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我还有一身呢,这身就给你了,我现在就收下你这个女兵了。”
刘冬寒高兴的又蹦又跳,连连的的喊着:“我也是一个女兵了,我也是一个女兵了,我也是一个女兵了。”
“看把你高兴的。”
“我是一个女兵了,我能不高兴嘛。”
“可女兵不是你这样的,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女兵。”
刘冬寒停下了欢蹦跳跃,站在赵树山的面前。“那女兵是什么样子的。”
赵树山略一沉吟,马上拿出了一副部队里首长训话时的姿态,说:“小鬼,要想做一个好样的女兵,就应该每天起来,刷牙洗脸梳头,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的,不要邋邋遢遢,像个疯丫头似的。”
刘冬寒闻听,脸蛋刷的一下羞红了。立马叫着:“好啊,你羞臊我。”
赵树山连忙解释着说:“没有的,我真的不是在嘲笑你,你误会了。”
“真的没有。”刘冬寒看着他。
“真的没有。”赵树山说得斩钉截铁,如同一座山落地,铿锵有声。
“啊,那这么说,刷牙洗脸梳头,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的就是女兵了,我看看……”刘冬寒自言自语的叨咕着,抬腿围着赵树山转着,怪模怪样的看着,寻找着。赵树山被她转的直个劲的发毛,他知道,这个姑娘是个疯丫头,心眼多鬼点子多,不知道她又要使什么坏了。
还不等赵树山想明白,转到他身后的刘冬寒猛的跳起来,窜到了他的背上,两条胳膊死死的缠紧了他的脖子,探过头去,用嘴巴叼住了他的大耳朵,咬着,嬉笑着。“说,这样子是女兵吗?”
赵树山明白了,连忙背过胳膊去,两只手合拢托起了刘冬寒的屁股,连连的说:“是,是,是,是女兵了。”
“那你说你是不该听女兵的话了。”
“听,一定听。”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把我这个女兵背过河去。”
“河里没有水。”
“不许犟嘴,这是命令,否则按军法处置。”
“好吧,真是个厉害的女兵。”
“少废话,快背我过河。”
“好,背你过河。”
赵树山背着刘冬寒下了河坝,来到了冰面上,冰面很是光洁,亮滑。赵树山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两个人全都摔在了冰面上,摔出来了一串欢乐的笑声,在这夜深人静的黑夜里,传得很远。
言家的小黑屋里,煤油灯的光亮战战兢兢。刘秋寒站在后窗户前,眼睛呆呆的望着与言家一道之隔的钱家。汩汩流水奔腾,浓浓的幽怨缠绵,化作滴答泪水滚落,迷茫的泪水如同岁月的隧道,遮住了那份甜蜜的期盼,那份情那份爱加之那份思念剪不断理还乱,哀怨的双眼,有着无奈哀伤,有着无奈的伤痛,定格在那亮堂堂的窗棂上。
钱家的两个屋都是通亮通亮的。在全屯子里,到了夜晚,唯有钱家的屋子是最亮的,因为别人家点的是煤油灯,他家点的是蜡烛。蜡烛跳跃的火苗照亮了房间的角落。三个人影映在粉红色的窗帘上,如同一处皮影戏在精彩上演着。钱来运的老婆身影单薄,哭天抹泪的喊天叫地,钱来运暴怒抓狂,挥舞着擀面杖张牙舞爪。钱宝贵身捂大被不吭不响,任凭风吹雨打。
今天,有人告诉钱大宝说,刘秋寒和赵树山定亲了。钱宝贵疯了一般要去找刘秋寒和赵树山,叫钱来运拦了下来。钱宝贵一下子病倒在了炕上。刘秋寒的好姐妹燕子偷偷地告诉刘秋寒说,钱大宝病倒了。刘秋寒的心如同刀剜油煎般的痛,她偷偷的煮了两个鸡蛋,托好燕子给带了过去,并把一个字条捎给了钱宝贵。刘秋寒告诉钱宝贵说:“宝贵,我生是你宝贵的女人,死是你宝贵的鬼,我不会对不起你的,我不会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好好的养病吧,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燕子来到了钱家,她把刘秋寒给带来的字条丢到了火炉子里,化为了灰烬。她把刘秋寒给的两枚鸡蛋也说成了是自己给煮的,来讨钱宝贵的欢心。钱宝贵抓过鸡蛋,扔给了地下头摇尾巴晃的大黄狗。钱宝贵的作闹,惹怒了钱来运夫妇,钱来运关好门,暴跳如雷的拿着擀面杖要打死钱宝贵。
“我他妈的就不明白了,那个绝户头家的狐狸精也不哪里好,把你迷成这样。屯子里那么多的好姑娘你不去喜欢,你偏偏的喜欢那个狐狸精,也不知道你的脑袋叫门弓子抽了,还是叫驴踢了,还是他妈的叫牲口杂交了,我咋有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儿子,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不会叫你把她娶回家来,丢人现眼,断子绝孙。”
钱来运骂完,高高的举起擀面杖,狠狠地打在了钱宝贵的身上。钱来运的老婆一看钱来运真的把擀面杖打在儿子的身上,心就是一激灵,扑过来,抱住钱来运的胳膊,哭喊着:“你干嘛啊,还真打儿子啊,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
钱来运疯狗一样的暴跳着,推开了老婆,嚎叫着。“你还护着他,你没看见吗,你生的好儿子,他能听我好好说嘛,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犟驴。”钱来运吼完,又恶狠狠地举起了擀面杖。
“我求求你,别打儿子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钱来运又一次扑过来抱住了钱来运,死死的抓住了钱来运举起擀面杖的胳膊。
钱来运更加的怒发冲冠,愤怒的如同暴怒的熊瞎子,伸出一双熊掌,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一脚一脚的踢踹着她。“妈的,不叫打他就打你,看看你还敢下这样的败家孩子不,妈的,踹死你!踹死你!”
钱来运的老婆被钱来运踢踹的满地乱滚着,杀猪般嚎叫着,破口大骂着。钱来运的老婆越骂钱来运越是恼火,硬邦邦的皮鞋头子踹的越是猛烈,钱来运简直就是疯掉了。
蒙在被子里的钱宝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猛的豁开被子,跳下了地,一把抓过来钱来运,狠狠滴照着他的面门捣了一拳,然后用力的一推,钱来运被摔在了板柜和缝纫机的夹缝中,腰间的一串钥匙哗啦的一下落在了地上,他疼的哇呀呀的怪叫着。
“好你个兔崽子,你敢打老子了,这是翻天了。”
钱宝贵怒睁着双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喊叫着:“我没有你们这样爸妈,有你们就是我的耻辱。”钱宝贵的喊叫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挤出房屋,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钱来运的老婆见钱宝贵把钱来运打倒在地,她止住了喊叫,一骨碌身爬坐起来,指责着钱宝贵。“儿子,你怎么能打你爸。”
钱宝贵的头上冒着热气,鼻子尖上挂着汗珠子,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那你们就打吧,叫他把你打死。”喊完,钱宝贵往外就跑。
钱来运的老婆伸手去拉钱宝贵,一把没拉住,钱宝贵跑了出去,关门的声音天崩地裂。
钱来运的老婆爬起来,把钱来运从夹缝中拽了出来,钱来运牙齿咬得咯蹦蹦直响,眼里喷射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真他妈的反了,敢打老子了,这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钱来运的老婆跺着脚,急的一塌糊涂。“行了,你就别喊叫了,还不去把儿子追回来,儿子正在气头上,别在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妈的,真不叫我省心,我也不是哪辈子缼阴缺来了你们这堆货色。”
钱来运骂完,抬腿跑了出来,转过房山头,正看见儿子钱宝贵翻过后院子的墙头,向榆树林跑去。钱来运也追了下去。
钱来运的老婆也张牙舞爪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追了下去。
这一切被躲在言家屋里的刘秋寒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浑身猛的一颤,心翻了个个儿,知道事情不妙。转身跑了出来,穿过钱家院落,翻过墙头,向榆树林追去。
北风呼啸,月光清冷,肆虐的摧残着本就阴森森的榆树林。
笼罩在黑夜中的榆树林,被风一吹,似吟如吼。笼罩在夜色中的榆树林,大大小小,棵棵榆树,东倒西歪,百态皆有。有的像勇猛迅疾、老鱼跳浪的夜叉。有的则像永不妥协、干戚之舞的刑天。有的是英勇威猛、暴跳如雷七郎。有的则是君貌狰狞、铲除奸恶的判官。有的就是牛头马面、手持钢叉牛头。有的则是土长土生、马面明王的马面。有的是贵主还宫、洞庭凝碧的龙女。有的则是有意变化、君莫笑兮的狐仙。有的是肩挑二山、波澜不惊的二郎。有的则是云路万里、百邪不侵的辟邪。令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失魂落魄的钱来运拖着心惊肉跳的老婆,在榆树林中,寻找着儿子,喊叫着儿子,喊叫声,似鬼哭似野狼嚎。钱宝贵没有回应他们,只有住在榆林中的野鸡野鸭跑出来吓他们一下,再就是树梢的的喜鹊老鸹回应他们凄惨的叫声,还有藏在树洞里面饿得快要死掉的野狼的哀嚎,吓得两个人连滚带爬。
扔掉悲伤、撇下痛苦、忘记恐怖的刘秋寒,钻进榆树林里,她没有乱找乱撞,她知道钱宝贵在哪里?钱宝贵一定去了那棵老榆树下,在那棵老榆树下有他们的情,老榆树的身上深深的刻着他们的爱。刘秋寒直直的跑到了老榆树下,到了那里,刘秋寒一下子惊呆了,钱宝贵已经高高的吊在了老榆树上,黑乎乎的身体在黑夜寒风中飘荡着……
刘秋寒哀痛欲绝,心如刀割,声泪俱下的喊道:“宝贵,你先等一等你的妮子,妮子陪你一起走。”喊完,她解下来了腰间的蓝布条子拧成的腰带,挽了个绳套,踩着钱宝贵双脚下面的一块条石,挂在了钱宝贵的旁边大树杈上,爬脑袋伸进绳套,身子下滑,她不吭不响的和钱宝贵吊在了一起。
第10章 深夜榆林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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