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与萧晨裕分别没多久,但在回枫林院的路上碰见了,脸色不大好的托雅公主。
“奴婢参见公主。”
我赶忙上前福身请安,怕怠慢了。对于上次她出手帮助,我还一直没找机会谢谢她,关于她的事,我也多多少少听慧兰说过。不过对于这个性子直爽,美丽大方的公主,我还是颇有好感的。
“不用多礼了。”她不耐烦的一挥手,大跨几步,与我对视。
我意外的望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脸不禁一红,不好意思的撇开头。
“公主,为何这样看奴婢?”
“我跟你比起来,到底哪个好看。”她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将我搅得一头雾水。
愕愣的张大嘴,不知该怎么说。
说句心里话,这位草原公主,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也没有我们东明国女子纤细柔弱,个子高挑丰韵,面部轮廓分明带着十足的英气,别有一番风味。
“奴婢哪能跟公主比,公主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岂是我们这些奴婢们敢攀比的。”
我恭敬谦和的说道,意思半真半假。
不管她在怎么豪爽热心,她也是个公主,尊卑不可不分。
然而,我的谦和却没有得到她的认可。“你少在那跟我讲那些阿谀奉承的话。我知道,你们东明国男子都喜欢像你这样柔弱娇俏的女子,不过,我娜仁托雅可不会输给你。我们草原女子,个个都像男儿一样英勇,虽然不会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但骑马射箭样样精通,我相信,他最终还是会选择我的。”
她的语气充满敌意与自信,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公主,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还有,我们可以公主竞争,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她完全不理会我的问题,自顾说着。
我记得慧兰好像说过,托雅公主倾情于萧太医,这个在宫内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她这样充满敌意的对我说这些话,会不会太奇怪了?难道,她认为,我与萧太医之间有什么吗?
想到这,我不禁笑出了声。一直喋喋不休的托雅公主终于停止了她的长言宣告,眼神奇怪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知道自己失态,我迅速收起笑容,目光拘谨的说道“奴婢是想告诉公主,您对这件事,好像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她望着我,皱眉问道。
“奴婢是宫女,进了宫,这辈子就是皇上的女人。自然,不敢再妄想什么,所以,公主完全可以放心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她板起脸,语气严肃的问道。“什么叫这辈子都是皇上的女人?什么叫不敢妄想?”
听她这么问,我笑着说道“公主,您不是东明国人,自然不知道我们宫里的规矩。这后宫芸芸众宫女,皆是皇上的女人普遍点讲,这辈子如果得不到皇上的垂青,即便老死在宫里,也绝不能背叛皇上。”。
我的话让她深深震慑了。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皇上只有一个,可这宫里的女人起码有上千个。怎么可能兼顾得过来,这样对你们,好残忍。”她目光同情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以为然笑笑,心头涌起一股苦涩。“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什么命不命的啊。”她语气愤愤,眼底燃起一股坚定的火焰,说道“本公主才不信命呢。”她回眸盯着我,认真说道“我只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即使是上天也是一样。”
她的话让我一震。
是啊,命运只是我们拿来逃避现实的借口。因为害怕接受,所以选择掩耳盗铃,随波逐流。
我钦佩的望着眼前女子,佩服她直白的勇气和敢于承受一切的精神。“既然托雅公主这么说,那就应该对自己有自信啊。只要努力,我相信萧太医,总有一天会看见你的美。”
“真的吗?”她不自信反问。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眼中从来没有过自己,从最初的坚信,到如今的失落,她都快要失去自信的动力了。
“当然。”我坚定的说,目光真诚。只有这样自信的女子与萧太医才是天生一对,心底暗想着。
深夜,万赖俱寂,久未入眼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
突然,窗户被推开,我警觉的坐起身,盯着窗前赫然出现的身影,惊愕的瞪大眼。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目光幽深沉静,使我心头一凛,匆匆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灯点燃。他则静静望着我,一语不发。
这样静默的气氛让我有些害怕,率先开口询问道“夜深人静,五皇子来找奴才是有何事?”我说十分生疏,表明自己的决意。
“这玉佩是怎么回事。”他将紧握在手的玉佩丢在桌上,声音冷冷问道。
我低着头,偷撇了眼桌上的玉佩,心底猛然一痛,后努力扬起一股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五皇子的意思,奴婢不明白。”
“你打算一直装下去吗?”他愤怒大吼,双手紧捏住我的肩膀迫使与他对视。“怎么,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抛弃这段感情了?”
我低头沉思了会,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又何谈抛弃?况且,我们是主仆,对于皇子,奴婢自认不敢高攀。”
他听完仰头大笑,目光受伤的盯着我,似乎想将我看透。
“你怎么这么善变?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打开你心的时候,你又跟我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非要将自己真实的感情隐藏起来。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我一震,心瞬间缩紧。
他的话,真的让我好感动,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能坦白的对自己说出这翻话,是多么难能可贵。但是,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自己真的无法再坦然接受这份感情。不管皇后再怎么残忍,但始终是他的娘亲,血浓于水,命运注定了我们之间要成为敌人。
深吸口气,将眸中的泪水回,抬头望着他,凄然一笑。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我根本值得任何人喜欢。”
“那,当初,又是谁拼命的求我留下来,求我不要放弃她?”他的大掌移到我的脸颊边,细细抚摸着。“那个曾经在这里,哭得那么伤心,说我很重要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是我。”我果断回答。“那是个脆弱不堪的我,曾经害怕孤独,抛弃。但如今,不一样了。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我深深明白,这辈子只有两条可以走。一个,是有幸得到皇上的垂青,飞上枝头。另一个,就是守着蚀骨的孤独,孤老终身。”
“你不可能属于我,我也不可能属于你。我们之间,终是要被无情的规矩所禁锢。”还有那份不可抹灭的血海深仇。
“你是在怪我。”他大惊,语气急切说道“在怪我没有及时将你救出昭和宫?”
我一颤,随后好笑的摇头,望着他,语气尽可能不在乎的说道“我清楚你的无可奈何,也知道你的身不由已,但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皇上的女人,就算皇上不要我,我也不可以背叛他。”
他好笑的收回紧捏我肩膀的手后退几步,自嘲一笑,感叹的说道“原来做皇帝,真的那么好。”曾经,他为了手足之情,忤逆母后为他争夺皇位,甚至不惜母子决裂,因为他认为,一个冷冰冰的皇位与家庭和睦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但如今,他在乎的女人,却口口生生宣称她是父皇的女人,在此刻,他居然嫉妒起,自己最敬爱的父皇。
我收回目光,迅速转身,不敢再面对他受伤的目光。背后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他的声音。“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从今往后,我不在打扰你,如你所愿,我是主仆。”
话音刚落,便听见劲风撞击窗户的声音,心知他已经离开,我终于支持不住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霖,原谅我无法对你说出真相,在经历过这么多以后,我还是选择原谅你,因为我无法骗自己,说不爱你。
窗外,是片寂静的夜,墨黑的天空中,又飘起了大雪,洁白无暇……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霖,若大的皇宫,他就像消失了般。
时近年底,各宫都忙着准备迎接新元节。而我也忙着怎样装束自己,因为蒋贵妃打算在新元节那天将我献给皇上。
坐在花梨木铜镜前,望着珠翠环绕的自己,美丽得连自己都诧异,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了。
纤手微颤的抚上自己左额处,那块深红狰狞的伤疤,揪心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我害怕的闭上眼,深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块疤痕自己带了两年多,不是没有办法去掉,而是自己不愿意。每当对着镜子,看到那块疤痕,就会想起纪府的灭门血案,时刻提醒着自己,血仇不忘。
“本宫眼光真不错,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支金穗白玉簪,细细比划,最后插于灵蛇髻的尾端,为这原本有些呆板的发髻一下活了起来。
“但是,你额前这块疤痕,可大大影响了你的美。”
我惊得站起身赶忙福身请安。“奴婢参见娘娘,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妄娘娘怒罪。”
“免了。”她挥挥手,跟在身后的玉嬷嬷赶忙上前,将早先准备好的东西呈上。“这个是本宫特命人从宫外觅寻的一种药,据说对淡化疤痕有特药。”
我微抬头撇了眼黑色烫金瓷瓶,小心翼翼的接过。
“奴婢叩谢娘娘恩赐。”
“嗯。”她点点头,再次说道“再过不久就是新元节,这可是宫里的大日子,皇上会与各宫妃嫔、皇子、公主齐聚燕彩宫,共度佳节。到时本宫会让你在宴会上,献一曲舞。但,这并不是将你送给皇上的最好时机。”说着她顿了顿,接着又说“皇后在席间,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深吸口气走到厅中的镂空雕花凳上坐下,玉嬷嬷紧跟其后。“本宫所能做的就是让你皇上跟前露脸,至于怎样得到皇上的垂青,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听完,我小步上前,头微低垂,思忖了会,说道“既然娘娘早已料到皇后会阻拦,那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奴婢认为,在这个大好日子里,皇上未必会有这种心思。后宫佳丽如云,皇上如果想要,随时都有,所以美不是一定要具备的条件,关键就在于如何能引起皇上的兴趣。”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皇上对于美女说不定早已食之无味,但要抓住皇上的心,又谈何容易?”
这时站在蒋贵妃身边的玉嬷嬷突然上前,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
她转身望着我,细瞧了会,又是皱眉,又是点头,最后还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然后转身在蒋贵妃耳边咕噜了一阵,只见蒋贵妃双眸倏得一亮,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容。
与蒋贵妃商议好计策后,直到傍晚时分才走出玉水阁,而与自己同来的皇甫彦一直在大殿等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分不清是哪宫哪院,为了不引起注意,只好借助皇甫彦的名义。
他前我后,走在被大雪覆盖的宫廊里,黑夜铺天盖地的卷来,四周冉冉亮起昏黄的亮光。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他突然开口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抬头就瞧见他正用一种哀漠的目光望着自己,倏得一跳,呼吸不禁加快起来。
“什么决定了?”慌乱撇头,匆忙问道。
“做我父皇的女人。”
他的语气静默中带着沉痛,让我的心猛然一震,藏在袖间的手无措的握在一起。“这件事,有我选择的权利吗?”
“为了达到目的,我必须这么做。”
“逝者已矣,我相信你的家人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里。”他将我的身子扳正,紧紧注视着我,说气极尽轻柔的接着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怎么就不肯放下仇恨,快乐的活着呢?”
我不禁笑出声,眼底蓄满泪,望着他俊秀儒雅的脸庞,说道“你不是我,所以不能体会那种一夜间失去所有的感觉。前一刻,你还与家人说说笑笑,一觉醒来,一切都不在了。心,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挖掉,疼得我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满目哀痛的深吸口气,同情的看着我,继续劝解道“是,我没体会过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但我最起码知道,放弃自己一直想珍惜的东西,那种无奈,可比失去至亲,更让人难过。”
“所以,你真的愿意为了复仇,放弃与五弟之间的感情?”
我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说愿意,那肯定是不。如果老天能让我选择,我宁愿这个敌人是当今天子,也不愿是皇后。但是,老天总喜欢开玩笑,让我们相遇了,相知了,相爱了。却残忍的不让我们在一起,或许,我与他之间,真的是有份无缘吧。
他见我神色迟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去试着放手。仇恨不会成为你生命的全部,你还这么年轻,当你真的如愿报了仇,那以后呢?父皇已不再年壮,他终有一天会离去。当你无依无靠,活在这个地方,会比死了更难受。”
他的话让我的心乱了,这些自己从未想过。报完仇,自己又能再做些什么?但,自己如果没有不顾一切去报仇,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安心。
我深吸口气,暗暗平复好心情,抬头语气尽可能轻松的说道“自古不是有妃子为大行皇帝殉葬的先例吗?那我就效仿他们,以此来向世人表示我的忠贞,不是也很不错。”
“你在胡说什么?殉葬?天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望着我,不可思议的说道。“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没有想过,即使击败了皇后,后面还有别的妃子接踵而上,你不可能有喘息的机会。”
“我知道。”我断然截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的说。“不管怎么样,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坚持走下去。反道是三皇子,您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按贵妃娘娘的意思做,至于奴婢的事,就劳烦皇子了。”
说完,我转身仓惶的往前走,直到确定他没有跟上,才停下脚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皇甫彦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过去已经完全被仇恨所主宰,下辈子应该会被孤独与寂寞还有悔恨所拽紧吧从纪府被灭门的那一刻,报仇就成了我生命中,唯一能做的事。苟延残喘的活了两年,又费尽心机进入宫廷,如果放弃,那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值得我活下去了。
这日,难得的风和日丽。
御花园的御河边,闪过几抹身影。
“四皇姐,你慢点。”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的七公主出声大喊道,跟在身边的慧兰适时的牵起公主的手加快脚步。
率先走在前面四公主回头顿住脚步,皱眉无奈的说道“七皇妹,我又不是去玩,你跟来做什么?”
七公主眼睛咕溜溜一转,笑嘻嘻说“人家也想栾大哥了嘛,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当然得去迎接啦。”
“你。”四公主一急,气得耳根子发红。
“哎呀,看这时辰像是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吧。”说完,便一马当先快速朝玉华门方向走去。
四公主深吸口气,也快步跟上。
玉华门是东明国皇宫前庭正门入口,位于东面,是官员们上朝的必经之路。而此时,一直与父亲栾镇山镇守边关的栾柳峰一身威武的银色战甲,腰间挂着一把雕工精细的古铜长剑,俊朗刚毅的脸庞摄人心魄,大步朝不远处的大殿走去。
等朝见完皇上,栾柳峰就顺势进了内庭。
走在已阔别了两年多的宫廊内,他不禁张臂深吸口气,扬起笑脸,心中大喊道“我终回来了。”
“哎呀,七妹不要闹了。”
突然,不远处的转弯口传来一阵低弱的女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没过多久,便看见一名身穿华服的少女被推推攘攘的站了出来,她红脸低垂着头,样子看起来有些害怕。
在细看下,才认出,此人正是皇上的四女儿皇甫玉蒂。几年没见,她变了不少,还记得两年前只是个稚嫩的小丫头的她,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肌肤如玉,眉若细柳,杏眸如水,唇红齿白。
第19章 命不由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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