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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底

    “你还好吧?”温漾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沉初棠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反应,仅淡淡瞥她一眼,语气亦很平静:“风而已。”
    他像回到家一般自然随意地脱下大衣坐在了沙发上,面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落在温漾眼中就显得尤为怪异了,总觉得沉初棠的神情举止仿佛行尸走肉,不太对劲。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温漾快步去检查门有没有坏,以防万一还有个逃跑的机会。
    万幸的是这次门把手没掉下来,她打开门又关上来来回回试了数次,门依旧完好无损。
    门口反复扰人的咔嗒声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吵的沉初棠思绪终于被召回,他克制着叫温漾滚出去的冲动,骂喊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他发完脾气,疲倦地歪倒下身体,扯过大衣蒙住脸,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地搭在沙发扶手边,自动隔绝了一切纷扰。
    温漾瞬间收起对系统的疑惧,心想这就对了。
    也不能怪她犯贱,归根结底是沉初棠这货堪比炮仗的样子才最正常。
    既然不是系统在作祟,那是风是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就这样相安无事的一觉到天亮最好不过。
    沉初棠识时务地睡在了客厅,高大的身躯窝在小沙发里甚至有些滑稽。温漾没再弄出什么动静,独享了卧室的床。
    卧室陈设比较简单,两张床中间摆放着一个床头柜,前面墙上挂着一面大屏电视,温漾弯腰脱鞋时闻到床底有一股刺鼻的药剂味,只当是保洁员喷洒的消毒水,故而没放在心上,重新起身给门留了一条小缝通风,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和衣而睡的。
    她刚仰躺在弹性十足的床上,又噌地蹦跳起身,她忘了个睡前的重要步骤——卸妆!
    带妆久了对皮肤不好,还会闷痘,如今她相当于“无痛整容”变成了个美少女,这张光滑细腻的脸蛋可谓是她倒霉透顶的人生中唯一的慰藉了,绝不能再破坏掉。
    只是条件有限,也没带卸妆用品,温漾灵光一闪,用洗漱台上的香皂轻轻揉搓起脸上的妆,不料香皂太滑,嗖地一下从她手中挤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正中到了旁边的马桶里。
    温漾顶着个大花脸懵逼之际水居然停了,不仅水停了,电也断了。
    世界终于恢复了清静,一窗之隔,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暖意融融,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沉初棠神经却异常紧绷,整个人从进屋开始脑子里不由自住全是幕布上那张放大的女鬼脸,怎么都甩脱不掉,好似那女鬼正潜移默化地操控着他的大脑一般,尽管他努力说服自己电影里的鬼都是由人扮演的,可又联想到那扇骤然紧闭的门……
    沉初棠愈加焦躁不安,大衣闷得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一把将大衣甩到脚边,准备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刚睁眼不到五秒,视线又陷入一片黑暗中,倒也不全是,落地窗外透进细碎的光,依稀还能看清什么,譬如从拐角处磕磕绊绊“飘”过来的白色影子。
    挂在睫毛上的水沫钻进温漾两只眼眶里,蛰得她眼珠子生疼,加之现在黑灯瞎火的,使她宛如个盲人一步步小心摸索着前行却不知道身在哪里。
    蓦地一道强光刺在她脸上,温漾被晃得一动不动,诧异道:“沉初棠?我吵醒你了吗?”
    好半晌,沉初棠借着手机灯辨清了来者是人是鬼,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不睡觉干什么?”
    “我洗脸洗一半,水停了。”
    沉初棠心有余悸地直视着温漾混乱的一张脸,看着着实是瘆得慌,拿起桌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横放地上一踢,矿泉水轱辘轱辘朝她脚前滚了过去。
    温漾犹豫着捡起拧开瓶盖,闻闻味道确认是水后一点一点地倒入掌心,弓腰垂头开始擦脸,残污慢慢被冲洗下来,露出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她挤着眼到桌前抽出张纸巾擦干净脸,眼前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洗个脸又是磨磨蹭蹭的。
    沉初棠不耐地想让温漾从眼前滚蛋,话未开口,肚子先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动静不大,可还是能让人听得清楚。
    男人恣意张扬的脸孔难得出现一丝窘迫的神色,他迅速关灭灯,可惜晚了一步。
    温漾头一次见到沉初棠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你饿了吗?我买了吃的要不要吃点。”
    “不然饿肚子会睡不着觉。”
    她说着翻了翻桌上的包装袋,全是晚上那会儿买的东西,然后像变戏法似的端出来一块圆圆的小蛋糕。
    温漾吃完那杯奶茶腻的已经对所有甜食ptsd了,与其浪费粮食不如大方一回当喂狗了。
    但依沉初棠的尿性估计也不会吃她的东西,那就物尽其用地馋死他吧。
    蛋糕虽巴掌大小,竟赠送了一支蜡烛和打火机,刚好可以用来照明。
    温漾点燃蜡烛插在蛋糕中间,往他面前推了推。
    柔和的烛光微微摇曳着,空气中满是甜甜的奶油味。
    沉初棠抬手将外观精致的小蛋糕掀翻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他融入进浓浓夜色里,高大的身躯凑近笼罩了温漾,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故意的?”
    “先在老爷子那儿胡说八道一通造谣我,再在这儿装神弄鬼地吓唬我,现在又拿出这玩意恶心我,你是我觉得我很好玩?拿我寻开心?”
    他清醒着,也忍无可忍了。这女的光有力气有什么用?还不是细胳膊细腿的,他几年的拳击不是白打的,有能耐你一拳我一拳,试试谁能撑到最后?
    沉初棠粗暴地揪住温漾的领口,带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性,身下的女孩轻得快被他单手拎起来了。
    温漾脚跟离地,第一反应是怕沉初棠会把她新买的衣服扯坏,心道:“这么大个男人心眼这么小!”随即缓过神来心脏咚咚作响,慌得一批。
    照这个情形也不知道自己从他身上获取的力量是否还存留着,她松开拳头,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先认怂了。
    “我只对你爷爷说了你喜欢男人,这是……这是实话吧,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非要逼着我和你这样。”
    “大半夜吓到你了,我道歉,不是故意的。”
    “蛋糕是真心想给你吃,我不知道你讨厌吃蛋糕。”
    “但是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碍你们眼了,咱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翻篇吧。”
    言语句句诚恳真挚,沉初棠一字不信。
    先前气势汹汹地差点要他一条命,晚上又对着前台嫌弃地说他不行,怎么到现在又换成这副嘴脸对他讨巧卖乖了?
    “呃……嗯嗯……”
    “啊……呜……嗯嗯……”
    危险压抑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一道道女人的哭泣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听不出从哪里传来的,哭声缠缠悱恻,哀婉凄切,让沉初棠又想到了那张女鬼脸。
    惨白惨白的,张着血盆大口……
    他手上的动作不禁松懈了几分。
    温漾趁势脱离掌控,从身处的环境和娇弱的哭喘声中,立即明白了这是女人的叫床声。
    她心里默默吐槽这家酒店也太差了,又怕沉初棠这货听的来感觉了,把她强上了怎么办?
    温漾干脆迎难而上,先发制人捂住了沉初棠的耳朵。
    一双柔软不大带有温度的手覆上了沉初棠的脸庞。
    他下意识厌恶地想要挣开,然后那双手一个用力,像核桃钳似的快要把他的脑袋夹爆了。
    这下他什么都听不到,也动不了了。
    沉初棠被迫半低下头,借着落地窗外的碎光,目之所及是温漾光洁饱满的额头和蓬松柔软的头发,还缠绕着淡淡的香皂味。
    两人贴的更近了点,他想后退却被固定着无能为力,心乱如麻的,开始怀疑她的那番话是真是假。
    “嗯?这就射了?你也太不行了。”
    “哎呀,我太紧张了嘛。”
    “废物一个。”
    “睡觉睡觉。”
    几分钟后,隔壁男女草草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性爱。
    嗯?这就好了?
    温漾偷听到二人的对话面红耳赤之余十分想笑,她耸了耸肩,强行压下唇角,放开了沉初棠的脑袋,双手背到身后,主动拉开了距离。
    沉初棠阴沉着张脸,耳根连着下颚又麻又疼的。
    温漾怕沉初棠又要打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开比较好,“其实我们也没必要非得闹个你死我活的对不对,做人大度一点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了,还有,我去找你爷爷不会告你状的,还会说你一堆好话,我发誓,我一定把你夸的比我三舅姥爷都好,所以我们现在和平一点可以吗?”
    这话说的,怎么像他不大度一样?
    不过让她把老爷子重新哄高兴了,说不定他就不必去出家了,还有那辆跑车也能更容易拿到手。
    沉初棠深思熟虑后决定体现一番他的大度,“可以,你三舅姥爷是谁?”
    什么人物配和他沉二少比?
    温漾有些意外沉初棠同意的这么快,还问她她三舅姥爷是谁,她又没有亲人,这只是个对比词而已。
    等了温漾半天答不上来,沉初棠冷眼一笑,“怎么,是地痞流氓之类的?拿我和这种人比内涵我呢?”
    也是,这女人这么可恶,家里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唉,不是的。”温漾扇扇眼睫,又胡说八道了一通,“我三舅姥爷是个大好人,可惜好人都活不长,为了救人被捅死了。”
    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沉初棠懒得听她讲话,打断道:“行了,明天可别把我说成这样,老爷子不会信。”
    话毕他径自打着手机灯去了卧室。
    沙发留给了温漾睡。
    温漾却没有多嫌弃,因为卧室床底那味道太臭了,也不知道那消毒水是过期了还是用量过猛。
    温漾卷缩在沙发里,即将梦会周公的时候被头顶的吊灯照醒了。
    终于来电了,可来的不是时候,她迷迷糊糊地去关灯,沉初棠嘭一声打开卧室门直愣愣地朝她走来,面色僵硬道:“床底有死人。”
    温漾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汗毛直竖,握住沉初棠紧攥着手机还微微发抖的手,强行冷静示意道:“别害怕了,快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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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里偷闲更了!下章可能有bl情节提前打个预防针,要是想看女儿和沉小时候的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下次加更一章这个番外!不想看我就正文里几笔带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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