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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咏雪

    雪,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历来为文人墨客所钟爱。清晨,推开房门,地面、屋顶、树木、远山,一片银白,好一个粉雕玉砌的世界!此番景象恐怕只有唐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方能形容吧!。
    我们不妨展开想象:塞外苦寒,北风一吹,大雪纷飞。诗人以“春风”使梨花盛开,比拟“北风”使雪花飞舞,极为新颖贴切。“忽如”二字下得甚妙,不仅写出了“胡天”变幻无常,大雪来得急骤,而且,再次传出了诗人惊喜好奇的神情。
    “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美意境,颇富有浪漫色彩。南方人见过梨花盛开的景象,那雪白的花不仅是一朵一朵,而且是一团一团,花团锦簇,压枝欲低,与雪压冬林的景象极为神似。春风吹来梨花开,竟至“千树万树”重叠的修辞表现出景象的繁荣壮丽!
    “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东方虬春雪),也以花喻雪,匠心略同,但无论豪情与奇趣都得让此诗三分。诗人将春景比冬景,尤其将南方春景比北国冬景,几使人忘记奇寒而内心感到喜悦与温暖,着想、造境俱称奇绝。要品评这咏雪之千古名句,恐怕只能用一个成语来概括——妙手回春!难怪杜甫在渼陂行中说:“岑参兄弟皆好奇”仅凭此诗即可窥见一斑。
    关于咏雪,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因咏雪而出名的晋代才女谢道韫的故事了,史料记载,谢道韫识知精明,聪慧能辩,叔父谢安曾问她:“毛诗何句最佳?”答:“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安称赞她有“雅人深致”
    一次谢安召集儿女子侄讲论文义,俄而大雪骤下,安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安侄谢朗答:“撒盐空中差可拟。”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安大悦。这一咏雪名句,盛为人所传诵。
    想那谢朗也是有名的大才子,不知为何会想出“撒盐空中差可拟”这样不太有诗意的句子。不过他的偶然不在状态,倒是成全了一代才女的英名,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只是这位“旧时王谢堂前燕”中的才女命运多舛,想来让人觉得可怜可叹。
    李白在北风行中有这样的一句:“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极言雪花之大,和高适别董大里的那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有异曲同工之妙。唐代柳宗元的那首脍炙人口、童叟皆知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写出了雪中独钓的那份闲适和乐趣;唐高骈在对雪中有这样的句子“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既写出了雪花的形状,又描绘出雪后景物的形状颜色,也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妙句。
    而“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是唐韩愈在李花二首中对雪的描绘。王初在早春咏雪中这样写道:“句芒宫树已先开,珠蕊琼花斗剪裁。散作上林今夜雪,送教春色一时来。”用“句芒宫树”和“珠蕊琼花”来形容雪花也给人以极大的视觉享受。
    唐太宗李世民也对雪情有独钟,他曾经做咏雪诗一首:“洁野凝晨曜,装墀带夕晖。集条分树玉,拂浪影泉玑。”也显示出了他极高的文学造诣。三国演义里刘备三顾茅庐时,黄承彦骑驴过小桥吟的那首诗:“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也很有韵味。
    陆游在夜大雪歌里写道:“朔风吹雪飞万里,三更蔌蔌呜窗纸。初疑天女下散花,复恐麻姑行掷米。”用“天女散花,麻姑掷米”来比喻不能不说是神来之笔了。〔宋〕卢梅坡有雪梅 诗云:“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诗歌的大意是:梅花和雪花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谁也不肯相让。难坏了诗人,难写评判文章。说句公道话,梅花须逊让雪花三分晶莹洁白,雪花却输给梅花一段清香。
    古今不少诗人往往把雪、梅并写。雪因梅,透露出春的信息,梅因雪更显出高尚的品格。如毛泽东卜算子咏梅中就曾写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雪、梅都成了报春的使者、冬去春来的象征。
    但在诗人卢梅坡的笔下,二者却为争春发生了“磨擦”都认为各自占尽了春色,装点了青光,而且谁也不肯相让。这种写法,实在是新颖别致,出人意料,难怪诗人无法判个高低。诗的后两句巧妙地托出二者的长处与不足:梅不如雪白,雪没有梅香,回答了“骚人阁笔费评章”的原因,也道出了雪、梅各执一端的根据。
    读完全诗,我们似乎可以看出作者写这首诗是意在言外的: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正理。这首诗既有情趣,也有理趣,值得咏思。
    早在诗经里就有描写雪的诗句:“上天同云,雨雪雾雾”“如彼雨雪,先集维霰”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可见人们对雪的喜爱,以及由雪而得到的灵感古来相同。人们常说“风花雪月”可见,雪是人们诗意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以这样说,没有雪花的世界,便是失去了灵气与韵味的世界。
    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想起我最喜爱的黛玉所写的那句诗:“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也算是咏雪诗中的极品了。我爱雪,更爱如雪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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