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寒月终于在沐千歌的解释下安下心来，嘴里也忍不住埋怨他又拿自己开玩笑。5
    “寒月师妹，这可不能怪我，我还没开口，是你自己以为你死了的。”沐千歌表示无辜地摊开手。
    寒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依然觉得十分神奇。
    “你知道你这身体是谁画的吗？”沐千歌促狭地朝着寒月眨了下眼，暧昧地说道。
    寒月思忖了会，朝着沐千歌微微一笑道：“我想肯定是沐师兄你画的。棼”
    “为什么不认为是你师兄？”沐千歌微挑着眉，轻笑着问道。
    寒月摇摇头，脸上浮出一抹怅然，低声道：“师兄他不会画画，就算他会画画，也不会画我的，他心中肯定觉得我是个累赘。”
    沐千歌伸手轻弹了下寒月的额头，温和地说道：“你呀，就是太过懂事了，明明是师妹，却比我这个师兄还要老陈。你师兄嘴巴是挺毒的，但是心肠不坏，虽然他对你是有些冷漠，但是心中对你还是十分关心的。只是。归”
    沐千歌微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寒月，继而接着道：“你想要的，他给不了。”
    寒月脸色一白，苦涩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师兄对我只是兄妹之情，但是我放不下那份感情，沐师兄，那感情，已经种在我心里，已经生了根。我没有办法放弃了，所以就算明知道师兄的心意，我也只能承受。但是我不会怪他的，因为这是我选择的路，我愿意这样爱着他，无怨无悔。”
    “真的无怨无悔吗？”沐千歌嗓音略低地问道。
    寒月认真地点点头，嘴角扬起极浅的笑容“没有人说喜欢就一定要有回报，曾经我也在意师兄对鬼娃的好，但是看到落辰师兄为了我，落了一个那样的结局后，我便知道，任何感情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就像落辰师兄爱我，我不爱他，我爱师兄，他不爱我一样，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结，我只要每天可以看见师兄，能够和他说话，看着他好，就心满意足了。”
    “真傻，但是我不会赞同。”沐千歌微垂下眼睑，薄唇轻启道“我若是爱上一人，我便会想尽办法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她不爱我，我也不会放她走，因为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像沐师兄这么优秀的人，我想任何女子都会喜欢的。”寒月真诚地说道。
    沐千歌扯唇嬉笑道：“可是寒月师妹你就不喜欢我呀，要不你也试着喜欢我一下得了。”
    “沐师兄又拿我开玩笑，真是的。”寒月羞涩地瞪了眼沐千歌，娇嗔道。
    沐千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忽然降低道：“我现在只想她眼中看到我就行。”
    “沐师兄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寒月诧异地问道。
    沐千歌笑而不语，脑海里想起那张倾城绝色的脸，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柔情，话锋一转道：“我们刚刚不是谈到你这身体是谁画的吗，其实不是我画的，正是帝凌轩画的。”
    “真的是师兄画的，沐师兄你没有骗我吧？”寒月捂着嘴，声音欣喜而又惊奇。
    沐千歌点点头，轻按着额角道：“嗯，鬼娃可有作证，是你师兄画的，而且画得和你一模一样，所以，不要在纠结你师兄对你不关心，若是对你不关心，他也不能将你画得如此完美。真正该伤心的是我，你师兄对我可才是漠不关心呀。”
    寒月紧抿了下唇，看着沐千歌，小心翼翼地问道：“沐师兄，其实寒月一直有事想问你，为什么师兄那么的不待见你，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并没有这么糟。”
    “这个呀，你要听吗，那可是帝凌轩的难忘史，我告诉你的话，你可不能和他说，不然他非得砍了我不成。”沐千歌愉悦地笑了起来，让寒月十分好奇。
    五年前，帝凌轩与沐千歌去除一家妓院的女鬼。
    那女鬼生前是妓院的花魁，却在一次意外的火灾中死去，女鬼由于阳寿未尽，并没有被招往冥界。
    由于怀念自己的风流生活，女鬼一直停留在妓院中，有时候也会附身到女子身上与男嫖客交合，无意中她得知吸食男子精气可以让自己鬼力强大，并且能够驱赶他人的灵魂霸占身体，重生为人。
    为了再世为人，女鬼开始不断吸食男人的精气，使得妓院人心惶惶。妓院老鸨因常常去空了和尚的庙里烧香拜佛，内心并不坏，因此便将自己的心事和空了和尚说了一番，希望能够将这女鬼赶走或者超渡，毕竟曾是自己调教出来的，终究还是有感情，不希望将她消灭。
    空了和尚说自己可以帮忙，便让正好来访的帝凌轩与沐千歌一道与老鸨同去。
    这帝凌轩和沐千歌到了妓院，两人由于容貌出色，顿时引得那群女子心神荡漾，各个搔首弄姿，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帝凌轩和沐千歌找到女鬼所附身的女子，欲要将女鬼驱逐出来，女鬼听到要将自己超渡，突然抱着帝凌轩的腿大声哭诉。
    帝凌轩脸色当时就一黑，让沐千歌将这女鬼速速超渡，否则自己一剑劈了她，却不料沐千歌只是一脸与己无关地站在一旁，笑看着帝凌轩受困。
    此外，沐千歌还特别好心地提醒帝凌轩，如果想去驱逐这个女鬼，并让这个女人停止哭的话，最好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吻住这个女人的唇，将灵力灌入她的体内就可。
    沐千歌的话让帝凌轩对他是极度厌恶，本就没有耐性的他拿出符咒就要将女鬼给魂飞魄散。
    沐千歌一边火上加油地提醒空了和尚说的要超渡这个女鬼，而不是杀了她，还怂恿着与女鬼相识的女子都跪下来对帝凌轩哭着求情。
    那排山倒海的哭声让帝凌轩几近崩溃，毫不留情地将抱住自己的女鬼一脚踢开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妓院。
    而一直看着这戏的沐千歌在见到帝凌轩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忍不住拍掌大笑起来，声音响彻整个妓院。听着沐千歌得意的笑声，寒月真心觉得无语地看着他，喋喋抱怨道：“沐师兄，你真的是太坏了，怎么能这么整师兄，这也就难怪他讨厌你了，而且居然还让他去吻那个女鬼。”
    沐千歌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一手掩着上扬的唇角，委屈地道：“寒月师妹，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当然不可能真让帝凌轩去吻那轻浮的妓院女子，不过你师兄太过正经，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目无表情的样子，我心里就愈发想要看看他其余的表情，却没想到这么有趣。”
    “沐师兄你这是咎由自取。”寒月瞪了眼沐千歌，心里为帝凌轩抱屈。
    沐千歌悠悠站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懒声道：“是是是，都是我咎由自取，好啦，寒月师妹，你这身体还需要好好适应，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办。”
    “好的。”寒月点点头，看着沐千歌离开的背影，听到他从一直隐忍的低笑声，便无奈地摇摇头，垂眼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副身子骨，心中忍不住荡漾着丝丝涟漪，嘴角处扬起一缕幸福的笑容，使得她更加柔美动人。
    日渐西移，夜色如期而至，璀璨的灯火犹如苏醒的火龙般照耀着夜空。
    帝凌轩微微睁开眼，起身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身体如石头般十分迟钝，手脚酸软无力。
    “师兄，你终于了醒了呀，吓到我们了。”就在帝凌轩迟疑之际，寒月担忧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让他侧头一看，就见鬼娃和寒月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帝凌轩将身子靠在床板上，淡声问道：“我怎么了？”
    鬼娃见帝凌轩醒过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红着眼睛跑到他面前，小声道：“你从下午睡到了现在，一动也不动，我和寒月姐姐不停地叫你，你都不醒，我们好担心，我以为你又生病了。”
    “现在什时候？”帝凌轩目光略沉。
    “已经二更了。”寒月微微抿了下唇，低声问道“师兄今天突然这样，吓坏我和鬼娃了，我记得师兄一直浅眠易醒，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帝凌轩眉梢轻挑，目光探究地看向鬼娃，墨黑的瞳孔里流淌着神色不明的色彩，嗓音清冷道：“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寒月嘴唇紧咬了下唇，手轻轻握了握，继而抬起下巴，颤着声音道：“其实师兄不用隐瞒的，我知道师兄你不告诉我，是为了不让我内疚。我知道的，师兄你这么累，一定是因为我浪费了太多的灵力，对不起，师兄，都怪我不好，总是给你添麻烦。”
    帝凌轩淡淡地瞥了眼寒月自责的脸，沉着嗓音道：“并不是你所想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饿了，你让人给我准备一些膳食。”
    “好的，师兄。”帝凌轩那随意的说辞越发让寒月觉得是自己的错，内心对他的愧疚更是浓烈，听到他饿了，赶紧扬声应道，快步离开了房间。
    寒月离开后，帝凌轩深邃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静默在旁的鬼娃身上，看她一直盯着自己，那害怕的眼神让他便忍不住开口道：“我不会有事，别苦着一张脸，丑死了。”
    “真的没事了吗？你不会再生病了吧？”鬼娃怯怯地问道，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帝凌轩朝着鬼娃伸出手，眸色幽幽道：“把你的手给我，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鬼娃听话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帝凌轩宽厚的手掌中，讨巧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
    帝凌轩握住鬼娃的手腕，感受着她体内的鬼力状况，如往常一样的微弱，也没有夹杂属于自己的灵力，那么自己的灵力到底被谁吸走了。
    鬼娃见帝凌轩神情凝重，便不安地眨了眨眼道：“我生病了吗？”
    “怎么，你希望自己生病？”帝凌轩垂眼看着一脸局促的鬼娃，眸子看着她的红唇，红肿已经消失了。
    鬼娃立刻摇摇头道：“我不喜欢生病，生病不好，很痛苦。。”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帝凌轩缩回自己的手，懒懒地问道，身体又开始感到困乏。
    “好。”鬼娃连忙点点头，快步走到茶桌前倒杯水，折身端到帝凌轩的跟前。
    帝凌轩伸手去接，却由于手变得迟钝，手指一不小心碰到杯子的边缘，将茶水撒到了鬼娃的手臂上。
    “啊，水泼了，我再去倒。”鬼娃也不介意自己的衣裳弄湿了，转身就要再去倒水，手臂却突然被帝凌轩抓住，一回头，就见他表情严肃。
    帝凌轩此时目光幽暗深沉，眸子紧盯着鬼娃的手臂，看着被水打湿的臂肘出的衣裳居然开始冒着热气，衣服渐渐变干。
    “怎么了，帝凌轩？”鬼娃皱着眉头，悄声问道。
    “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帝凌轩抬起眼，眸色锐利地盯着鬼娃，冷声问道。
    鬼娃不解地怔了怔，摇着头道：“我没有。”
    “那你的手臂处的衣服怎么会自动变干？难道这里有什么古怪？”帝凌轩厉声逼问道。
    鬼娃脸色陡变，伸手想要挣脱开帝凌轩的手，却没料到反被他拽得更紧。
    “让我看看，或者自己告诉我。”帝凌轩字字冰冷如刀，让鬼娃害怕地想要后退。
    鬼娃摇摇头，颤抖着声音道：“这个不能告诉你，只有这个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要瞒着我的吗？快点告诉我。”帝凌轩冷着脸，威严地说道。
    鬼娃张口想要说，可是脑海里却想起了猫婆婆曾经说过的话“鬼娃，手臂处的秘密，不要让任何知道，否则将会给你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会让你身边的人死掉，这玉，一般的人都看不到也摸不到，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记住了吗？”
    “我不能说，不能说，不要逼我，帝凌轩。”鬼娃无助地望着帝凌轩乞求道。
    帝凌轩微微眯起眸子，握着鬼娃的手臂力道一紧，冰冷道：“若是不告诉我，就别想我再带着你，说还是不说，你自己决定。”“师兄，发生了什么事？”寒月从门外进来，听到帝凌轩冷厉的声音，再看着鬼娃快要哭出来的脸，便好奇地问道。
    鬼娃回头见是寒月，便扬声求助道：“寒月姐姐，帮我。”
    “寒月，你出去，我有事要问鬼娃。”帝凌轩看也没看寒月，只是沉声命令道。
    寒月担忧地看了眼鬼娃，不知所措地抿了下唇，最后还是转身出了门。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鬼娃，快点说。”帝凌轩厉眼瞪着鬼娃，胸中有股怒气在咆哮，想到鬼娃隐瞒了自己，或者欺骗了自己，怒火就不可压制地燃烧起来。
    “帝凌轩，这个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告诉你，猫婆婆说，如果被人知道了，会有危险，会让人死掉，也会让你死的，我不能说，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能说。”鬼娃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色一片苍白。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我，或者就是别有用心地跟着我。”帝凌轩朝着鬼娃怒吼道，眸中寒意湛湛，想到这些日子来，鬼娃的无辜都是伪装的，他的理智就面临着崩溃。
    “我没有欺骗你，我真的没有。”鬼娃被帝凌轩的怒火被吓到了，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帝凌轩的手上。
    帝凌轩的身子一怔，那原本冰凉的液体此刻就像火一般灼烫着自己的手，让他松了开了鬼娃的手。
    “帝凌轩，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沐千歌略低的声音传来，帝凌轩轻抬起头，就看见他正沉着脸看着自己，没有往日的嬉笑，凤眸里蕴含着浅浅的怒意。
    帝凌轩烦躁地拧着眉道：“不关你事，这是我和鬼娃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帝凌轩，你不要以为鬼娃什么都依赖着你，你就可以这么对她，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能有自己的*，为什么她就不行，还有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应该最清楚吗？你不是看人都很准的吗，你的理智去哪了？”沐千歌语气微愠，带着强烈的责备。
    沐千歌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浇熄了帝凌轩体内沸腾的怒火，他侧头望着正低头落泪的鬼娃，看着她颤抖的模样，心中一阵懊恼，忍不住伸手想要安抚她。
    哪知道鬼娃一见到帝凌轩伸手过来，以为他又要逼自己，吓得身子赶紧退后几步，躲在沐千歌的身后。
    那逃避的动作，刺痛了帝凌轩的眼和神经，让他眸光瞬时黯淡，想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那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寒月师妹，你照顾帝凌轩，我带鬼娃出去。”沐千歌感觉到拽着自己衣摆的鬼娃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眉梢微挑，侧头对着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寒月说道。
    帝凌轩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看着沐千歌将鬼娃带出房间，手慢慢的攥成拳头，对着床板猛地一锤，脸色阴沉。
    “师兄。”寒月担忧地蹙着眉头唤道“我把饭菜端来了，我放在桌子上，你吃点吧，我先下去了。”
    寒月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微顿住，回头对着帝凌轩轻声道：“其实我知道师兄现在听不进任何话，但是我还是想说，师兄你肯定误会鬼娃了，她真的很单纯，如果有什么不能说的，那必定是有苦衷的，她不会骗人，我相信她。师兄不也是因为相信她，才会对她那么宠溺吗？”
    说完，寒月微微叹了口气，神情黯淡地离开（蟹）房间。
    帝凌轩无力地靠在床板上，伸手将自己的眼睛覆住，嘴唇紧抿，使得整个棱角冷硬严肃，散发着孤戾之气。
    是的，鬼娃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就算她的外表会蒙骗人，可是她的魂魄不会，自己明明看得清她的魂魄，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居然认为她别有用心。可是，自己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她有秘密瞒着自己。因为自己害怕，害怕鬼娃有朝一日会离开自己。
    如果以往是鬼娃害怕自己会抛弃他，那么现在，绝对是自己害怕她离开，害怕她被人带走。
    帝凌轩垂下手，漆黑的墨瞳里眸光坚定，低声道：“我不会让你走的，绝对不会。”
    沐千歌带着鬼娃回了房间，见她还含着泪垂着脸，手忍不住想要擦去她的泪，但是在碰到她脸的时候，却转至额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弹了下，故作调侃地说道：“怎么还哭丧着脸，鬼娃，你不是说你已经习惯帝凌轩凶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