表演的那么好的功夫啊!多年以后,我们还知道,那表演钢刀扎手的匕首是特制的刀,中间是一根钢丝连接的折叠刀,一按机关,刺下去,便咬合手腕,仿佛真的刺穿了一般。
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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