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大惊,身体已经鬼使神差的迈出了步子,朝着织布机一步一步的走去,她很着急,脑海里浮现出莫漓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会知道她出事了?他会来救她吗?突然耳边传来细细的如几千里外的声音:“秦悠然,振作点,你现在掉在了亡灵陷阱里,他们用戾气做成的幻境把你困在里面,你现在只能自救,鼓起勇气,就当眼前都是假的。”是莫漓的声音,他来救我了。
她在心里说:“我该怎么自救?”不知道他会知道她所说的话吗?
“你去把那个织布人的脑袋捡起来,扔到井里。如果我想的是对的话,那么幻境就破了。”看来莫漓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啊?!”在惊讶的同时,她已经来到了织布机前,她意识到下一个动作将是把自己的头发贡献出去,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鼓足全身力气,还是觉得浑身松软,动弹不得,突然她口袋里装的一只纸鹤扑棱扑棱飞了出来,绕着她转了几圈,纸鹤瞬间焚烧起来,变成一堆灰烬掉在了地上。
她手指试探的动了动,太好了,她又能动了,一定是莫漓在帮她,她鼓起勇气,跑离织布机远一些,然后飞快的跑向地上的脑袋。看看那个令人发悚的脑袋,她止不住的打颤,还要捡起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起来,朝水井飞奔。“哎呀!”她惊呼,因为手中的人头不安分的动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露出诡异的笑脸,张嘴就咬到了秦悠然的右手食指。她疼的泪都快出来了,将手中的脑袋抛入井中,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手指上的一块肉被硬生生的撕了下来。没有预想中的扑通落水声传来,周围的景致却天旋地转的发生了改变,一切还是如她刚来的时候样子,井上依然盖着块大石头,没有织布机,也没有碎尸。
“怎么样?”莫漓走过来,他松了一口气,看到秦悠然吃痛的表情,他皱了皱眉头,她的食指上有被撕咬的痕迹,但是很奇怪却是在幻境里面,那里的的亡灵难道能伤害到人?他不解,虽然知道那是亡灵陷阱,但也是第一次遇到,秦悠然能出来也只能是碰运气,如果他算错了的话,那么她会死的很惨。
“还好,死不了!你刚才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回来就发现你不在了,等我到了水井这里,你已经掉进了亡灵陷阱,我看着你在我的眼前,但是我却无能为力。最后,我想到纸鹤应该在你身上,这才跟你联系上了。”
“你说怎么那么****啊?把头发织进织布机里?”她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那是一种诅咒的方式,小的诅咒都是用一个人的头发,举行诅咒仪式就可以完成,这种诅咒一定是有什么深仇怨恨,被咒死的人不能轮回转世,生生世世的受着死前的痛苦回忆。”
“喔呀!”她忍不住颤抖,“真狠心呀!”
“其实,有的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你说失踪的人都与这口井有关吗?”她觉得这口井不止是奇怪,内中一定有文章。
“不光是这口井,井下一定连着流往山下的暗河,我已经去查看过,河的下游有怨灵存在的痕迹,但是当我去的时候,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莫漓看了看她手上的伤,“等你伤好了再去吧!”
给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擦上药以后,秦悠然沉沉的睡去,她从不知道床是一个这么温暖的地方,睡梦中,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井里一样,浑身湿冷,只想找个厚厚的被子将自己裹的紧紧的,这一夜,她不停的做梦,梦见小时候,梦见莫漓,梦见死去的奶奶。
天亮了,她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头昏昏沉沉的,身上发烫,她晃晃脑袋:“该死的,不会是发烧了吧。”她连床都起不来了,手指上的伤口从昨天晚上红色的结痂变成黑紫色的口子,伤口中的肉隐隐透着黑气,闻起来有种肉放过期了的味道。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听声音像是莫漓,她急忙穿好衣服,摇摇晃晃的去开门,门外站着的莫漓看起来有些疲惫,也是,这些天虽然没有查出什么,但是也够累的了。
一进门就看向她手上的伤口,“发炎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这个亲昵的动作令她心里为之一颤。
只觉得气血上涌,更加没力气了,她匆忙坐回到床上去。他看到她手上的伤口道:“我没有想到亡灵陷阱中受到的伤害会这么严重,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得再去水井那里,只有找到了事情的因由,让那些亡灵解脱,你的伤才能痊愈。”他起身往外走,“我回去准备一下,顺便帮你请假。晚上见!”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悠然高烧虽然退了些,但是仍然低烧着,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她跟着莫漓再次来到了水井边,来这之前莫漓把白玉麒麟给了她,他说白玉麒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用,虽然白玉麒麟可以吸收有怨气的灵,但是如果这个灵过于凶残,一直想着报仇,戾气不灭。白玉麒麟就会将他同化,那么这个灵永远就不能去轮回转世,那样是有违天道的。
莫漓手里拿了好几种颜色的小旗子,他没有做声,默默的将这些小旗子分别插在水井旁边不同的方位,然后绕着水井转了几圈,心中默念咒语,左手迅速结手印,水井上方出现一个金色的玻璃罩般的结界,里面的所有景致都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泛着光亮。那个坐在织布机前的老妈妈又出现了,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体呆板的坐在那里,手里依旧不停的织布。
“告诉我,失踪的那些女支教和学生是不是你干的?”莫漓走进结界内。
“我说不是,你信吗?”
“你说了我才知道!如果你敢说假话,我立刻将你的魂魄打散,让你永不超生。”
“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她停下手中的活,坐在水井的旁边,幽幽的看着井底。
不等莫漓发话,秦悠然马上回答:“好的,你讲!”看到莫漓看来的想杀人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她总是这么的冲动。
老妇人缓缓的开口,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龄,我本来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是那一年突发洪水,女儿失踪了,儿子为了救人而溺水身亡,只剩下了我和我的外孙女小燕相依为命,因为洪水,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了土生土长的地方,来到了这里,这里虽然也很贫穷,但是人们都以种植果树为生,山上的果树园多能丰收,我带着小燕一路乞讨走到这里时,晕倒了。被一个好心的老汉收留,他无儿无女,自己一个人,家徒四壁,只有在山上有一些果树,收留了我们以后,他又多了一个帮忙的人,闲暇的时候,我用他给我造的织布机,织一些布匹,拿到集市上去卖,来补贴家用。那一年,小燕才四岁,但是不知怎么,得了一种怪病,时常会疯癫,发狂的时候就揪扯自己的头发,甚至伤害自己和别人,当时的医疗条件差,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但是都说没有办法。随着小燕渐渐的长大,村里的孩子都欺负她,并且把她当做攻击的对象,刚开始只要我在,还可以保护她,但是后来,他们连我都不顾忌了,经常连我一起攻击,拿石头砸我们,看着小燕头破血流的样子,我感到很心痛,我连我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多少次我都想动用黑巫术来惩罚他们,但是我都忍住了,我曾经发誓,永远不再使用巫术。”
“你以前是个黑巫师?”秦悠然忍不住插嘴问,黑巫师她还是知道的,动漫里经常看到的。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但是,是他们逼我的,我一次又一次的忍让,最后她们终于惹怒了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狂风暴雨来的很凶猛,我正在逗小燕玩,突然,院子里冲进来好多人,为首的是个年龄较大的老太太,二话并不说就要来抓小燕。我一边护着小燕一边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傍晚的时候,小燕在外玩耍,那些爱欺负她的小孩又跑来,谁知,小燕突然病发,抓狂般的手伸向离她最近的小男孩,男孩不防备,被小燕抓了个正着,小燕的指甲深深的抓在他的脸上,一阵疯狂的抓挠过后,小孩的脸上鲜血直流,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大哭着往家跑,但是由于看不清楚,半路上失足掉进了河里淹死了。他的父母知道以后抱着他的尸体去找到了村长,刚好神婆正在村长家,她掐指一算,信口开河说此女是扑尸鬼,带给人灾难,白天是人的样子,晚上就会变成猫的样子,出去害人。于是,村长派了些人手,由神婆带领着来抓小燕,准备将她焚烧祭天。唉!我虽然会巫术,但是怎么能斗的过他们,就这样,我失去了我唯一的至亲。”
“所以,你就给他们的亲人下了最恶毒的诅咒。”莫漓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对她十分鄙夷,但是更多的是怜悯。
她的脸上充满无限悲伤之情,微微颤抖的手擦拭了下眼角的泪光,原来鬼也是有眼泪的。
那种悲伤之情转瞬即逝,随之变换的是一脸的怨恨:“是的,我用了黑巫术里的极限诅咒,用迷离术召唤他们至亲至爱的人灵魂,将她们的头发用下了诅咒的织布机织成布匹,诅咒她们永世不得轮回转世,无论谁也无法解开这个咒,除非我死,但是我死了,我用我的灵魂做媒介,代价也是不去轮回。”
秦悠然有点看不过去了,活着的时候报了仇就算了,死了还不放手,让所有的灵魂跟她一起不能超生,这样就不能同情了,应该鄙视。“你已经死了,应该放手了,你的仇已经报了,为什么还要害死那些支教老师和学生,她们是无辜的!”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神情,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惊慌。:“她们是无辜的,难道我报仇就有错吗?要不是他拘走了我孙女的魂,我会这么多此一举吗?我也不想的!”
“他?他是谁?你孙女难道也没有去轮回转世?”,莫漓看到她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深知这里面大有文章,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孙女不愿意走,我把她的魂藏在了水井里,但是突然有一天不见了,是他,他太可怕了,我现在只是个魂体,根本没有战斗的灵力,我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他比我更凶残更可怕,更没有人性。”
突然,结界的亮光微微弱了一些,水井下有了一声巨响,犹如兽性怒发的前兆,莫漓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那个始作俑者要出现来了?
老妇人一看这种情形有些害怕的说:“他要来了,你们再不走的话我只能杀了你们!”
莫漓冷哼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老妇人收起她的织布机,手里拿着梭子,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心:“我已经拿到了她的头发,你是要她的命还是要我的命?”
莫漓眉头紧皱,这个人还真会耍花样,如果我贸然动手,不知道秦悠然会怎么样,他心里暗暗思量着对策。
秦悠然看到自己的一小撮头发在她的手上,很是惊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柄可落在在别人那里,责怪自己太大意了。她看到莫漓没有做声,于是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你孙女的魂救出来,你们去轮回也好,继续藏匿也好,我都不过问,但是你要把她的问题解决掉!”莫漓看似商量的说道,但是语气听起来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指了指秦悠然手上的伤口。其实,这些问题他都可以解决,只是时间长短,但是他要利用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将那个“他”引出来。
老妇人考虑了一下:“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不收了我们!”
“可以!”
澎!井里溅出的水花窜出井面,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莫漓迅速将地上旗子的方位改变,一个护体结界形成,他将秦悠然拉进去。自己则站在水井旁边,看向水下,一片宁静,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刚才水花四溅时激起的波澜都不见了。他没有掉以轻心,做防备状,忽然,水里如泉眼外泄一样,涌起一个水柱,细看,水柱的颜色是血红的,这突来的一击并没有让莫漓惊慌,他双手下压,用自己的灵力硬生生的将这股奇怪的水柱压了下去,水柱并没有罢休,重新扭转方向朝上面疾驰而来,莫漓从口袋中掏出阴阳剑,抛向空中,将剑祭起,拿在莫漓手中的剑可比秦悠然手里看起来要锋利的多,剑身通体金黄,发出凛冽的寒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如果仔细看,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都是造这把剑的人的毕生心血,削铁如泥,遇鬼杀鬼,一般的灵碰到它都会神形俱灭。阴阳剑剑尖直指水柱的中心,一声巨响,水面又恢复了平静,莫漓手中停顿了一下,马上调转身,:“快走!”
秦悠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拉走了,剩下老妇人一个人站在结界内,莫漓放下话:“你就呆在那里,他暂时不会回来!”
“我们去哪?”被莫漓拉着走在漆黑的山路上,秦悠然有些害怕,刚才明明快抓到了,为什么往山下走呢,难道山下出了什么事?
“我们去他逃跑的地方!”
一路上走的很匆忙,通过莫漓简单的介绍,她知道了大概,刚才的那个他在水里见斗不过莫漓就逃向了水井连着得暗河,暗河最终通向的地方是个深水潭,这个谭可能是他的老窝。
莫漓正在想着这些天打听到的情况,这个深水潭原名叫做“千尸谭”。这个名字来源于秦朝,公元前213年,那个时期最出名的大事件莫过于焚书坑儒,却不知道有更甚于焚书坑儒的残忍事情。人们都知道秦皇好大喜功,性格暴虐,一直在寻找长生不老药,传说,为了寻找不老药,秦皇派方士徐福率童男女数千人渡东海求神仙,耗资巨大,带了秦国的500名童男和500名童女。而私下里,秦皇另外秘密派遣一支队伍也同样带领这么多人,来到了北域里的荒芜之地,传说荒芜之地有个孤曼山,山中有着修炼的神仙,于是,这支秘密的队伍就出发前往,到达以后,他们并没有找到神仙,而是遇到了一个游方的术士,这名术士以炼丹为名,与他们的头领勾结,骗取了很多赏金,他炼出来的丹药都由带来的童男童女试吃,这些童男童女受尽了凌虐,为了生存,他们苟且偷生,一直坚持了十几年,终究有一天,他们抵不过命运,突发一场意外的“瘟疫”,慢慢的全都死亡,那怎么可能是意外,只是为首的头领与术士的交易,他只知道术士为了修炼某种法术,需要一千个灵魂,于是,这一千个无辜的生命就那样没有了,他禀告秦皇说是为了试药,导致的结果,这些人命怎么能唤醒秦皇那颗冰冷的心。他们派人连夜将这些尸体移到了山下的无忧潭,无忧潭深不见底,他们将这些尸体扔进了无忧潭内,然后就交由术士去处理,当时有传言,术士其实是真的在研制长生不老的秘方,但是他并不想贡献给别人,但是最后术士不见了,尸体也都没有浮上来,有人说亲眼看到术士站在谭中央做法起尸,吸收尸气。也有人说看到术士像中毒一样全身乌青,双眼血红色,沉入水中不见了。众说纷纭,流传至今,人们早已忘了那些神话般的传说,虽然贫穷但是也过着安逸的生活。只是,那里成了禁地,没有人敢去,偶尔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去偷看,也大都有去无回,偶有幸免的,回来也是非死即疯。本来,人们管它叫“千尸谭”,后来有人觉得不吉利,也为了让后人忘了这段残忍的历史,于是,改名叫:“梦溪谭”。
这些是一位很老很老的大爷告诉莫漓的,至于有多老,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第15章 尸井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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